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杀机(一)
    待到情绪平和后,他腾地从大班椅上起身,疾步走到另一张办公桌跟前,一把抓起电话拔通之后,神色沉冷地道:“特遣队,我是森顿,把姚涛给我叫来。“
    未几,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我是姚涛,请问总裁有何吩咐?“
    森顿道:“姚队长,有中国武警灵狐小组的消息吗?“
    “有,他们刚刚与我驻防五号加工厂的第四大队四营发生过激烈交火,没有突破火力封锁线,现在估计他们把撤离路线转向了帮康或者是庆水镇。“听筒里说话的人是姚涛,鬼影党私人武装精锐----特遣队队长。
    森顿慎重地问:“你是说他们还没有越过国境线?还在我们所控制的范围内?“
    听筒里,姚涛道:“是的,他们不能从茅山地区撤回中国就得绕道,会走很多冤枉路,我已经把特遣队分成数股小队去跟踪追击了。“
    点了点头,森顿沉重地道:“高副队长已经殉职,现在全靠你了,除了要命令特遣队继续朝帮康和庆水镇追踪外,还要命令所有驻守加工厂和仓库的部队加强戒备。“
    姚涛道:“明白。“
    稍顿,森顿强调:“还有,让那些驻守在邻近中国边境线的罂粟种植园里的部队和民兵也要严加防范,只要发现中国灵狐小组的直升机和士兵,格杀勿伦。“
    “放心吧!总裁,他们跑不了的。“姚涛似乎成竹在胸。
    森顿慎重地道:“千万要小心从事,切不可轻敌,谨防引火自焚。“
    收线挂断电话后,森顿暗忖:一个不到十人的特战小组就把我们搞得惊天动地,战斗力确实非同小可。如果真是中国武警特战支队所为的话,那他们的战斗力就是我生平仅见。 看起来,他也陷入了一个认识盲区,老是觉得中国武警部队的战斗力逊色于解放军野战部队,老是误认为对内执行安保任务的武警是内卫部队,战斗力不足为惧,而对外作战的解放军才是战斗力强悍的正规部队。
    与此同时……邓天龙倚靠在直升机舱门一侧,纵情异域青山绿水。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间自由飞翔,人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是非对错全都化作一团飞烟,挥一挥手就烟消云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虚幻,甚至是一种黄梁美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钻牛角尖。
    闻着新鲜的空气,吹着悠悠的清风,他喟然叹息着,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他真害怕自己又去想那业已破碎的婚姻和那段虚无的爱情,因为这些纠缠不清的儿女私情已经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了。他自己不想提起,也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起。
    他情不自禁地去瞻仰马龙欧的遗体。
    马龙欧的遗容是那样的平静,又是那样漠然。在祖国需要他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挺身而上,流尽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滴血,不愧是华夏民族的优秀子孙。
    邓天龙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啜了一口清水,慢慢地吞下肚里去,继续观赏舱外的异域风光,以便扫掉心间的郁悒。
    群山吐翠,河水清清,林海葱郁,异域的湖光山色颇令邓天龙心驰神往。
    越过两座山头,眼前又是一片翠生生的平地丛林。邓天龙抬腕看表,已过中午12时,估计也该接近国境线了。
    诚然,为了安全起见,老薛也没有完全按照预定的航线飞行,而是尽量绕开可能有鬼影党驻军的村庄。这一来,倒是降低了不少敌情的威胁,可航程大大增加,好在携带的油料充沛。
    归程中究竟还有多艰难险阻在等着灵狐小组去闯,邓天龙无法预见,焦虑中,转头向驾驶舱中的老薛问道:“薛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国境线?“
    老薛看了一下航向指示仪,轻声地道:“顺利的话,还有一个钟头。“
    但愿兄弟们能平安无事的熬过这一个钟头。
    “油料还够消耗吗?“李志辉博士关切地问。
    扫了一眼油料表,老薛洪声道:“估计再连续飞上两个钟头没有问题。“
    邓天龙释然道:“幸好我们多带了两桶油。“
    “妈个巴子的,本来早该到了,这些兔崽子们纠缠不休,搞得我们跑了大半天的冤枉路,真他娘的可恶。“杨锐归心似箭,咒骂着那些围追堵截的敌人。
    “现在都快下午3点钟了,我们与这些龟孙子玩了足足十多个钟头的追猎游戏。“邓天龙用一块抹布擦着手上沾带的血渍。
    危险解除了,老薛把直升机压得很低,与地面保持着五到六十米的高度。因为他非常擅长和偏好超低空飞行。
    危险暂时是没有了,但并不等于从此就安全了。
    邓天龙放不下心,也闲不住,打开一箱子弹,取出三个空弹匣用快速压弹器压满后,又往战术背心上的手榴弹包里塞了五颗手榴弹,然后从马龙欧遗体上的战术背心弹匣袋里抽出两个弹匣。
    杨锐满脸诧异,爽然地问道:“怎么了?小邓,你急着要单独出任务吗?“
    邓天龙往战术攻击包上里塞进三捆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莞然笑道:“有备而无患嘛!“
    其实,邓天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是要为牺牲的马龙欧复仇。若是再遇上鬼影党特遣队穷追不舍的话,他断然会滑降下去,以一己之力对抗敌方精锐部队,誓死为灵狐小组拖住敌人。
    邓天龙故意避开杨锐的茫然目光,向舱外纵目远眺。
    远山近岭,葱葱绿绿。
    直升机飞过一座山峰。
    邓天龙看到前方有两道又矮又缓的山岭,两道山岭夹峙着一块大坝子。邓天龙目测距离,少说也在六七百米以外。
    坝子里座落着一个小村庄。三四十栋用茅竹和木板修造的吊脚竹木楼,散落其间,彰显出金三角人民的贫困和落后。
    小村庄的东头覆盖着茂密的树林,西头密植着大片茅竹林和芭蕉树。 村外的田间和菜地里,闪动着老百姓匆匆忙碌的身影。
    直升机飞得更近些了,邓天龙也看得更清楚些了。
    村口有三个男娃子抄着竹棍子在围绕着一棵芭蕉树追逐撵打。挨着不远,五六个小女孩在凉晒有农作物的空地里蹦蹦跳跳。
    山间小村里呈现出一片春光烂漫,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与烽火狼烟的战场八尺竿头打不着。
    山水田园,冷清而寂静。
    邓天龙感到十分惬意,提足目力向小村庄的西头仔细观察。
    小村庄西头有一片田地,其间有三个驱赶耕牛犁地的村夫。他们尽皆赤脚,衣衫褴褛,身材干瘦矮小,手脚动作迟缓,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庄稼汉。
    邓天龙心生恻隐,当下暗忖:可能在人们想象中,金三角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富人天堂。毒枭、豪霸和瘾君子们在这里花天酒地 ,极尽挥金如土之能事。在人们的想象当中,这片土地既是财富的沃土,又是罪恶的乐园,老百姓起码丰衣足食是没有问题。可事实却恰巧相反,这里的老百姓依然处于极度贫困的境地。他们安于清贫,惰性极其严重,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理条件使这片不毛之地很适合罂粟种植。而罂粟种植这种简单至极的劳作形式恰巧又适合他们。因为他们对农耕技术根本是一窍不通。
    可惜,罪恶的种子一经泼洒就迅速向全世界扩散和蔓延,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里,毒品生产带来了巨额财富收入,可说是无可估量,但财富几乎全部掌握在强权势力的手里,鬼影党就是典型。
    老百姓虽是创造财富的主力军,但最后所得的收益连基本温饱都解决不了,他们依旧过着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原始农耕生活,依旧是一贫如洗。
    豪富与赤贫,反差竟是如此巨大,简直不可思议。
    随着直升机轰鸣声的逐步逼近,邓天龙看到其中两个农民停住手里活儿,抬起头来,伸长脖子仰望着天空中的不速之客,一边对着天空指手划脚,一边交头接耳,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架势。
    有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农,怒气冲冲地把锄头抛摔到地边的水沟里,摆出一种敌对的姿态。
    难道这些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能辨识出天上飞的是中国武装直升机?
    那个老农摔锄头是什么意思?
    邓天龙如坠烟海,凝神注意起这些农民的举动来。
    老农跳到沟里去拾回锄头,另外两个农民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这帮农民懂得用耕牛犁地,难道他们具有中国血脉?
    邓天龙甚是疑惑,目光移向村庄北头的一片庄稼地。远远望见那里有一大片色彩艳丽的鲜花。
    蓦然瞥见大片五彩斑斓的鲜花,邓天龙不禁精神陡振,凝神细看。 但见花树亭亭玉立,花朵姹紫嫣红,仿若一片彩云飘浮在青青山脉间,绵绣而妩媚,令人一睹之下,心驰神往。
    邓天龙怦然心惊,暗忖:罂粟花,那是一片罂粟种植园。时值阳春三月,正是罂粟花繁盛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