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地望着房间里的某一个光点,晃晃悠悠的,脚下也跟踩了棉花一样,高高低低地,站不稳,转身时膝盖撞上床架子,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到在床上。
似乎黄粱一梦,皆因秦母那句“死了”而顷刻间支离破碎!
“妈!”秦远看自己的母亲被宋冉琴那庞大的身躯压着,皱起眉头过去,望着两眼呆滞的宋冉琴,清冷地开口:“请你让开。”
岂料,宋冉琴一瞧见秦远,顿时死灰复燃,嘴唇抖得厉害,却也是露出了最后那一点点的希望,猛地扣住了秦远的手腕,紧紧地,惹得秦远冷眼看她。
宋冉琴却自顾自地望着秦母,急切地问:“二姨,我妈妈死了,那我的弟弟呢?他长得这么像我妈,他是不是就是我那个苦命的弟弟?”
秦远却没有预想中的惊讶,他只是冷淡地扫了眼宋冉琴,欲甩开她的手去为秦母整理被褥,对是不是宋家的子孙他毫不关心。
倒是宋冉琴是抑制不住地激动,胸口也剧烈地上下起伏,一边抓着秦远,一边转头跟宋之任说:“爸,妈死了,弟弟还在,弟弟还在!”
宋之任从悲怆中缓过来,听到宋冉琴惊喜的叫喊,也跟着看向秦远。
秀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绯色抿紧的唇,甚至连那头发也是栗色的,宋之任的呼吸变得急促,望着秦远,却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女人。
他嗫喏着嘴唇,一只手从拐杖上抬起,不想床上的秦母却打破了他的希冀。
“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和你们宋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宋之任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眯起自己犀利的眼看向秦母,似不相信她说的。
秦母又咳嗽了几声,秦远忙上前顺抚她消瘦的背,秦母抓住秦远的手,缓下咳嗽,喘息着说:“别忘了,我跟我姐姐是孪生姐妹!”
如果是孪生姐姐,那长得应该是一模一样,那秦远长得像他的大姨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然而,这个事实却是宋冉琴和宋之任无法接受的。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
“咳咳……”秦母忍不住轻咳出声,“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秦母说着便把秦远往宋之任所站的方向轻轻一推:“你可以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病房内的人齐齐地看向秦母,秦母却一脸坦然,“既然你们不信,那么只有这个办法,只有铁铮铮的dna鉴定书才能让你们放弃那些无谓的猜测。”
秦远挺直颀长的身躯,和宋之任沉默地对视,稍许之后,他率先开启薄唇:“你们恐怕找错人了,我是谁的儿子,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宋之任张嘴想说什么,秦远却已转身去照顾秦母,脸上是如覆薄冰的冷漠,对他们这些打扰自己母亲休息的外人没办法好言以对。
靳子琦不禁看向秦母,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相较而言,身边的宋其衍自始至终地淡定,神色寂静,不掺杂一句话。
果然,宋冉琴听得两眼晦淡无光,哪里承受得住这一而再的打击?
她转头紧紧捏着秦母的手,似把最后那一点还没磨灭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秦母的身上,缠着嗓子急急地问:“二姨,那我弟弟呢?他人去哪里了?”
宋之任亦紧紧地盯着秦母,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
靳子琦从宋之任局促握着拐杖头的动作看出,比起他青梅竹马的妻子秦连珠,宋之任更加在意那个孩子,不然不会有此刻这么骇人的表情。
秦母淡淡地瞟了眼宋冉琴,又看了眼宋之任,转而望向窗外的景色,一双混沌的眼却似有泪光闪烁,她哽咽了一下,说出了几个字:“也死了。”
宋冉琴的脸上瞬间一片死灰,豁然放开了秦母的手。
整个病房都笼罩在诡异的死寂中。
宋之任听到一连听到两个噩耗,哪里还承受得住?
他的身形剧烈一颤,两腿一软,就跌坐在床角,拐杖也掉落在地上。
宋冉琴的心里慎得慌,连带着一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她匆匆从家里冒着寒风赶到医院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盼着早日找到弟弟,让他回宋家可以和宋其衍争一争,她做女儿的是扑出去的水,那当儿子的总不是吧,总该可以姓宋吧?
宋其衍虽然回来了,可是她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弟啊,她以为这都是命,这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注定了她的穷苦日子不会再到来!
要不是抱着这个想法,她也不会那么怂恿宋之任找回失踪了那么久的母子。
可是,眼下,听了秦母平淡无奇的讲述,说是她的母亲和弟弟死了,最主要的还是弟弟,怎么可以就这么就死了,怎么可以呢?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希望,如今却又被活生生地打破了!
宋冉琴一时悲从心来,也顾不上撒泼发泄,利索地从床边起身。
她从这边跑到那边,推着宋之任的肩,那涂着一层厚厚粉底的脸倒看不出别的颜色,只是声音听上去格外的焦急:“爸,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宋之任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一个向来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怎么能接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他能忍受宋其衍,可不一定能忍受宋冉琴的骄纵!
他冷冷横了眼宋冉琴,那凌厉如利刃的眼神,看得宋冉琴一个哆嗦,忙放开宋之任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就又过去,却不敢再推搡宋之任。
“爸,小弟怎么说没就没了?这么多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宋之任的目光森冷、抿上的嘴角微微下垂,那深深的法令纹又给他多添了几分严肃,他转而望向秦母,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法官审问十恶不赦的罪犯。
“那个孩子……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说这话时,眼角却瞟向秦远。
如果他的儿子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也许,长得也是跟他极像的……
靳子琦在听到宋之任阴冷的质问时,不由地靠向宋其衍,这样的宋家长辈,她太陌生了,他口中说出的话,让靳子琦更是贴近了宋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