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原本不以为然的老脸上多了一抹诧异,当他真正看到那匹马的时候,差点吓尿了。
那匹死马,就是当时安然公主骑着的,所谓的被下了药的马。
当时白璞和穆清都没能追上这匹马,他俩谁也没能想到这是安然的马,就放它跑了。而这正中了张公公下怀,也正应了鹿蜀当时那句,死无对证。
安然拜托严惊鸿的,不只是去找张公公,还有给鹿蜀带一句话。普通人听不懂鹿蜀说话,可鹿蜀能听懂他们说话。安然原本还担心严惊鸿觉得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奇葩,没想到她还真的做了。
她对严惊鸿不禁多了几分感激和敬佩。
“好了,言归正传。”安然一边说一边冲那个小卒招招手,“你帮个忙,把我的马带下去喂点草料。要最好的那种,他嘴挑得不行。”
“这匹马,正是我换给安然公主的马。”安然指着地上的马的尸体,“不错吧?你说不是可没用,当时不止你一个马倌。”
马倌吞了口唾沫:“就算是,又能说明什么?”
“呵呵呵呵……”安然面无表情的笑,皮笑肉不笑,光声音出来,显得诡异至极,安然有意吓他,“它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胡闹!”眼看着马倌被吓到腿软,张公公马上直起腰,冲安然横眉冷对,“大堂之上,岂容你妖言惑众?”
安然没理他,对景湛道:“好了,咱们速战速决。当日这匹马发狂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致幻粉,而是因为这个。”她冲地上勾了勾手指,那死马的体内立刻闪了荧光,一颗灵核从死马体内飞了出来,落在了安然掌心。
“这是一个无字妖灵的灵核,无字妖灵都知道吧?最低程度的妖灵,若是外形再吃亏一些,几个强壮的无灵力中年男子都能将其置于死地。”安然捏着灵核道,“当时我派人去给穆尚书通风报信,根本不是为了救安然公主,因为我那个时候也根本不知道安然公主的马受了惊。
“我找穆尚书,是因为队伍中有妖灵的气息,而穆尚书和花尚书都修过伏灵,我才让人去找他们的。”安然把玩着灵核,“这匹马被植入了一颗不属于自己的灵核,而众所周知,死去的妖灵的灵核是有着妖灵本身的力量的,这种力量对一个普通动物来说,根本就是致死的痛苦。”
“所以它是因为灵核而发了狂?”白璞皱眉。
“没错。”安然点点头,“那灵核在它体内折磨它,它便发了狂。”
“可是既然他们有致幻粉,又为何用这样的方法?”景湛问。
安然一笑:“因为正如他们所言,除了我,没有人能接触那匹马啊。我之前一直没有反驳这一点,正是因为我自己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我觉浅,又警惕性高,那匹马就在我营帐外面的棚里,但凡有点儿动静,我都会醒来去查看。想必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没有下手,打草惊蛇。”
“张公公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我每次去太子那儿,都能看见他。想必他也知道我这个警惕的习性,故而做了两手准备。”安然指着张公公,“若是有机会,便下药,若是没机会,便在安然公主骑马的时候,由马倌悄悄把这颗灵核给它喂下。”
众人哗然,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一个局面,证人成了被告,被告成了原告!
“无稽之谈。”张公公神色镇定,又拽成语。
马倌显然没有张公公这样镇定自若,他两股战战,满脑门子的汗,喘着气,咬着牙。
“这件事儿吧,张公公还算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安然突然对马倌道,“让我想想,致幻粉是你找的吧?灵核是你喂的吧?反咬一口的人也是你吧?那这样一来,张公公算是什么也不知道呀,啧啧啧,你看看,你全家要交代到这儿了呢。”
“是他!是他!”马倌一下子趴倒在地,两条腿在地上扑棱两下,往前拱了拱身子,他一边磕头,一边伸手指着张公公,“老爷!全是他指示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奴才一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他手里,不得不从啊!老爷!老爷您听我说,全是他!是他要害安然公主!”
“一派胡言!”张公公脸憋得紫红,他伸手,一巴掌把马倌打得昏死过去。
狱卒连忙上前,把张公公控制住,又一瓢水把马倌浇醒。马倌醒过来,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彻底不能和张公公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否则别说他一家老小,就连他自己的命也不能保住。于是他涕泗横流,把张公公卖了个干净。
景湛冲文书点头,文书将供词呈上,马倌爽快的签字画押。这时,肖风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肖风躬身行礼,解释道:“穆尚书心系此案,叫我从旁辅助。原本鄙人只是来看看情况,却不料正好看见这人鬼鬼祟祟,拿着行李包裹欲逃,便带回来了。”
安然定睛一看,不禁笑出声来,赞叹肖风真是来的及时。这准备逃跑的人,可不就是那狱丞?狱丞一见下面跪着张公公,一下子便扑倒在地,整个人软成一滩烂泥,什么都招了。
这件事涉及到了皇家尊严和皇嗣的安危,景湛连忙上报了静嘉帝。静嘉帝对此非常重视,第二天便重新提审张公公。
谁料张公公这次非但没有反抗喊冤,反而说自己已经想通了,要供出幕后之人来。
安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张公公死鸭子嘴硬了一辈子,怎么临了临了要供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静嘉帝,发现静嘉帝也是同样的神情。
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想让张公公说什么了,可是到了这一步,她怎么也不能阻止了。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公公开口,吐出了一个名字:“欢贵妃!是欢贵妃命奴才这么做的!欢贵妃说,只要害了太子殿下,那八皇子便能稳稳地坐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