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穆秉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斜着眼睛看着站在身前的穆清。
穆清似是有些恼火,并没有以往的温顺样子,方才穆秉文跟他说的话,却是让他心里猛地惊颤一下:“我师父留在京中,也是你的手笔?”
自穆秉文和虚缓真人进京后,虚缓真人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当初虚缓真人走之前还说过自己会提前回来,没想到连穆秉文都回来了,他还没能从京中动身。
是静嘉帝的意思,说是要和老师促膝长谈,共议国家大事。这本是无碍,虚缓真人摆明了不愿进京为官,那么静嘉帝自然不会放过他去京中那几日,要与他好好畅谈一番。可是这件事和穆秉文联系上,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穆清看了眼穆秉文,又看了眼穆秉文身边站着侍奉的穆鸿,半晌没说出话来。穆秉文此次叫他来见面,竟是想让自己辅佐穆鸿。以前穆秉文倒是有这心思,但不愿把穆清放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只想一边利用他一边打压他,可现在他竟然直接让穆清考虑,成为穆鸿的得力助手。
这和以前的位置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辅佐穆鸿,意味着手握权力,这一点穆秉文和穆鸿不会不知道。
穆清打量了眼穆鸿,看他那副样子,想来是不愿意的。也是,穆鸿前些日子抄了自己的院子,挨了三十鞭,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会甘愿和他联手?穆鸿最不喜欢的就是穆清,这是整个云歌都知道的事。
“这怎么会是我的手笔?”穆秉文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我就算再得圣心,也不能左右皇帝。”
这是实话,穆清微微蹙眉,穆秉文的地位还远不及此。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让自己辅佐穆鸿?这可……
“当然,有一个条件。”穆秉文搁下茶盏,陶瓷磕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穆清这才微微舒气,这才是穆秉文嘛,穆秉文怎么会白给自己什么权力?
“什么条件?”穆清微微一笑,他是很能审时度势的,现在的情况,若是能拿什么东西来换取权利,那他不会不心动。比起穆鸿,穆清更像商人,他不在乎跟谁做生意,只在乎生意的利润大不大。
……
穆清离开,穆鸿站到穆秉文身前,毕恭毕敬道:“父亲,您说他会答应吗?”
穆秉文不屑的挑了挑眉毛:“呵,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他手底下的人和钱全都没了,前些日子听说买了一个庄子,还用得是安家的钱。此时向他抛出的这个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说着,他眯着眼笑了笑,“毕竟他很清楚,现在的他没什么靠山,我随时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穆鸿虽然是计划的参与者,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穆秉文说得对,现在穆清就是他们的池中鱼掌中物,任由他们揉圆捏扁。
为什么?原因有三,其一,穆清背后养的人手和资金已经全部断了链接,他穷途末路;其二,他最大的靠山现在在京城,无法回来,这时候他们要是将他赶尽杀绝,也没有人能阻拦;其三,穆秉文现在是有实职的朝廷官员,已经脱离了江湖,他的声望已经不局限于江湖人的想法了,故而处理一个穆二公子,不是难事。
以前穆清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将自己穆二公子的美名到处传播,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云歌有个如琢如磨的公子,让他们没办法轻举妄动。可是当云歌不再需要江湖声望来为自己的门派添砖加瓦时,穆清便可有可无了。
“不过,安家不是很殷实吗?”穆鸿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又闪过安然的笑脸来,“况且我看穆清和安家那五小姐似是情投意合。”
“他?呵。”穆秉文冷笑几声,“且不说他只不过是为了借助安家的财势才把那小丫头骗得团团转,就说这安家,现在已经亏空不少了。”
穆鸿怔了一怔:“我看……我看穆清对她很是上心……”他不太相信穆清只是利用安然。
“你以为我对他没有监控么?”穆秉文斜了他一眼,一副“好好学着点”的表情,“他亲口和手下人说让他们把安家的流水转出来,转到他的名下。还说安五小姐不好骗。呵呵。”
穆鸿眼睛里迸出火意,他当然相信以穆秉文的实力和手段,不会打探到假消息。可是穆清,穆清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穆鸿一直以来将穆清视为自己的头等大敌,虽说一直厌恶他仇视他,可也有一种敌对之余的敬佩之情,毕竟穆清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君子所为。
可是现在,这位君子居然会为了一些阿堵物去欺骗一个十六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令他不齿,令他气愤。虽然安然也算他云歌一个小对手,但一想到她那么相信穆清,却被穆清耍的团团转,就令穆鸿一肚子火气,恨不得现在就将穆清打一顿。
穆秉文似是没有发现穆鸿的异样,接着道:“安家的流水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安承德在世的时候又没有置办田产房屋,他们家很快就拿不出银子来给穆清了。穆清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他家穷尽之前将银子划到自己这里。这也就说明,他根本不可能再留恋一个无法带给他利益的安家。”
“父亲为何如此针对安家?”穆鸿忍不住问,“纵然安五小姐几次让云歌商铺吃瘪,可这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穆秉文的眼神锐利起来,他并没有看穆鸿,而是在看空中,却又好像是在空中看到了什么人,让他心生狠意:“她,他们安家,留着都是祸患。不止是咱们一家的祸患。”祸患得除,得除得干干净净,而这祸患的根,就是安五小姐。
穆鸿知道,这事恐怕不是他能妄自揣测的,于是又问道:“倘若穆清不应怎么办?或许他还会想找其他的靠山?”
谁知穆秉文立刻笑了起来:“鸿儿,你可知道为父为何选择现在要挟他?”
穆鸿摇头:“鸿儿不知。”这些条件穆秉文回金陵的时候就具备,不管是杀了穆清还是收揽穆清,都可以一早决定,为何要拖到这个时候?
“夏家那个出去云游的女儿,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