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冷哼,没想到这个蒋无言还能有为别人求饶的时候,也算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
“奴才都说。”安深道:“十年前,安寻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两百两银子,让奴才时刻留意老爷的行踪,那段日子,老爷常常在夜里偷偷拿着药箱去城外的一座土地庙,进去了又不见人影,奴才把这些告诉了安寻。后来,宫里的慧妃,就是现在的慧贵妃怀孕,喝了老爷开的安胎药小产了。
安寻让我做伪证,说是老爷故意在药里下了堕胎药,害死了慧贵妃腹中的胎儿。
可奇怪的是,在老爷进宫前一晚上,他好像就知道自己要获罪似的,交代了后事,还让夫人带着小姐和少爷逃走。
夫人誓死要追随老爷,也怕她自己逃走了,朝廷会不放弃追杀,便把小姐和少爷交给我。”
二百两银子,就让他卖主求荣,葬送了于府合族几十条人命!
“继续说。”君悦强压制怒气问道:“土地庙里可有什么秘密?”
“这个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偷偷进去过,可什么都没发现。”
“哪个土地庙?”
“城外五里,安家村外。”
君悦看了看他,让梁宇拿来了笔墨,“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写下来。”
安深不敢怠慢,当即便把自己所知所做全都写了下来,画了押。
君悦收起来,“我再问你,我弟弟被你卖到哪里去了?”这一世的君悦虽然身在逍遥馆,可她也没少花心思打听弟弟的下落,却一直都没有线索。
她回京后,也一直在暗中留意,还问过凤非夕,都杳无音讯。
说到这个,安深的脸色一变,他不敢说,确也不得不说。
“奴才把小少爷卖给了一个专做权贵生意的龟奴,有些人有特殊的癖好,就喜欢童子……啊!”
安深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肩膀一痛,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君悦怒瞪着他,手中匕首插在他的肩膀上,鲜血喷溅了她的衣衫。
“蒋无言,你这个畜生。”君悦怒火攻心,手中的匕首转了个圈,硬生生的剜下了一块肉。
安深说的隐晦,可君悦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前世,父亲吸毒被设计欠下了高利贷,最后和母亲双双死在家中。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人是如何用猥琐的目光看着嘉乐,是如何告诉她,要带走嘉乐抵债。
所以她委身夜色港湾,不惜丢掉尊严的去迎合男人纸醉金迷,就是为了不让弟弟落入高利贷的人手中受糟蹋。
那种痛,那种怒,让君悦在后来的日子里韬光养晦,最后协助军警,端了他们整个犯罪集团。
何况现在,一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小男孩,真真正正的被送进魔窟,那么小的幼儿,被这些畜生变态摧残。
君悦恨不得把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阴狠的看着满地打滚的安深。
“蒋无言,死,太便宜你了,你不是要当畜生吗,我成全你。”
说着,她捏着安深的下巴,匕首快速的割断了他的舌头。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安深痛苦的躺在地上,鲜血糊了满嘴,他看着君悦的背影,眼中尽是绝望。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印象里,于夫人是那样的宽厚和蔼,温婉仁慈。可眼前的女子,没有半点夫人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夫人亲生的,她太狠辣。
付秋菊躲在角落里,哆嗦的蜷缩起身子,早已经被吓傻了,嘴里不断的喃喃着:“杀人了,杀人了!”
君悦走出地牢,就看见岳南枫和岳南一两人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出来,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岳南枫先一步走到她跟前,发现血不是她的才放下心。可看她毫无血色的阴沉的脸庞,心疼的想要抱一抱她,抬起的手又放下。
只给岳南一使了个颜色,岳南一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身上,确定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拿出帕子帮她擦拭手和脸上的血渍,“你是去杀人了吗?”
君悦磨了磨牙,“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宰了他,把他挫骨扬灰。”
从没见过君悦如此阴狠决绝,满身阴骘,兄妹俩不禁又是一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羽悦,你跟大哥说。”岳南枫有些着急,他看着君悦这个样子,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印象里,君悦从来都是巧笑嫣然,温润灵动,待人谦和。哪怕是面对那些害她的人,也从来都是沉着冷静的应对。
“大哥。”君悦终于找回焦距,看了看两兄妹,她没来由的想哭。
不知道是为了今生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还是前世保护下来的弟弟。
安深的话,让君悦想到了很多很多。
前世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家中小院血流成河的画面,弟弟躲在她身后的恐惧和无助。
她冒雨牵着弟弟的手,一个跟头一个跟头的摔下去,爬出了一条生路。
她曾那么的绝望,绝望到以为没有出路,以为自己和弟弟活不过那个雨夜。
她无法想象,今生的于谨言,她的弟弟,那么幼小的身躯,如何承受,他会不会已经……
“羽悦,你别吓我啊。”岳南一看君悦这个样子,急得直摇晃她的肩膀。
“我没事。”君悦扯了扯唇角,“大哥,不要让安深死的那么痛快,我要让他像畜生一样的活着。”
“好!”岳南枫什么都不问,就那么直接干脆的应下。
兄妹俩不方便去逸王府,又不放心君悦现在的情况,商量着先把君悦带回侯府。
君悦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怕吓到老太君,又不想拂了兄妹俩的好意,便提议去私塾坐坐。
私塾已经全都装修好了,就等着出了正月开学。岳南一让人回府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为了转移君悦的注意力,兄妹俩都故意把话题引到开学的事情上。
岳南枫已经找好了教书先生,这让君悦很感激。
“谢谢大哥!”
“自家人客气什么。”岳南枫亲自煮了热茶给她,又吩咐人去酒楼叫了些酒菜来,“估摸你从昨天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君悦不是矫情的人,经过了这么半天的缓冲,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没事就好,你刚刚吓死我了。”岳南一给她盛了碗汤,“先暖暖胃,一会儿再吃其他的。”
“好!”君悦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别告诉奶奶。”
“放心吧,我们知道分寸,不过昨天在宫里的事可瞒不住。”岳南一见她真的没事了,脸色也缓和过来,才问:“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雀蜂之毒,真的是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