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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脾气差了点
    妍媸想拿水杯泼他,不过她忍住了。
    何伯说他是程为安的朋友,就当给大哥一个面子了。
    何伯一脸惶恐,连忙道,“七少爷慎言,妍小姐是我们家表小姐,先生的表妹。先生命我送小姐回金陵。”
    段少爷笑着点了点头,“表妹啊……妍小姐,我记住了,等回了金陵,我请你吃饭。”
    妍媸不理他,直接拿起筷子吃饭,最近这些日子她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尽管何伯很体贴的给她带了肉带了鱼,但她一点都吃不下去,只拿筷子搅着碗里的粥。
    而她对面的段少爷正饥肠辘辘,看到眼前的好吃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好半天,他可怜巴巴的看向何伯,“还有吃的吗?本少爷还没吃饭呢,身上也没钱。”
    何伯:“……”
    何伯再次去了餐厅车厢,回来时又带回两个菜和一套餐具,段少爷高兴的接过来,一阵狼吞虎咽,一面吃一面试图跟妍媸说话,“程为安的表妹,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妍媸低头喝粥。
    “妍小姐一直住在北平。”何伯回答道。
    段少爷点点头,再度抬眼看妍媸,“那肯定认得程为安的那个红颜知己喽?”
    妍媸仍旧没说话。
    这时何伯又道,“小姐这趟去金陵,是先生跟文老板亲自送上车的。”
    对着这种他问妍媸,何伯回答的诡异情形,悠哉悠哉吃着东西的段少爷丝毫不觉得不妥,吃了一个狮子头后,再度开口,“哎,你知不知……”
    这次妍媸没有沉默,她迅速抬眸瞪了他一眼,把他没说话的话硬生生截住,“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段少爷噎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看着妍媸,“长路漫漫,这不是打发时间。”
    “你想打发时间就要像个八卦老太太一样缠着别人刨根问底?”妍媸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赶出去!”
    段少爷被妍媸的样子吓住了,含着嘴里的菜呆了一会儿,然后垂下头,默默的吃饭。
    北平到金陵路途遥远,十分的漫长,何伯上了年纪,精神跟年轻人没有办法比,妍媸便让他先休息,若是有情况,再叫醒他。
    何伯记着程为安的嘱托,忙道,“我还不累,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小姐再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就听我的吧。”妍媸道,“您好好休息,要是真的有突然状况,也有精神应付。”
    段少爷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牙签,听到妍媸跟何伯你来我往的推让,翻了个白眼道,“何伯,你就听她的,你放心,你们家小姐有我陪着,我们正好说说话。”
    妍媸瞪了他一眼,心说,“谁要跟你说话!”
    何伯没再推辞,很快就发出震天响的鼾声,妍媸转过头,眼睛看向窗外,眸光悠长。
    “别老盯着外面看。”段少爷慵懒的倚在窗户上,“这地方荒山野岭的,看见鬼可就不好了。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妍媸面无表情的把脸转过来,“相信啊,我面前就有一个。”
    段少爷:“……”
    此时此刻,北平饭店楼上的包厢里灯火煌煌。
    阮无城坐在包厢中央的沙发里,面前的长几上两个水晶杯光彩炫目,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中山装,头发略有有些稀疏,身上带着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定神闲。
    “……三少帅鸿鹄大志,让郭某刮目相看。”那人收着下颚,对阮无城十分认同的样子,“只不过……市长那个位置,有太多诱惑龃龉,郭某人怕辜负了三少帅的看重。”
    此人名为郭长松,是从前朝开始就推动社会变革最早的那一批,这个郭长松早年留洋,学的是经济,后来军阀割据,他对时局失望之极,便去了北平大学教书。
    阮无城看过他在报纸上写的文章,对当下的经济和局势观察精准,看法一针见血。
    沈临风下台之后,北平还是需要一个新的市长,市长之位关系政治经济,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再落进孟梓里沈临风之流的手中,阮无城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郭长松。
    把妍媸送走之后,他便让人去北平大学把郭长松接到了北平饭店,阮无城分析了北平当前的局势,表达了希望他能出任北平下一任市长的愿望。
    有机会在北平有一番大作为,郭长松并非不动心,只是,北平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没有强大的靠山,又做不到像沈临风孟梓里那样无视北平民众一心只为自己,这条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军队和政治,历来是不分家的,若他出任了市长,将来跟阮无城在北平的命运上产生分歧,非但不能治理好北平,反而会给别人有机可乘。
    阮无城似是看出他的顾虑,淡淡笑了一下,“北平不是阮家的,也不是我阮无城的,而是整个北平老百姓的。方才我也说过了,津北之战避无可避,战火绵延,最终承担这个恶果的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我请您出任市长,便是想让您促教育,兴经济,禁烟土,尽量把对普通民众的影响降到最低。”
    郭长松沉吟了下,一时没有答话。
    阮无城继续道,“男儿立世当心怀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抱负?”
    郭长松申请大震,面上闪过一丝愧色,片刻之后,他道,“三少帅的胸襟抱负我自愧不如,我愿意担任这个市长,不过,我没记错的话,现任市长沈临风曾是阮督军在栾城时的旧部,阮督军会答应吗?”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父亲不答应了。”阮无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沈临风纵容他的儿子奸杀妇女,利用权力之便让受害人上告无门,北平的市政府警察厅俨然成了他家的私人公堂。除此之外,他与洪帮勾结,买凶杀人,走私烟土……等等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不是我父亲能保的了的。”
    郭长松听了沈临风的罪行,先是震惊,接着面露恨色,“以权谋私,公为私用,枉顾律法,简直禽兽!”
    “还有机会改变,我相信将来您担任北平市长后,这些都会改变的。”阮无城郑重说道,随后端起酒杯跟郭长松碰了碰。
    送郭长松离开之后,阮无城又去了一趟和园,见了白远帆。
    何伯不在,白远帆很谨慎,敲了很久的门才把门打开一个缝隙,他不认识陈立,情急之下就要关门,陈立忙道,“你不用害怕,妍媸是我家太太,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听到妍媸的名字,白远帆才稍微放了心。
    进门之后,白远帆问了一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妍小姐让你们来找我的吗?”
    他一口一个妍小姐,阮无城听在耳朵里,不有得一阵烦躁,这个时候,妍媸应该快到金陵了吧?
    “我来找你,是为了沈临风的事。”阮无城直接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他有些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视线扫过白远帆,“听说小媸救过你,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白远帆怔了下,接着反应过来此人的身份——北洋军的三少帅,妍小姐的未婚夫。不过,这个男人可不像妍小姐那样谦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骄傲。
    天子骄子,本也应该骄傲。
    白远帆倒也不落下乘,平静的看着阮无城道,“我只做正确的事,跟是否危险没有关系,三少帅深夜来访,不知道想让我帮您做的事可否正确?”
    “什么算正确的事?”阮无城问。
    “不平的事,揭开真相的事,粉饰太平的事,三少帅就不必找我了。”
    阮无城一笑,对着陈立道,“东西给他。”
    陈立立刻把手里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白远帆,白远帆迟疑了下才接过来,阮无城示意他打开,“听说你要在新京报上撕开沈临风虚伪的嘴脸,你调查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今天特地给你的新京报送些素材过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登出来。”
    白远帆看了档案袋里的东西,手都微微发抖,良久他咬牙道,“当然有!我要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让整个北平的民众看一看,他们的父母官,伪善的面孔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好。”相比于他的激动,阮无城异常的平静,得到白远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站起身,“你不要贸然行事,等到了时机,我会让人通知你。”
    他一面说一面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顿住,回头道,“对了,小媸答应过你,等你把沈临风的事公之于众了,会送你离开北平。这件事完了以后,若你想走,我会派人送你离开。”
    “谢过三少帅的好意,请你转告妍小姐,我不想离开北平了,自古都说邪不胜正,我想看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乾坤颠倒!”白远帆不冷不热的说。
    阮无城闻言默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
    上车会后,他疲惫的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眼睛闭着,脑海之中闪过那张清丽的笑脸。
    “少帅,我们回家还是回北平饭店?”陈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阮无城。
    “家?”阮无城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问了一句,“哪个家?”
    陈立一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往常说回家,自然是回冯宅,可如今妍媸走了,他哪里还有家?他的家已经被妍媸带去了金陵,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北平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解决了,那样他才有家可回。
    “去北平饭店吧,我要见林立农。”阮无城道。
    陈立抬眸看了一眼满天繁星,不由道,“少帅,今天太晚了吧……”
    阮无城眉头一凛,“按我说的做!”
    陈立没再反驳,默默的发动了车子。
    火车行驶了十几个小时,终于缓慢的接近了金陵城,何伯的鼾声仍旧有规律的响着,段少爷临拎起旁边的热水壶,把火车包厢里的茶具拿过来,冲了一壶茶。
    在一片水汽氤氲中,他一脸陶醉的开了口,“这茶不错。”
    “当然不错!”茶叶是从梦园带过来的,武夷山的大红袍,每年数量有限,能喝到的,非富即贵。
    “这什么茶?有点像大红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