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敌兵的胸口爆出一团血浆,有气无力的呻吟戛然而止,身子立时寂然不动了。
远处,有个散落在丛林里的敌兵正在发足朝这边奔来,敢情亦是被此地激烈的枪火所吸引,赶来凑热闹了,确切地说是赶过来领死。
他疾步奔走之时,一根藤条蓦地在后脚腕一绊,他脚下登时不稳,身形一阵踉跄,向前摔了个狗啃泥。
他摇了摇七荤八素的脑袋,坐起来,扭过身子,左手伸去解开勾绊在右脚脚腕的藤条,愤愤地骂了两句,站起身来,正要继续前进,忽然听到左首的灌木丛传来有人拂弄草叶的簌簌声。
他心知情况不妙,那片灌木丛里必定暗藏杀机,他便迅疾换步转身,目光和枪口一齐对向那片灌木丛。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声暴喝宛如惊雷骤响,那片灌木丛中腾地蹿起一条瘦削人影,宛若猎豹那般迅捷猛厉。
只见那条瘦削人影身子凌空,右手高高抡起,掷出一把三棱钢刺。
呼呼的金刃破空声连响,三棱钢刺在空气中旋转着飞向目标。
噗的一下扎进那敌兵的胸口,强劲的力道愣是将那厮撞得四仰八叉地摔倒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碰在地面的石头上,嚓的一脆声,头骨登时碎裂。
那条瘦削人影自然是邓建国,他一个空心筋斗过后,潇洒地落回地面,身形微微一晃,便即拿桩站稳,双手搓了搓,又该别的敌兵倒霉了。
络腮胡子特种警卫亲率两名精干的士兵呈正三角队形,在丛林里搜索行进,他听到右翼偶尔传来紧一阵,稀一阵的枪声,知道是己方搜剿的士兵与那个狙击手交上火了,急忙往枪声传来的方位赶去。
他很是疑惧,那狙击手迫击炮和大口径重机枪地轮番轰击下,竟然还能够逃出生天,简直是天方夜潭。倘若那狙击手真没有死去的话,只怕那些分散搜剿此人的己方士兵就凶多吉少了。
络腮胡子感到非常后悔,他太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认为在那么凶猛的火力覆盖之下,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受伤。
他组织了两队士兵分头搜索,但没寻索到对手的尸骨,便断定对手受伤逃逸了,一个人的身手再强悍,只要挂了彩,就不会逃得太快太远。于是他命令两队士兵继续到对手可能藏身的丛林搜查。另一队士兵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他自己率领的这一队士兵自打分散开后,亦是没人回来给他汇报情况,像突然消逝在丛林里了一样。
络腮胡子感到情况不太妙,对手似乎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设若对手并没有受伤的话,那他派出的那些士兵只怕真遇到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了。
络腮胡子正迅步行进间,猛可地嗅出前方有淡淡的血腥味夺鼻狂夺,他左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孔,凝神察视前方的草丛,瞥眼之间,发现绿草中间赫然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心神一凛,左手握拳向上竖起,示意身后的两名士兵停止行前,接着用手势命令他们在周遭展开寻索。
鲜血已经泛出紫褐色,络腮胡子用左手中食二指蘸了一点血浆,捋了捋,血还未干涸,十几分钟以前这里发生激斗,可是没有尸体,难道敌我双方并无人员死亡?
他大是纳闷,仔细一察看,发现除了眼前这几大片血迹外,斑斑点点的血迹正在朝十米以外蔓延。
他低姿势持握ak-74u冲锋枪,警惕地顺着血迹延伸的方位寻摸,前进了十几步远,跟前是大片深得没腰的长草,斑斑点点的血迹端巧就在此处消逝了,但血腥味却异常浓郁。
他弯腰低身,右手擎着ak-74u冲锋枪,左手伸去轻轻地拔开长草,大股中人欲呕的血腥气凶猛地灌进鼻孔,直刺激得他鼻腔发痒。
他顿了一顿,屏住呼吸,左手探到长草根部,慢慢地往一边拨动,草丛里忽地露出一双套着解放鞋的脚来。
他悚然心惊,用右手上的ak-74冲锋枪将大片长草拨开,眼前赫然仰躺着一具身着草绿色小翻领军装,头戴阔边帽的尸体。
他一看这具尸身的装束,心下立时明白,这是自己手下的士兵。
他凝目查看之下,见尸体的脸色颓败成死灰,脖颈翻裂开一条深长的血口子,紫褐色的稠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流,喉咙管戳出一大截来。显然,有人从背后猝然施袭,一刀割断了这个士兵喉管和颈静脉,将其毙命后扛到这片长草丛里掩藏起来。
就在此刻,不远处有个士兵大声呼喊络腮胡子,说发现了一具自己人的尸体,他闻声扭头,瞥眼之间,见那个士兵的左手正指着跟前的灌木丛,脸色变得十分惶悚。
络腮胡子心头一沉,急忙赶过去,察看那片灌木丛,果然有己方士兵的尸体蜷曲在里面,两边颈侧各有一个正在冒血的三角形窟窿,不言而喻,这个士兵是被人用三棱钢刺穿透颈项而致死的。
络腮胡子与身旁的士兵相顾愕然,各自被对手的诡秘和狠辣所震骇。
络腮胡子真后悔自己当初太过怠忽,早知道对手厉害得恁地可怕,就不该命令手下的士兵分散搜寻,这样以来,无异于给了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
便在这时,传来了另一个士兵的惊叫声,说又寻摸到了一具己方士兵的尸体。
络腮胡子又是一惊,循声瞧去。
另一个士兵蹲在不远处的长草丛边,左手伸进去,抓住尸体的脚腕,就要把掩藏在里面的尸体拖出来。
络腮胡子急忙厉声喝止,命那士兵千万不要去动尸体,小心尸体下面有诡雷,因为在敌军尸体和伤兵身上设置诡雷,是他曾经惯用的伎俩。
相距他们仨约莫三十多米外,有两名他们军队的士兵,正在缓步向他们靠拢。
邓建国蹲在一棵大树腰,利同繁茂的枝叶遮蔽着身形,以横亘在胸前的一根树枝为支撑物,架着64微声冲锋枪,居高临下地窥伺着慢慢靠近前来的两名釜底游鱼。
两名敌兵一前一后,相互间隔不足两米的距离。
邓建国的准星压在前头的那名士兵的额头上,调均呼吸,瞄准线渐渐构成,虎口均匀加力,食指慢慢预压扳机。
数秒钟过后,他已经找到目标移动的前置量,正要屏气击发,脑际猛可闪过灵光,想到了更为狠辣有效的毙敌手法。
他轻轻挪动身躯,把枪身往下压低,准星移到那敌兵左胁的手榴弹携行具,锁定其中一枚手榴弹,稍事调整状态后,迅即击发。
铮的一响,64微声冲锋枪顽皮似微微一颤。
不足二十米远的距离,7.62毫米手枪弹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力,准确地命中并引爆那枚手榴弹。
只见大团凄红悚目的火光仿若霹雳天火,林间登时冲腾起大股浓烟。
那枚手榴弹引起另外四枚手榴弹同时殉爆,释放出的毁灭力量当真骇人听闻。
那士兵在眨眼间就被弹片撕得碎碎片片,残肉烂骨,五脏六腑,破布条子夹杂枪支零件在撼山拔岳的气浪卷扬之下,像雪片一样飘飘洒洒。
后面的士兵也这股可怕死亡能量所照顾,冲击波如劈面驰来的火车,震烂他的内脏,又撞得他的身体横飞出去,狠狠地碰在一棵大树身上。
扑腾一声响,他重重地弹落地面,登时一动不动了,他的五官被一块锋利弹片给全部削剐掉了,整个面孔变得血肉模糊,形态可怖之极。
络腮胡子听到巨响声,判断出爆炸就发生十点钟方向,二十多以外,于是他便率领两名士兵呈正三角队形,向爆炸区域赶去。
将到临近时,他们嗅到大股火药味和烈焰烤炙人肉的焦糊味,前方不远处的丛林浓烟滚腾。
络腮胡子忽地听到头上方传来飒飒风响,他惕然心惊,立即抬头张望,同时提枪上肩,一瞥之间,见头前上方有条瘦削人影双手抓着一根粗大的藤条,仿如猛鸷捕食那般迅猛无伦地凌空扑击下来。
他心头狂骇,疾忙抬起枪口,但为时已晚,对方快得匪夷所思,转脸间便飞荡近他面前,,一双如钢似铁的脚板,兜头盖脸地踹在他胸脯上。
他只觉得像被一头疯牛劈面撞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摔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硬撅撅的地面,ak-74u冲锋枪脱手抛出老远。
那条瘦削人影并非九天战神,而正是他们要搜剿的邓建国。
邓建国踹倒络腮胡子后,身子继续朝前飞荡,他立即松手放藤,身子腾空翻转,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左右两脚一齐向前踹出。
那两个士兵面对猝如其来的敌袭,瞬时张皇失措,竟然原地发怔,各自的肚腹吃了邓建国的一脚,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数步。
络腮胡子仰躺在地面,顿时觉得胸骨痛欲生折,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然而面对强敌,他无法顾及身体痛楚,立马侧翻起身,右手刷地抽出tt33手枪,在腰侧武装带一擦,快速拉动套筒上膛。
邓建国在身子落地的刹那间,双臂暴伸,手掌撑在地面,全身跌于双臂,他双手就地一按,腰板借力上挺,直身而起。
络腮胡子右臂向前送出,手枪迅速指向邓建国,便欲开火。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掣电般旋身,右手甩起,一道寒光脱手激射而出,直指对方的眉心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