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冗长的会议终于是结束了,这场会议几乎都是云清衡的主场,毕竟主要的战功都是他立下的。
明明对他人的絮絮叨叨十分不喜的,却还是听完了全场,从头至尾没有打断那人。
结束后,堂下众人总算是散了。
颜以方长舒一口气,向着自己寝宫走去。
就在这时,被那人叫住了。
“舅舅!”
颜以方转身:“还有事?”
云清衡捏着衣角,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颜以方最讨厌就是这种扭扭捏捏浪费时间了。眼看着颜以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转身就将离去,云清衡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
颜以方的身体一顿。
他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被这人抱住了。
背后传来云清衡的哽咽声:“舅舅,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前两天,在土里呆久了,我有些害怕,现在一睁眼都好像能看到老鼠从我身上爬过去。”云清衡前天能够躲过两仪的追捕就是呆在土里躲过一劫的。
颜以方:“……”
躺到床上,颜以方也觉得很好奇,那人到底是那句话触动了他,让他这个“万恶的魔头”竟然也生出了那么一丝恻隐之心,真就觉得这人好生可怜,让他上了自己的床。
身侧传来这人身上那好闻的清香,他只着里衣躺在自己身侧,那清香更加肆无忌惮的传到颜以方的“狗鼻子”里。
躺下之后,这人嘴角的笑就没收敛起来过,一直侧着身偷看颜以方。
纵使是他这般雷打不动的厚脸皮,一直被人这般盯着,也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他皱起眉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将身侧之人的眼睛给阖起来。
就在这时,脸颊处传来两片温柔的触感,轻轻浅浅,还带着湿哒哒的粘液。
脑子里有一根线轰然断裂了。
颜以方忽的转过身,按住云清衡,就在这人还在发懵的空档,俯身下去,拾住了这人的那两片嘴唇。
主动的感觉果然非同凡响。
或许是因为这人正在发懵,他十分轻易的就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于他口腔内长驱直入,或许是因为这人也在默许,期待,所以,颜以方进入得十分轻松,甚至,很快还将这人情不自禁下的舌头勾到了自己嘴里,同他嬉戏个不停,一开始真的只是嬉戏,到后来,就变成了带着一些惩罚性质的,野蛮的吮吸,几乎要将这人口腔里的空气都给吸食殆尽,一直到这人因为呼吸不畅,喉咙里发出痛苦的轻哼,眼角似有不知是舒爽还是痛苦的眼泪留下,他才终于放开了这个总是作死而不自知的人。
放开后,这人满面红晕的望着头顶的天空发懵,嘴巴良久都没合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口水从他嘴角流下。
颜以方的脸就凑在这人的跟前,同他鼻尖相抵,他恶狠狠的按住这人的脑袋,道:“好好睡觉,再敢乱来,剐了你,听到没有?”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因为意识模糊下下意识的点头,反正,他点头了,颜以方便当他是答应了。
身边的喘息渐渐静了下来,周遭都安静了。
果然,对付这种没皮没脸的流氓,就得比他还不要脸才行。
颜以方安稳的闭上眼,心满意足的开始陷入沉眠。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脸颊处却突然再度传来一道温软的触感。
这一下,比刚刚还要轻,还有急,好像生怕人发现,又巴不得人发现一样,在得逞之后,身侧之人赶紧揪起被子,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感觉到身侧之人正在发抖,似乎是在紧张,又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
颜以方一手成拳,攥紧了。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选择了装睡,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多时,因为颜以方没有反应,身侧之人的身体也渐渐舒张开来了,他紧攥着被子的手也缓缓松开,好似猫儿的爪子一样,露出一小截还在外头。
再然后,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眨眼的功夫,这人刚刚浑身紧绷的紧张态纾解了,他睡着了。
因为脸被被子压着,那声音有些粗,有些急,可以听得出来,他呼吸得很艰难。
颜以方突然睁开了眼。
他掀开了身侧之人盖在脸上的被子。
虽说是夜晚,但魔的视力是很灵敏的,他能清晰的看清这人的脸。
颜以方侧过身,手指渐渐抚上这人的额头,眉心,鼻尖,脸颊,下巴。
一如既往,同十年前并无甚差别,其实他一点也没见老。
也难怪,被一群人当宝物一样宠着,衣食住行都被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闲事也永远有人代他处理,没有任何烦忧,这样的人,很难老的吧?
颜以方的手碰到云清衡的脸颊,云清衡的呼吸打到了颜以方的手指上,颜以方的眼神暗了暗。
忽然,不知是从哪里涌上来的情绪,逼着颜以方俯下身。
他好似饿急了的恶狗一般,那般狂野的吻遍云清衡脸上的每处,额头,脸颊,鼻尖,下巴。
唯独,没有碰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似终于是亲够了。
他抬起头,再度看了一眼身侧之人,最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云清衡的颈窝里。
七年前,颜以方刚被云清衡捡到的时候,云清衡也曾对颜以方那般热情,吃住都在一起,还将颜以方搂在怀里睡。
那时候,颜以方就是以这个姿势,窝在这人的颈窝里,温暖的怀抱让他忘却了曾经的让他夜夜难眠的苦难,一觉便是大天亮。
好似七年前的自己同此刻交叠,难得的安全感浮上颜以方的心头,他终于浅笑着闭上了眼。
.
他是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吵醒的。
好似憋到了极限,但是因为不敢吵醒颜以方,所以没有出声,但是又实在憋不住,于是,只有呼吸那般急促。
颜以方睁开眼,看到了被他压得满面通红的云清衡。
此刻的他正四肢都缠在云清衡身上,手臂还十分不老实的勒着他的脖子,几乎要将这人给勒窒息了。
颜以方扬起头,清晨的仰头洒在他的睫毛上,也落在身下这人脸上。
他望着身下这个满面通红,因为呼吸不畅泫然欲泣的某人,突然,脑子里一阵轰鸣。
他猛的推开身侧之人,甚至,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他干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声音也故作狠戾道:“醒了就赶紧起来,快出去!”
云清衡被踹下床后,还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脑袋好像还在床沿磕了一下。
他揉了揉自己被磕到的脑袋,欲言又止的鼓起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捡起了自己的衣服,拖着衣服,出去了。
好险。
醒来的那一瞬,颜以方是整个人都趴在云清衡身上的,所以,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两人身体的变化。
那一瞬,他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老东西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能这么精神?不是说人类到了三十岁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吗?
但更尴尬的是,他自己好似也在那一瞬有了反应。
赶走云清衡后,颜以方有些颓丧的倒回了床上。
帐内,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气息,他的“狗鼻子”能够闻得十分清晰。
越闻越心烦,他选择了拉起被子,闻着被子里自己身上的气息,以此来驱逐那人身上的味道。
但,他似乎忘记了,那人昨晚也在他被子里呆过一宿。
那味道比自己身上的还要浓烈。
颜以方颓然的掀开被子。
睡不下去了,起床。
.
同两仪的对战结束 ,战士们都在休整,但颜以方却仍在忙碌:各个仙门的地牢里还关着好些奴隶,他们暂时还没能将其全部教化,这将是一个大任务。
折腾了半天,耳朵都要被那些修士的惨叫声给震聋了,颜以方终于决定放下手头的活出来散散心,他缓步走在庭院中央,不得不说,人类在审美这块是真的没话说,这假山假水整得是真赏心悦目。
忽然,在前方的小亭子里,他看到了车迟的身影。
在车迟身边,还有满脸堆笑的同他打闹着的云清衡。
隔得远了,颜以方只看得见画面,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两人行为举止亲昵无比,这让颜以方生出了一股子诡异的情绪。他忽然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那两人。
只见车迟伸出一双手,在云清衡面前摊开。
接着,他看到云清衡在车迟衣袖,胸前,腰间等地方摸来摸去,再后来,他甚至抱住车迟,在车迟背后摸来摸去。
那一刻,颜以方的脑子轰然炸开。
你就这么擅长勾搭旁人吗?
难怪才一夜的功夫,车迟对你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他忽而想起那人昨夜还有往日的那些举动,手中不自觉得就攥紧了拳头。
恶心!真恶心!
轰隆,手边的假山在他的一拳之下应声而碎!
这出动静惊到了凉亭里嬉戏的那两人。
在那两人转身之际,颜以方拂袖转身,意欲离开这让他顿觉不适之地。
“舅舅!”
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云清衡那般轻快的声音,他甚至是飞扑到颜以方身上的。
颜以方正欲抬手将这人掀飞,却在抬手之前,看到了这人手心的一枚橘子。
云清衡咧开嘴,笑容清澈如孩童,他将那枚橘子递到颜以方跟前,说:“车迟刚刚给我变戏法呢,我明明看到有两个橘子的,可惜我找了半天也只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橘子,给你呀舅舅。”
清风袭来,吹得一旁庭院内的湖水泛起一层层涟漪。
眼前这人欣喜地眼神里泛着的光,比起清冽的湖面还要澄澈,清可见底。
那一瞬,颜以方忽而有一种恼羞成怒之感。
他觉得,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个被一个傻子戏弄了感情,勾起了怒意的,比傻子更傻的人。
恼怒,尴尬,羞怯,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绪浮上颜以方的心头,一时之间,他甚至分不清横亘在自己胸前的,到底是什么情感占了上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那些感情。
颜以方的脸色微动,他伸出手——
一把将云清衡推到了身后的人工湖里。
你做了多么危险,多么不合理的事。
你变了,变得不像你。
感情很危险,你该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