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我先去找点儿东西。”
    我疑惑地抬起头，只见林少棠已经走到了门口，动作快的让人惊讶。
    林少棠起初只是存心的想要逗我玩儿，因为我害羞窘迫的样子总是能让他感觉到兴奋，可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小手把一颗颗扣子松开的时候，他发现真正窘迫起来的是他自己。
    不是没有看到过，搬到他家没多久他就注意到了，因为我身上痣不多，又在这么个位置，他觉得有意思，便无意记住了，后来他就将我身上每一颗痣的位置都记了个一清二楚。
    和之前在满洲里照顾我时候被动的视觉刺激并不一样，我病成那个样子，他起不了一点儿歪心思，只觉得这具身子真的很美，但是此时，他羞恼地发现自己竟然起了龌龊的心思。
    从前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一帧帧的回到脑海之中，清晰无比。
    心跳的疯狂，几乎要冲出嗓子眼来。
    躲进浴室他就打开了冷水从头顶直接灌了下来，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林少棠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我坐在床上看书，外头起了风，窗户也开着，吹着窗棂上挂着的白色晴天娃娃一直飘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他看我只觉得觉得我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哪怕我脸上的酒窝已经消失不见，唇色也不再红润，可偏偏身上好像有层光晕似的。
    我的头发已经再次长长到后肩，有些凌乱，披在肩上脸庞和脖子就显得更白皙，尖削的下巴让我平添了些妖魅，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活泼，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胳膊还是很瘦，手指修长白皙，被他修剪整整齐齐的指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看上去就像无污染天然的一块璞玉。
    他最近总跟我说我们俩在一起，吃亏的是我，他没什么吃亏的，只有得偿所愿，还占了便宜。
    从世俗的角度上来说，林少棠是无耻的，他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耻，但却刹不住车，虽然知道我和林少言之间的主要矛盾并不是因他而起，可他却在无意当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不但没有从这趟混水中及时脱身，反而将这团漩涡搅弄的越来越大。
    我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只要一想到其中有一丁点儿的原因是因为他，他就难受的浑身发颤，所以觉得他是有罪的，对于我，他始终有负于我，所以唯有用一生全身心去偿还。
    尽管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当初也可能被程坤逼上绝路，他来的正好，也不好。
    要是能更早些遇见就好了，他绝对不会让我过成这个样子，他会带着我天南海北的走，夏天在北极穿着大袄冻得瑟瑟发抖，冬天在尼日利亚穿着泳衣晒太阳。
    我没察觉林少棠在看我，我看书入了迷。
    刚出从边城发的时候，小刘给我邮寄了一本《艺术的故事》，当时我看来没几页就搁下了，后来事情不断，我一直没空没心力再拿起来看，此时却被作者字里行间都无一不渗透出来的“这世上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的思想给深深吸引住了，让我越看越入迷，越看越兴奋。
    “看这么入迷？”林少棠忍不住问。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刘送我的书，你把头发吹干，当心着凉。”
    他嘻嘻笑着，往上坐了坐，问：“什么书？”
    “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讲的是从最早的洞窟绘画到当今的实验艺术的发展历程，”我放下书，眉眼间微微透露出的神采让这些日子一直悬着心的林少棠总算彻底松了口气，“作者看待艺术的视角十分开放，他的思维逻辑很新奇很有特点，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艺术的进步从来不是技法的进步，而是艺术家思想的进步，艺术品只是艺术家承载艺术思想的载体。”
    林少棠笑了笑：“真好听。”
    我愣了愣：“什么？这些话可不是作者说说而已的，而是他经过一定思考的，不止浮现于文字表面，更是……”
    “我是说你说话真好听。”
    我愣了愣，然后轻轻剜了他一眼，佯装嗔责地转过头不再理他，顺手重新拿起了书，林少棠却忽然趴了过来，靠在我后背上，温热呼吸喷到我耳后，对着我的脸就亲了一口。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中的书页都被握紧了。
    看着我浑身都是紧绷的状态，林少棠心里一软，语气也有些无力了起来：“林莎，你觉得我是坏蛋么？”
    怎么会呢？
    我想要摇头，却故意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林少棠是真没看出来我在逗他还是怎么，竟然突然垂了眸，表情变得有些悲伤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他慢慢地抬头：“等你彻底好了，不需要人照顾了，也不需要我了的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绑着你的，你也别因为我现在照顾你有负担，你知道我只想你每天都是自由的快快乐乐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莎，其实我明明一点儿都舍不得你走，却又一直怕你为难不开心，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可是又好担心你讨厌我，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我怕是得了绝症晚期了，都是爱你爱的，你看，我是真的爱你爱到病入膏肓了。”
    林少棠在撩人上经验丰富，他语气暧昧又正经，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我的脸很快就烧了起来，浑身触电似的发麻。
    ……林少棠真的是个祸害……
    “你……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满脸通红，觉得别扭的很，好像有很多小蚂蚁爬进了心里，成群结队地挠我。
    “怎么会是有的没的呢？你不知道，当初你走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关于你的一切，想把你找回来捆在身边，可是现在我只想你的未来，想你变得更开心。”
    林少棠慢慢撑开身子，不再靠我那么近，无限安静地看着我,似乎在告诉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他越是不说话，我越是不知所措，我宁愿他再多说一点儿让我有个恼羞成怒的机会，可他偏偏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