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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不谈国事
    孙骏惠低眉顺眼,悄悄打量了一下坐在首席的西周国和北盟国使者,心思一动,走上前去叩拜静嘉帝,道:“陛下,今日周、北二国使者前来,齐聚一堂,臣听闻西周使者还为陛下带来了象征着友好的礼物。”他抬眼看了看西周使者,“不知是否有此事呀?”
    静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孙骏惠到底还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场皇宴的重头戏全在西周和北盟身上,这才甘做先锋,把话题引过来。在场大臣无不静而候之,他们也明白其中深意。只要使者接了话,他们就能把话题引到战事上。
    西周使者站起身来,将脑袋上的帽子摘下,露出满头的小辫子,恭敬有礼的颔首。他身着氆氇,脚踏高靴,胸前一块环状铜将丝质的披风系住。这便是吐蕃民族常有的服饰了。他走到正中,冲着静嘉帝鞠躬:“是的,我们西周的赞普及赞蒙嘉萨命令我为大祁的皇帝和子民带来友好的祝福。”
    赞蒙嘉萨正是安和公主。众臣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的一句话,这是否说明,大祁和西周的和亲仍在两国来往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众人暗暗舒了一口气。
    静嘉帝笑着点头,站起身来:“免礼。贵国与大祁交好,又有姻亲,今日来此赴宴,我大祁定会好生招待。使者不必拘束。”他说着,若有意若无意的扫了一眼北盟使者,却见北盟使者老神在在,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大祁的皇帝,请允许我代表我们西周的赞普和赞蒙嘉萨,献上我们的礼物!”西周使者拱起手,在静嘉帝的示意下,拍了拍手,说了几句藏语。
    转眼间,几十个身着羊皮的大汉抬着几十口木箱前来,将这些一一摆在大殿正中,让所有人都看得到。西周使者挥挥手喊了一句什么,几十个大汉应声将木箱打开。
    安然坐得位置太过靠后,此刻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悄悄挪了挪腿,支撑着身子往前探去。只见那几十口木箱内,有的是成箱的丝绸,有的是满当当的羊皮牛皮,还有一口箱子内装的是金银珠宝。
    这么大手笔?又不是上供。安然微微蹙眉,有些看不透西周的想法。正是这时,西周使者又一挥手,两个大汉走上来,却是抬着一个半人高的被红布蒙着的东西。西周使者故意没有立即揭开,他绕着那东西转了了两圈,嘴里念念有词,可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孙骏惠等得不耐烦,看了一眼静嘉帝,可静嘉帝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显然是打算等他念叨完了。静嘉帝如此,孙骏惠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好站在旁边,静静等待。
    终于,西周使者伸手,将红布揭了下来。安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半人多高的东西,竟然是金子铸成的动物!
    那动物状似豹子,可是却又有五条长尾,面部还有一只红色的角。仔细一看,那豹的眼睛是琉璃,身上镶满了红宝石,又用黑曜石拼了几条花纹出来。而那根角,正是红翡翠。
    安然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那西周使者,这一头豹子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再加上那些个满满当当的箱子,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些“象征友好”的礼物。她对现在的战况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西周的立场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难道西周真的是来表忠心的?
    安然又看了一眼北盟国的使者,却发现那位使者好像已经神游天际了。
    可不知为什么,这红布刚一揭下,众大臣便议论纷纷。正是这时,有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哦?这不是赤字妖灵狰?”说话的是尚书令尉迟桢。原来这正是赤字妖灵狰的形象,通体红皮,黑纹上覆,面上有角,身后五尾。
    “这是我们赞普亲命的国宝。”西周使者恭敬道,“上个月,赞普狩猎,途径章莪之山,偶遇一狰,通体红光,所到之处,如沐福祚。故而赞普封其为我国国宝,象征着吉祥。”
    吉祥?狰又不是吃素的,每年被这种凶兽妖灵袭击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居然还把这东西当成宝?尉迟桢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那么北盟国的使者又是来做什么的呢?”尉迟桢冷言冷语。
    北盟国使者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便道:“我代表北盟国可汗向大祁国皇帝致以诚挚的问候。”
    静嘉帝脸色微冷却不失体面:“据朕所知,贵国的君主正下令进攻我大祁的国土,不知使者前来,是否带有贵国君主对于和平的理解?”
    “回大祁皇帝。”北盟国使者一笑,“在我们北盟国,赴宴是不允许谈论政事的,若是因为政事而扰了大家赴宴的雅兴,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这?还真敢说啊!众臣哗然,这北盟使者贸然前来,竟是如此嚣张,实在是目中无人。
    “陛下问你,你就要说。”孙骏惠擦了擦额上的汗,“凡事讲究一个轻重缓急。比起两国的关系,宴会又算得了什么?”他心里不住地暗骂北盟使者的不识好歹。
    “好了。”静嘉帝开口,却是制止了孙骏惠,“北盟使者言之有理,这次皇宴以家宴为主,朝宴为辅,商议国事确实有失体统。北盟使者请坐,待明日早朝,还望能与你,好好商谈。”静嘉帝不失礼数与威严,可是个人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唯独北盟使者,神情轻松,仿佛真的是来参加一个邻家的宴会,轻轻躬身,便坐了回去。
    得,这么一出是谁也想不到的。可静嘉帝也不得不卖他这个面子,毕竟再怎么样也要展现大国风范,更何况还拿捏不准对方的来意。
    安然缩回身子,不无遗憾,她原以为至少能在这儿得到一些信息,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她一个内帷女子,想知道朝堂的事,还是困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