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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二)
    那厮的右手指头甫始碰触到56冲锋枪,忽地瞥见眼前寒光骤闪,脖颈顿然剧痛得钻心,咽喉像被一块石头给堵塞住了,登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胸口烦闷难当,肺腑在迅速发胀,腰部四肢的力量如泻气的皮球一样,转瞬就衰退得干干净净。
    他用抖索的双手伸到脖颈间,拔下一把血糊糊的手术刀,而后定定地盯着那把手术刀,颓然地瘫倒在同伴的尸身上,追着他同伴的屁股后面,去死神大爷面前签名报到了。
    五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侦察搜索前进,听到附近不时地传来骤急而紧密的枪声,心想肯定是友邻侦搜小组与敌遭遇,双方展开激烈交火,便即赶去驰援。
    他俩在树木棋布星阵,枝叶藤蔓盘缠纵横的丛林里奔袭,速度快得有些超乎寻常,倒底是从小在丛林里长大的,玩起丛林追踪起来才这么拿手。
    他俩离枪声传来的地段越来越近,地面上阻碍行进的荆棘和枝藤却愈加纵横绵密。
    跑在头里的敌兵冷丁儿地感到后脚被藤条勾拉了一下,刚欲转身去察看脚下,便在这时,他又觉得脚腕陡然一紧,大股奇强无比的力道将右脚往后一抻,他登时立足不稳,一个趔趄朝前栽倒,脑袋尚未与大地亲密接吻,那股强劲力道把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但见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枝在猛烈摆动,一根大拇指粗的藤条套住这厮的右脚脚腕,将他头上脚下地悬吊在空中,摇来晃去,跟荡秋千那般毫无二致。
    这厮抛掉56冲锋枪,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大声呼喊他同伴赶快设法救他下来。
    他同伴稍事怔愣后,立马抬起56冲锋枪,厉声喊叫他别动,不然无法打断藤条救他下来,他便停止了挣扎。
    地面上的敌兵举枪瞄准,藤条吊挂着他的同伴左晃右荡,一时间很难构成瞄准线。
    就在那敌兵凝神专志地瞄准藤条之时,他背后大树根部的灌木丛竟然奇迹般活动了起来,乍猛地朝两边分开,慢慢地立起一条瘦削的人影。
    只见这人影披着插满树枝和野草的伪装披风 ,
    脸庞涂抹着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看不清容颜,但一双煞光灼灼的眼睛,衬着嘴巴里横叨的一把81刺刀,凛冽杀气透体而出,颇令人不寒而栗。
    悬吊在空中的敌兵蓦然察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掩近到同伴的背后,而同伴却浑然不觉,疾忙张牙舞爪,嘶声向同伴示警,有敌人来袭。
    他同伴闻声尚未及转头后看,那条人影旋风也似刮过他同伴身子左侧,一抹寒芒恍若厉电那般,在他同伴的颈左侧一闪即逝。
    扑噗的一声响,宛如利刃划破败革。
    只见他同伴的颈左侧乍然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蓬血浆狂飙而出,直喷射出一米多远,咝咝的细响声听之令人心头发毛,那种情形当真像利器突然扎爆了水管一样。
    被人影割破颈动脉的敌兵抛掉56冲锋枪,双手伸去想要捂住创口,堵住往外狂喷的鲜血,但腰部四肢的力量散失得很快,他膝弯一软,颓然跪倒在地,随即上身向前扑去,来了个永久性的磕头姿势。
    悬挂在空中的敌兵死命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绝望地哀呼号叫。
    那条人影的右手反握着81刺刀,锋刃上血珠子滚滴,他不慌不忙地在尸身上蹭干血渍,收刀入鞘,随即抽出装有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目光森然地瞅向正兀自狠命挣扎的敌兵。
    他顿了一顿,右手陡地向上一抬,柯尔特手枪发出铮的一声。
    那敌兵的眉心登时爆开一个血窟窿,大蓬红白相间的脑血在空中纷纷洒洒,他立即停止挣扎,已经丧失了生机的身体吊挂在空中,仍在颤颤悠悠,像风干的腊肉一样。
    那条索魂夺命的人影可不是什么山精树怪,而是邓建国。
    他正在同那些散落在丛林里追踪自己的敌人大玩猎杀游戏,他只觉得自己的杀人手法比三月多前更加娴熟,更加利索。
    邓建国脱掉伪装披风,收起手枪,捡起两支56冲锋枪,拆掉三棱钢刺,将一支扔进深草丛里,随后举起另一支,枪口对着林冠,哒哒哒的打出十发长点射。
    三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向这边搜索逼近,他们显然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邓建国丢掉56冲锋枪,左右手分握一把三棱钢刺,转身奔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面,仰头望了望树梢,然后双脚一蹬地面,纵身跃起,左右手挥刀扎向树干,两把三棱钢刺一齐钉入树干。
    他将身子贴向树身,左手紧握其中一把钢刺,定稳身形,右手拔出另一把钢刺,脚尖在树干上用力一蹬,身子借力朝上跃升,手臂长伸,猛力把手里的钢刺扎进树干,固定住身形后,他方才拔出左手的钢刺,照方抓药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如猎豹那般迅捷利落地攀援到树腰,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窥伺着两个慢慢逼近前来的猎杀标靶。
    两个家伙低头弯腰,56冲锋枪挟在腋窝下面,鬼鬼祟祟地摸过来,他们的警惕性相当高,但却察觉不到附近的大树腰上有个小煞星,正在向他俩虎视眈眈。
    前面的敌兵显然嗅到了飘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鼻子吸了吸气,加快脚力,寻索着气味源头。
    后面的敌兵端巧从邓建国藏身的大树下经过,待他走出几步远之后,邓建国立即将他定为袭击的首选目标。
    邓建国两脚在树枝上用力一点,树枝猛烈摇荡,他借力纵身跃下大树,头前脚后,有如猛鸷那般凶狠地扑向猎杀对象。
    这敌兵倏忽间听到背后上方树枝噼吧作响,大股刚劲的冷风自脑后撞来,他心头悚然,迅即转身掉过枪口。
    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倒是快得可以,然而还是邓建国棋高一着。
    就在他转体的瞬间,邓建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他的身体,双臂猛力前送,两把三棱钢刺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脯,直没至刀柄。
    邓建国将这厮扑倒在地,借助这厮的身躯轻松化解掉了高空扑击的重力作用,迅即一个前滚翻,从这厮的尸身上拔出三棱钢刺,身子纵出一米之外。
    赶在前面搜索的那名敌兵听到身后有异响传来,连忙转身,见地面上突然多了一个滚圆似的人影,而他的同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胸脯冒血,一动不动了。
    他立马意识到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来了,赶忙出枪,正要扫射那滚圆似的人影。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突然停止翻滚,变成跪姿,右手甩出三棱钢刺。
    噗的一声,三棱钢刺钻进那厮胸膛,那厮仰面栽倒,枪口向上一翘,对准林冠,哒哒哒的打出一梭子弹,算是为他自己鸣死亡丧钟。
    邓建国右脚猛蹬地面,腾地一个侧滚翻,纵出一米以外,一束弹雨泼洒在他刚刚停身的地面,打得枝叶败叶纷纷洒洒。
    邓建国连续打了几个滚,扑进一棵大树后面,弹雨追着他圆球般的身姿,掀得大树木屑飞溅。
    三点钟方向,有个身材魁伟的敌兵操着56班用轻机枪,目眦尽裂地向邓建国倾泻弹药。
    邓建国俯伏在大树后方,胸腹四肢紧贴地面,头埋得很低,因为敌人的火力太过凶猛,子弹极有可能穿透树干,击中他的身体,所以他趴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弹雨怎么残虐这棵大树。
    那敌兵端着56轻机枪,边扫射,边往邓建国藏身的大树迫近。
    邓建国左手扔下三棱钢刺,手掌撑在地面,右手反手从背后抽出插在武装带上的柯尔特手枪。
    敌人越迫越近,子弹像火鞭一样在地面抽过,掀起一排枯枝草叶和泥浪,刷刷地洒落在邓建国的头盔和后颈衣领上。
    敌人正打得起劲,56轻机枪冷不丁地响起了铮铮的撞针空撞声,弹雨戛然而止。
    邓建国心头喜极,左手掌迅即猛力拍打地面,腰肢一扭,身体借力向右侧翻转。
    敌人急切地朝左横向奔走,力图躲进他左首的大树底下,以此为掩蔽物,为56轻机枪更换弹鼓。
    邓建国一个侧身翻滚,闪电般从大树右后侧扑出来,右臂暴长,右手持枪概略指向射击。
    邓建国在电光石火间连续开了六枪,那敌人的战术规避到底还是滞涩了些,刚刚奔到掩蔽物旁边,两发11.44毫米子弹分别钻进他的左胁和右大腿,他一个跄踉,腾的一声,歪倒在地面,痛苦地哀嚎和抽扭着身体。
    邓建国的手枪空仓挂机,弹药耗尽,他左手左肘在地面一按一顶,挺身站起,左手扣着一个新弹匣,右手按下卡扣,空弹匣从手枪弹匣插槽内自然掉出。
    邓建国冷眼看向那敌兵,见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创口里流出的鲜血涂染得一地的枯枝败叶斑驳陆离,他喉咙里在咕噜作响,嘴巴挤出大股稠血,显然肺腑受到重创。
    邓建国双臂在胸前一交错,新弹匣嚓的一下推进插槽,右手拇指一按空仓挂机锁,套管复位,右臂向前一伸又朝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