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那片罂粟花,邓天龙寻思着是不是跟杨锐商量一下,立刻降落,带着弟兄们一把火将这片罪恶之花付之一炬。
嫉恶如仇的邓天龙豪情满怀,志切降妖伏魔,除恶务尽。然而,他却不曾想到,这罪恶之花已然是金三角地区百万贫困山民的赖以生存的资源,若想让罂粟花从此凋谢,必须得给他们另辟一条维生之路。
突然,两条绿色人影自村口的吊脚竹木楼里跨出,一闪之间,便即缩回屋内。
绿色人影惊鸿一瞥,但却逃不过邓天龙锐利的双眼。
邓天龙顿然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一惯超级灵敏的第六感在向他预警,危险并没有远去,敌情依然存在。 渐行渐近,邓天龙凝神注视着那栋竹木楼。
木门掩得很实,门两边的窗户向外半开,窗台上皆摆着四五双绿色解放鞋。房檐下吊架着一根竹杆,上面晒着一排橄榄绿作训服的上衣和裤子,其间还有几件迷彩短袖衫。
鬼影党武装部队士兵的制式军装。
邓天龙心下惕然,暗忖:村庄里肯定驻扎着鬼影党军队,而这栋竹木楼定是他们的营房。
刚脱离危险不久,又闯进了高危地带。
风云再起,邓天龙一行踏上的这条血色归途,当真凶险莫测。 机舱左边,李大卫和杨锐一左一右,面对面地坐在舱门口,俯瞰异域山村。
李大卫怀抱着95式步枪,冰冷的枪管摩挲着脸颊,纵目眺望着村北那片罂粟花。一瞬不瞬,那道亮丽的风景线使他流连忘返。
他怎么也想不通,罂粟花本来是绚丽多彩,奇香怡人的,本来是一种药材,可以为人类带来福音,只是别有用心的对它滥用才产生了罪恶。就像野心家滥用职权一样为人类带来灾难,甚至是浩劫。
杨锐似乎也嗅到了危险气息,警惕地观察着小村庄里的动静。
直升机飞得比较缓慢,已接近村子东头,马达轰鸣声撕破了山村的冷寂。
村子东头有几个瘦小的村妇向村内急跑,样子显得甚为惊惶。
邓天龙处在五十米的空中,对村庄更是一览无余。
村里的吊脚竹木楼大都开着门窗,依稀看得见屋内有人在活动。屋顶炊烟袅绕,应该是在烧火做饭。
像之前那样凉晒着军装的吊脚竹木楼,至少还有两栋。
邓天龙确信这里定是鬼影党的一处罂粟种植园,驻守于地的鬼影党士兵起码有一个加强班。
现在,杨锐仔细观察着斜下角,三点钟位置,一栋凉晒着军装的竹木楼。屋门紧闲,门左侧的窗户向外全开,窗台上晒着两双解放鞋。窗口内赫然出现一个剃着光头,穿着迷彩短袖衫的鬼影党士兵,举着一支svd狙击步枪,枪口仰天指向直升机。
李大卫已经把脑袋探出舱门外,想好好地瞧瞧这个贫瘠却美丽的异域小村庄。
“不要……“
喊声未毕,杨锐右手如电般伸出,抓住李大卫右腰的武装带,用力一拉,李大卫一个趔趄,歪倒在杨锐怀里,脱掉钢盔的光头端巧撞在杨锐下颌上,发出喀嚓一声骨骼脆响。
李大卫左手上臂标射出一股血箭,铮的一声,一颗子弹击中机舱顶板,火星溅射。
杨锐惕然心惊,顾不上生折一般的下颌,赶忙扶正李大卫的身子,为其察看伤情。 只见李大卫左手上臂中段鲜血津津。
李大卫顿觉有一股温热的液物顺着上臂蜿蜒流向肋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疼痛。抖了一下手臂,像触电似的僵木无力。心下惶悚,便大声道:“我操,我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不要乱动,让我看看。“杨锐抓着李大卫的手臂,撕开急救包,喊道:“估计不要紧,好像没有伤到筋骨。
“操他妈,我这伤受得真他妈的窝囊。“李大卫的脸色瞬间变得凄厉如鬼,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悲哀。
一颗黏附着血丝的弹头滚落到邓天龙脚边滴溜打转,那便是击伤李大卫的子弹。
邓天龙抓起95式突击步枪,换上新弹匣,隐蔽在舱门右侧,左手抓稳扶手,右手持枪,转头对驾驶舱吼道:“薛师傅,急转弯,让老子敲掉那该死的狙击手。“
“都坐好了。“
喊声甫毕,老薛一摆操纵杆,直升机侧倾三十度。然后回拉操纵杆,脚踩上方向舵,收小油门,直升机夹裹着尖厉的轰鸣声,来了一个漂亮的急转弯,掉到相反的方向。
机舱内左右震荡,邓天龙便随着机身掉转位置,面朝敌袭方向。
邓天龙右手持枪抵肩,俯角瞄准,十发长点射。
枪声瞬间划破了青山翠谷的冷寂。
竹木楼里传出凄厉惨呼,嗄啦的一声,一把svd狙击步枪从窗口里跌落出来,摔出老远。那名鬼影党狙击手上身送出窗口,腹部支在窗沿上,上身弯曲下垂地面,吊着一颗血葫芦似的头颅和一双血手,仍在不停地搐搦。
枪声就是信号,适才冷清寂静的小村庄顿时枪声大作,变成血火纵横的战场。 天堂与地狱竟然在一线之间。
霎时间……
杂七杂八的嘶喊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摧肝沥血的惨呼声,纷沓繁杂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声音响成一片,就像是揭开了一口沸腾的热水锅。
那些吊脚竹木楼里冲出手持枪支的农民。他们大多数人身材瘦瘠,衣不遮体,赤着双脚,其中不乏有弱质女流。
他们的战术动作尽管生硬无比,但在那些正规部队士兵指挥和鼓动下,玩起命来却是毫不含糊。
哒哒之声,不绝于耳。
几个农民举着akm冲锋枪,一上来就对着直升机连发扫射。
密集的子弹破空呼啸,擦着机身飞掠,流弹削剐得机身外壳斑痕累累。
这一刻里,那些在田间和菜地里劳作的农民也纷纷丢掉手里锄头,冲到庄稼地边上,从草垛里摸出武器,便即对直升机扫射。
江元一听见枪声,豪气顿生,本能地伸手去摸武器,一阵撕裂般的刺痛宛似利刀剜骨一样刺激着他的痛处神经。他陡觉天旋地转,双目迷蒙,全身冷汗如浆,脸色在惨白中泛露出灰青。
“呆着别动,让老子来送他们下地狱。“邓天龙急忙喝住江元,侧目一望,发现自己最先留意到的三个在田间耕作的农民,不知从那里摸出了武器,向天空中的直升机开火。他们的战术动作竟然比耕田种地的手脚更加便捷,而釆用的射击方式是五发长点射,显然经过正规军事训练。难道他们是退伍返乡的老兵?
邓天龙大概观察了一下,村庄里的农民尽皆抄着清一色的akm冲锋枪,一上来就向直升机开枪扫射。
农民只要有了武器,并且展开了攻击,那就变成了武装分子。开枪击毙是天经地义之事,丝毫不违背交战法则。
邓天龙顿然明白,这些武装分子是鬼影党的民兵。他当下杀机陡然狂炽,丢下95式步枪,抓起m79单发榴弹发射器,塞进一发高爆榴弹,盘膝坐地,左臂支撑枪身,略事瞄准,射击。
大耕牛惊慌失神地在田里乱蹦乱跳。
高爆弹落在三个民兵的前方三米处爆炸,撼山动岳的冲击波匝地暴卷,掀得他们飞了起来,落地便寂然不动了。显然,他们的内脏被爆炸力震裂,登时气绝。
邓天龙丢下榴弹发射器,抓起95式突击步枪,继续替死神大爷挥舞镰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机舱左边,舱门左侧角落里,杨锐正在为李大卫包扎伤口。
李志辉博士接替杨锐的位置,俯伏在舱门边上,端着95式轻机枪,俯角射击。
三发短点射配合着五发长点射,轻机枪在李博士的手里像乐器一样,发出节奏感极强的枪声。
枪身连连颤动,李博士在五十米的空中向地面上的武装分子倾泻死亡金属弹丸。有五名直着身躯,仰起脑袋,举枪扫射的武装分子先后被弹雨覆盖,跳起了死亡之舞。
这些鬼影党的民兵尽管具备一定军事素质,但比起特战队员来,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因此,老薛好整以暇地驾着直升机在小村庄顶上低空盘旋绕飞,有意在为邓天龙一行人创造武力惩治敌人的条件,全然没有急着飞离的意思。李博士扫倒了近十个倒霉蛋。
邓天龙单发精确射击,专门照顾那些战术动作规范的武装分子和正规军士兵。
五点钟方向,三个正规军士兵操着枪支,甫自冲出屋门,身子抖缩几下,便即栽倒,中弹部位不是胸膛就是头部。
一阵迅速、精确的火力反制后,武装分子伤亡十多人,阵脚开始大乱,一个个心胆俱寒,四散溃退。正规军士兵慌忙指挥他们寻找掩体。
“龟孙子,纠缠不休,老子现在就灭了你们。“邓天龙放下95式步枪,从座位底下扯出战术攻击包,往背后一甩,两条胳臂穿过背包带,他边嚓嚓咔咔地紧背带插扣, 边气狠狠地道:“跟我耍狠,你些个龟孙子脑袋还不够硬。”
“副队长,你这是…“江元满头雾水,搞不清邓天龙这个举动是何用意。
“小邓,你要干什么?“杨锐刚为李大卫处理完伤口,茫然地问。
杨锐当然不清楚,邓天龙在怒极生狂之下,断然下定决心痛饮敌人鲜血,为光荣牺牲和负伤的弟兄报仇雪恨。
把战术攻击包背在背上,邓天龙悲愤填膺地道:“老杨,我现在下去跟他们拼命,你赶紧带着弟兄们撤离“
“不行,你得按命令撤离。“杨锐很不赞同邓天龙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