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不说国事,不如谈谈家事?”酒过三巡,孙皇后悄悄指了指穆清,又指了指身边的安然公主白舒窈。
白舒窈显然是经过特意打扮的,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上,似乎是知道孙皇后正在说自己的事,双颊略有绯红。她怯懦懦的寻找着席上那一抹青白身影,等她找到了,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穆清是个淑人君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拜官三年上任两年,几乎没什么错处。加之他这一副好看的皮囊,又是个性情淑均的人,实在是不得让人不喜欢。白舒窈又瞄了一眼,轻轻咬了咬下唇,他并没有看自己。
明明是浩大的皇宴,众卿相无不把酒言欢,即便是因着刚才的小插曲心生不满,也不敢在这样的宴会上露出端倪。可偏偏穆清坐在这儿,既不举杯饮酒,也不和别人交谈,仿佛在发呆,可一双眼睛有神,又好像不是发呆。
他在看什么呢?白舒窈好奇,看什么呢?
白璞早就溜了,他但凡见着能自由活动,便一溜烟儿跑到安然身边了。
“快尝尝。”白璞举着一个五色琉璃盘,上面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块糕点,各不相同,“装不下了,不然各样给你拿一个。”
安然哭笑不得,应着白璞期待的目光只好接过。她坐得位置到底和白璞的位置不一样,就连糕点的种类也没有那么多,这回倒是借他的光了。
“好吃吧!”白璞得意一笑,又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悄悄跟你说,在这皇宫里,能让我喜欢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怎么长乐没有糕点吗?”安然笑起来。
白璞嗤之以鼻的摆摆手:“长乐的厨房只有北地的糕点能吃,若是做起南地的糕点,真是要了人的命。”
这边相谈甚欢,那边赵岩战战兢兢地回去了。
“主子,打听到了,那边的是定北王南广志的三女儿南笙,是皇帝开恩,把她从北地接回来代为照顾的。”赵岩不自觉的往安然那边看,“可是这也……太像了。”
肖风拽了他一把:“慎言。可能只是长得像。”
“倒也是。可是你说真有长得这么像的吗?不过一个生在北地长在北地,一个又是金陵出身,这差了十万八千里……哎主子……”赵岩看到穆清站起身来,连忙闭嘴跟上,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护卫。
穆清举着新换的酒樽,刚一站起身来,就引得不少人看他,他却好似没有发现,径直往安然那边去了。
安然自然感觉到穆清正在朝自己走来,虽然知道早晚都要面对,但还是不可控的乱了心跳。她悄悄在自己大臂内侧拧了一下,这才镇定下来,又吃起白璞带来的糕点。
穆清形貌昳丽,步频从容,盯着安然直直走来,仿佛一点儿也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准确的说,他根本没顾得上有谁看了他。
他一步一步靠近,每走一步,赵岩和肖风的心就悬起来一分。在这皇宴,上面还有静嘉帝,如此明目张胆的走向一个女子,实在是于理不合。可是若非如此,又心有不甘,万一真的是安五小姐呢?于是赵岩忐忑的跟着,却不加劝阻。
还真是胆大啊。安然余光看到那一抹青白身影,心里不禁啧啧感慨,这三年过去,他的性子可真是一点儿没变,想要什么,就得是什么。
那身影慢慢靠近,放大,最后直直在安然面前停了下来,逼得安然不得不抬头去看他。可这时,穆清说话了:“四皇子。”
行吧,自作多情了,人家是来找白璞的。安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稍稍带些别扭。人家早就不认识你咯,你还想什么呢。
“哎?您是?”白璞连忙站起身来,他这一趟回宫,就跟去别人家串门儿一样,谁也不认识。
穆清颔首微笑,行了一礼:“在下穆清,乃云歌掌门,兵部尚书。”
“哦!原来是云歌掌门!”白璞来了精神,连连回礼,“久仰久仰!”
“这位是?”穆清身子少转,冲安然礼貌性的一笑,问白璞。
白璞连忙介绍:“这位是南三娘子南笙。”他又跟安然道,“这位就是云歌掌门穆清,云歌你知道吧?”
安然也站起身,冲穆清福了福身子:“既是修灵之人,又怎会不知道金陵云歌?穆掌门大名如雷贯耳,便是在北地,也流传着您的芳名。”
“哦?三娘子此意,您也是修灵者?”穆清报以微笑,“不知修炼到什么境界?修的是何种灵力?”
“我慧根淡薄,不过四重,自是比不上穆掌门和四皇子灵力深厚。”安然状若不好意思的一笑,又道,“主修空缺,辅修武灵。”
白璞诧异道:“空缺?主修为什么要空缺?”
众所周知,主修的灵力会比辅修的灵力要强,若是空缺了主修的位置,那辅修的灵力会大大减弱。可是饶是如此,安然竟也修习到了四重灵力,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赞一声厉害。
“因为不愿修伏灵,不愿修医灵,不愿修卜灵,既然什么都不愿,便空上了。”安然一一作答,脸带笑意,却表示出疏离来,“既然穆掌门是来找四皇子的,那我在这儿恐怕是有诸多不便,先行避退了。”说罢,她行了个万福,临走前还不忘捏了一块糕点。
“差点忘了,穆掌门找我什么事?”白璞目送安然走到别的地方,冲她挥挥手,表示自己一会儿再去找她,“聊着聊着便跑了题,嘿嘿,穆掌门不要介意。”
“不敢。”穆清一笑,“我知道殿下是秦鹰扬秦掌门的门徒,便上前来打个招呼。怎么说我们也是有些交情,秦掌门上阵前还一同喝过酒。我此次前来问候,也是想问问殿下知不知道秦掌门的情况如何了。”
“我哪能知道这些?”白璞哭丧着脸,“我也想知道啊!可是师父是个粗人,从不会写信,我能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早朝听到的战报。”
……
“安然?”顾濯走到那一席红裙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