所以,木木慢慢蹲下身,不让他发现,默默地陪他爬起来。
最后,他终于凭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拿到奶茶。
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茶。
才发觉没有加糖。
但糖瓶放得太高了,他是没办法拿得到的。
至少凭他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但他还是觉得要去试一下。
木木的眸子,轻轻的敛了起来。因为她看到,放糖瓶的下面是玻璃桌,如果公爵大人摔下来,一定会砸碎玻璃的。
她终于忍不住抬手,发了一枚飞镖,很神奇的是,在公爵大人的一个转身后,白糖的瓶子就自动落在了他的怀里。
公爵大人愣住,他的瞳孔里一汪金色的水,波澜起伏。
可是,他没有转身,只是继续放糖,然后喝奶茶。
他轻轻地说:“谢谢。”
木木有点呆滞,因为她不知道原来公爵大人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了。
她笑了,淡若云烟,然后转身上楼。
公爵大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阳光很温暖,让他的心袭上一阵温暖的回忆。
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有一位女孩子站在他的身后,沉默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原本打算不去在意的,但事实证明这位善解人意的少女是他命中难逃的劫数。
伊丽莎白,谢谢你说的那句话——知道看人背后的,是智者和唯美主义者。
那个小丫头,怎么就能沉住气,陪我这个慢动作的老人慢慢地做这种无聊的事呢。
她是不忍心我看伤心吧。所以,不想让我尴尬。
她如此的沉默,是因为她也在陪自己行驰这种艰难而快乐的过程吗。
她终于出手了,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老了。
她是不忍心让我再出丑了吧。
这糖,很甜,有种苦涩的甜味。
苦酿而成的茶,才能让人回味吧。
从味蕾,慢慢地延着心的方向行驶。
左恩,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执着了。
也明白了,伊丽莎白,她所执著的事情了。
炫从旋转楼梯走下来,向着公爵大人点头致意:“下午好,公爵大人,您的气色真不错呢。”
“是吗?我的孩子,要出去玩吗?”
公爵大人笑着说。
“是的,呆会就出发。”
澈也跟着走了下来:“几点要走啊,都拖这么久了。左恩到底在磨蹭个什么啊。”
“哦,左恩也一起去吗?”
公爵大人本来是想找左恩说几句话的,看来没机会了。
左恩也下楼了,冲着公爵大人点下头,就走出门。
公爵大人的金色眸子落了一层黑影,看来,孙子还是不能原谅他啊。
是否,音乐总是慢半拍。
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视也总是缺少了半个音符。
木木和炫并排地站在门外。
左恩走出来时,他们也是点头而过。
车是一排座的。
炫和木木坐后面。
澈和左恩坐前面。
当然,我们的澈被左恩t了过去,当了司机。虽然,我们的澈很不满,很不满。
但是,大家要知道,左恩的墨镜一向是很吓人的,拳头也一向是很硬的!
仿佛是出去旅游,大家全一起上了。
反正,木木就是这一种感觉。
以前,她就想全家人能一起出去玩,坐一辆车,可以大包小包全装上去的旅游车,把全世界都游了个遍。
只是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全凝结了。
只有,车内的音乐盒在轻哼着小调,一路歌唱,一路婉转,也一路的哀伤……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木木低下头,她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这种难受其实是说不出口的。
只知道,心底里的潮水涌起又退下。
她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
她跟左恩的关系,要如何去解决?
她听公爵大人的侍卫们说,丹麦公主这几天就会抵达温莎城堡。
他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屈指可数。
心痛如蚕蛹化蝶般的缠绕收紧,这段不为所有人祝福的情感,胎死腹中,是极有可能的。
车窗外,下雨了。
炫的眸子里一片的沉幕与安静。
他是故意安排这种一排座的车型,他实在是无法容忍他的地瓜木木再跟这群人有任何的眼光接触。
那他的心会很疼。
沉默,他只想沉默。
即使,一路上,他们同行。
他也宁愿把大家的气息全扼杀在沉默中。
他轻轻地拢紧手指,他修长如玉的手真的好苍白,好苍白;苍白成一种雪色,然后,不健康的青筋如青芽蔓延……
他轻轻的咳嗽……
那是轻轻的、轻轻的一种疼痛。
这种疼痛不为人知,但是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是大晴天,现在却乌云笼罩,下起了绵绵细雨;像谁的脸,一不小心跌倒了,摔疼了,所以忍不住哭了。
炫敛紧眉峰,他侧过头,看着木木。
她闭上眼,倚在椅背上休息了,纤纤弱弱的,像一株长在悬崖上的花儿,被疾风雷雨刮得苍劲而憔悴,可是骨格却也越显坚毅了。
他伸出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渐渐的加紧力道,他不敢握太紧了,怕弄醒了她,也怕弄疼了她。
木木的心,像微风中的草儿一般,微微的颤动……
炫很在意的吧,因为左恩和澈都在旁边;所以,炫都不想说话了。
其实,她是感觉得出来的,真不该一起坐车。沉闷的空气,让她很想哭。
左恩微低着头,他的手探到了口袋上的小锦盒了。
他决定了,还是要给花痴。
即使,她不接受,他也决定要给她了。
只是,心里一直很堵,说不出话来,所以沉默。
祖父还是希望自己娶希洛的。
因为,再过几天,她就要过来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炫。
他也不知道他能对炫说什么,因为不知道,所以沉默。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那炫就会永远恨他。
是的,永远!
可是,如果他放弃了,那自己也同样会永远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
他不能强迫花痴按他的想法去做。
可是,他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他想问她,如果我执意要带你走,你愿意吗?
可是……这也仅是可是……
他毕竟还没有去问她。
毕竟,他们的前面有那么多的险阻。
还有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的,木木的心里,其实并不能放下炫。
要不然,她不会犹豫这么久。
她无法立刻做出决定,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炫在她心中的地位,其实是很重要的!
左恩的异色眸子充满着疼痛的湿润。
他实在无法亲手去破坏与炫这十年的兄弟情谊。
车窗外飘着细雨,像针扎似的,飞得好快。
四周模糊一片,而车内的气氛,如纱绸绕脖般的窒息。
澈盯着方向盘,又望着前方的绵雨,内心其实是空洞洞的。
他不知道自己跟过来是对还是错。
总之,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讲。
他只想沉默,变成哑巴最好啦。
这样子,或许心不会这样的难受!
车内的音乐小调,就像车窗外的雨,扎得人的心生疼生疼。
花木木去的那家医院,其实他是认识的。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大家——那家整形的高级美容院是俺家开的!
现在大家知道也无妨,不要让撒旦知道就好。
怎么说,俺家的家底也不能全爆光了。
全爆光,小心,流川炫又来捣蛋!
败光了我的家业,我以后还要怎么混饭吃啊。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这家著名的韩国整形院是前一个星期被我买下来的。
我要请最好的整形医师,来把花木木脸上那条我看了极度不爽的蜈蚣给去掉!就算是我自私吧,自己推荐自己的医院!
可是,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想把她变成原来的样子——快乐纯真,漂亮可爱的样子。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我依旧希望她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天边,打了一个响雷。
澈墨绿色的眸子,敛了起来。
前方飘来一团很厚的乌云,看来要下大暴雨了。
英格兰,就这点不好。雾都,多雨!
天气变化异常,搞得人的心情都跟着沉闷起来。
还是苏格兰的空气好些!
再者,空气最清新的地方,还是在格陵兰。
澈转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舒洛要来英格兰了,这是丹麦那边他的手下,传给他的消息。
好吧,来了,事情一起解决。
时光如水,悠远而去。
木木在陪护室的第十天。
额上的线还没有拆。
那位专门从韩国请来的著名整形师,说要半个月后才能拆线。
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做了一切的检查准备后,就动了手术。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基本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此后,左恩和炫轮流陪护了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左恩有事就回英格兰了。
第六天的时候,炫也有事回日本去了,走的时候很急,是在半夜三点走的。
有时候会觉得他俩都很忙,是真的很忙。
他俩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有时候她睡下了,他们的房间的灯还亮着。
希澈哥哥倒是每天都来,有时候安妮也跑来和她一起玩。
她还得在这里呆上半个月,依伤势的恢复程度,恢复好的话,才能出院。
实际上,她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漂白的味道,让她的心空洞洞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剥落而去,簌簌而逝……
隔壁有点吵闹,好像转来了一位神秘人物。
这里是高级陪护室,不是普通人可以住的。
这里的设备齐全,都带有散步的小庭园,精致洁净而空旷。
因为要休息的原因,雪儿和亚瑟退出门外。
医生说她身体比较虚,要多加调养,伤口才会愈合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