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二十分钟的交锋,布列塔尼号便被猎户座号轰击得支离破碎。尽管在猎户座号上亲自指挥作战的博肯·马夫少将并不清楚这些飘扬着中国海军军旗的法国军舰为什么光挨打而不还手,但此时显然不是弄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在他的命令下,猎户座号继续踏着浪花滚滚迫近向布列塔尼号,用命中率越来越高的炮火摧毁着目标。地动山摇的布列塔尼号的舰艏一号炮塔里,沈寿昌亲自操控着主炮挥汗如雨地瞄准敌舰,同时大吼:“全力释放烟雾弹。”
烈火缠身的布列塔尼号彻底被滚滚的浓烟给包裹住。云里雾罩间陡然闪耀起一道闪电,伤痕累累的布列塔尼号奋然进行还击。一号主舰炮的两发炮弹齐中逼近过来并且距离已经不足2000码的猎户座号。猎户座号的中央舰身迅速拔地而起两团巨大的火球,高耸入云的主桅杆塔被炸得粉碎,一座烟囱也被击中,在汹涌腾起的烈焰间轰然倒塌。尽管这对这艘两万六千吨的战舰造成的打击十分轻微,但大大地振奋了帝国军方面的士气。炮塔里,浑身焦黑如炭的沈寿昌和炮手们一起欢声雷动。
“鱼雷!”瞭望塔上的瞭望哨声嘶力竭高喊。
两团从海底里沸腾着涌上来的水花迅雷闪电般击中了布列塔尼号的舰尾。正在舰尾鱼雷发射管前竭力发射鱼雷的十多名操作手在爆炸声和惨叫声中手舞足蹈地飞上了天,军舰再次遭到重创,舰尾侧装甲被炸得稀烂,全舰震动,海水凶猛灌入,四台锅炉中的两台被浇灭,几十名锅炉工和机械师当场被淹死在底舱里。失去一半动力的布列塔尼号艰难地挪动着身躯,护卫在其两侧的衡阳号和常德号驱逐舰愤怒地投掷深水炸弹。海面上犹如倾盆暴雨般掀起无数道漪澜浪花,海面下红光闪耀、雷鸣迭起,那艘偷袭并得手的英军潜艇在10多米的海深处被炸成了碎片,巨大的气泡裹着尸体不断浮上鼎沸的海面。
步履艰难的布列塔尼号再次遭到猎户座号的连番重击,舰桥在冲天的烈焰中熊熊燃烧,十多名正在指挥室内工作的参谋军官当场被炸死或烧死,军舰的装甲犹如古城墙般破碎斑驳。沈寿昌默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命令道:“发旗语,命令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放弃救援本舰,全力横向敌军旗舰展开进攻。”他痛苦地翕动着嘴唇,“这艘军舰没救了,到了万不得已时刻,弃舰吧。”
舰长郑文超问道:“要不要降下司令旗?”
沈寿昌摇头:“不要降,这艘军舰仍然是旗舰,吸引敌舰的火力,为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创造进攻战机。让救护队放下救生艇,把伤员和这些法国炮弹都送到僚舰上,它们肯定也严重缺乏这些法国炮弹。”
郑文超大吃一惊:“司令,救生艇载量有限,如果运送炮弹,那岂不是很多弟兄都无法撤离本舰?这样...不妥吧?”
沈寿昌厉声喝道:“没有炮弹,僚舰如何开炮进攻?取不了胜利,我们的牺牲又有何意义?立刻照办!”
郑文超点点头:“我知道了。”他跑到血流漂杵的甲板上,高喊道:“放下救生艇!把受伤的弟兄和阵亡弟兄们的遗体放上去,没有受伤的不许离开!每个主炮塔留五发炮弹,其他炮弹都用救生艇运到僚舰!快!”
浓烟滚滚的布列塔尼号开始放下一艘艘救生艇,舰上的水兵们竭力奔跑着将受伤严重的官兵和阵亡官兵的遗体转移到救生艇上,炮塔里的炮手吃力地扛着一发发沉重的炮弹用吊网运送到救生艇上。大批受轻伤的水兵们都拒绝离开军舰,继续坚守在战斗岗位上。混乱中,郑文超等军官也急急忙忙地投入工作。郑文超刚刚跑进舰舯的2号主炮塔里,猎户座号发射的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击中了2号主炮塔。整个炮塔顷刻间炸成了漫天飞溅的碎片和铁水。
“舰长殉国了!”悲愤的水兵们泪流满面。
“不要慌乱!没有断手断脚的,继续战斗!”副舰长何广成厉声道。忠心耿耿的他命令救护队特地留下一艘救生艇给还在身先士卒奋战中的沈寿昌等高级军官。
沉甸甸的一艘艘救生艇带着伤员尸体以及一发发珍贵的炮弹竭力驶向远处的僚舰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战列舰。几乎分崩离析的布列塔尼号竭力开火,以此吸引猎户座号的注意力。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各自改向转轮飞驰,竭力摆脱纠缠不休的君王号、征服者号、雷神号等英舰,斜插迂回向猎户座号的两侧。洛林号舰长穆晋书中校正为炮弹缺乏而心急如焚,当他看到一艘艘开过来的救生艇上满载着被鲜血染红的炮弹时,忍不住兴奋地大喊大叫:“真是及时雨!”
重新炮弹上膛的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朝着猎户座号展开复仇性进攻。由于猎户座号横向布列塔尼号,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首尾包抄向猎户座号,因此三艘军舰在方向和位置上构成了一个“h”形,使得洛林号和普罗旺斯号各自的10门340mm主舰炮都占据了射击优势。二十门主舰炮的全力轰射使得猎户座号顷刻间淹没在了惊涛骇浪间,护卫在猎户座号两侧的勇敢号和捍卫号轻型巡洋舰立刻全力还击以掩护旗舰。普罗旺斯号和捍卫号旋即展开电闪雷鸣的对射,洛林号则对猎户座号的舰尾展开猛烈轰击。穆晋书厉声吼道:“都给老子打准点!这些炮弹都是布列塔尼号上的弟兄们用命换来的!”
不负众望的炮手们在烟熏火燎间发挥异常出色,第一波的十发炮弹命中了三发。猎户座号的尾部犹如猛地绽放开了一株巨大的樱花树,被打成烂西瓜的舰尾化为无数的樱花瓣乱舞纷飞。爆炸的冲击波在海面上和空气中都掀起了澎湃的流体环,直冲云霄的烈火里,炮弹贯穿了11英寸后的主装甲,猎户座号浓烟遮天,航速明显缓慢了下来。
穆晋书欣喜若狂地喊道:“打得好!继续!保持准确性!”
洛林号的副舰炮和速射机枪怒剑狂花般地瓢泼着弹雨,主舰炮塔里的炮手们争分夺秒地装填下一发炮弹。瞭望哨和测量军官也飞速地重新确定猎户座号的坐标位置以及双方距离等重要数据诸元。传令兵高举着写着新设计命令的黑板狂奔到各个主炮塔里,赤裸上身的炮手们汗如雨下的转动着炮塔的机轴,改变舰炮的方向和高低角度,重新瞄准和锁定猎户座号。
动力系统遭到严重打击的猎户座号缓缓地移动着身躯,同时释放烟雾弹,滚滚的白烟渐渐地淹没了军舰庞大的金属身躯。穆晋书急如星火地放下望远镜,把嘴巴凑到固定的金属传话筒上,嘶吼着下令:“距离1900码!方向负二十二!高度射角正十六!预备——”旁边的副舰长任正申火急火燎地拉住他,嘶声喊道:“舰长!鱼雷!”
穆晋书瞪大眼睛望向远处,果然,沸腾的海面上飙起三道流星般的浪花,利箭般地射向洛林号。猎户座号的舰尾主炮塔遭到一定的损坏,无法开火反击,因此用舰尾的鱼雷发射管攻击几乎近在咫尺的洛林号。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和如此正面的角度上,洛林号如果不紧急进行转舵移动,必然会被鱼雷击中。任正申抢过传话筒:“听我命令!左转舵...”
电光火石间,穆晋书猛地推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要是现在转舵改向,我们的舰炮就无法再精准地锁定敌舰了!敌舰就跑掉了!我们就会错失这个绝好机会了!”
任正申跌倒在地,大吼:“不转舵改向,我们就要被鱼雷击中了!会一起同归于尽的!”
穆晋书大吼:“你闭嘴!”他对传话筒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喊道:“开火!”
鱼雷已经闪电般射来,与此同时,在原地不动不闪的洛林号在剧烈的震动中轰然咆哮出十道滔天的烈焰。黑云般的硝烟间,十发炮弹掠过天际精准地覆盖向了正要躲藏在烟雾里并逃离的猎户座号上。海域内霎那间腾起了七道直冲云霄的水柱和三团蘑菇云般的巨大火球。猎户座号的中央舰桥和前后的舰艏舰尾上霎那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雪崩般的冲击波将舰桥和桅杆主塔彻底摧毁,横扫整个军舰的震波给猎户座号带来的空前的灾难。2号主舰炮塔被炸飞到了空中五十多米的高度,舰艏甲板彻底崩塌,烈焰咆哮着蔓延进了底舱,舰桥在金属的扭曲声中犹如被爆破了的大楼般轰然倒塌,包括舰队司令博肯·马夫少将在内的十多名高级军官和几十名水兵齐齐血肉横飞或摔成肉饼。瀑布般倾泻下来的碎片残渣和人体肢骸间,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继而引爆了中央弹药库和囤积在里面的数百吨优质煤炭。上百名英军水兵当场死于爆炸,被大火烧得皮开肉绽的水兵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争先恐后地跳进大海,冰雹般簌簌摔下来的机械零件砸得在甲板上救火救人的水兵脑浆横飞、血溅遍地。击中军舰中央的炮弹摧毁了舰桥和指挥机构,击中舰艏的炮弹炸飞了一座主炮塔和数十吨的碎片,而落在舰尾的炮弹则让猎户座号仅存的三台锅炉涡轮机又有两台被摧毁。整个猎户座号犹如浑身大火但却被困住四肢的怪兽般在海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嗥叫声但又无法动弹。
洛林号上的欢呼声还没有爆发出来,击中舰艏的三枚鱼雷的爆炸声便淹没了远处猎户座号的爆炸声。军舰的舰艏彻底被炸得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爆炸裂缝。用自身承受三枚鱼雷换来猎户座号承受三发炮弹的洛林号陷入了同归于尽的结局里,舰艏主炮被炸成了麻花状,甲板犹如龟壳般破碎如麻,上百名水兵被炸死或被震死,血雨肉泥溅满支离破碎的甲板和面目全非的钢铁炮塔。汹涌而入的海水使得洛林号舰艏开始下沉,短短的几分钟内,舰艏便沉入了海平面之下,舰尾则高高翘起,飞速旋转的涡轮叶浮出水面,搅起汹涌的浪花。
望着远处犹如被掀掉了天灵盖般脑浆四溅、垂死挣扎的猎户座号,在爆炸气浪中跌倒在地上的穆晋书哈哈大笑:“老任,我们打中了!它完了!”他望向身边的任正申,却看到任正申躺在钢铁地面上不言不语,脑后鲜血汩汩,双目犹自圆睁,一发被炸飞的金属碎片击中了他的后脑。穆晋书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但洛林号再次地动山摇、天翻地覆,贴近而来的君王号和雷神号战列舰猛烈朝着洛林号千疮百孔的躯体倾泻炮弹,使洛林号也陷入了火海里。
猎户座号的另一边,普罗旺斯号将捍卫号轻型巡洋舰给打成了一级残废后,不慌不忙地靠近了已经没有还击和动弹能力的猎户座号,然后一顿乱炮和数条鱼雷彻底将这艘两万六千吨的战列舰以及上面的900多条人命一起送进了海底。随后仅仅相隔几分钟,在1000多码外的布列塔尼号也伤重沉没。这两艘拼得油尽灯枯的战舰沉没后在海面上形成了两个黑洞般的巨大漩涡,大批在海面上拼命挣扎的双方水兵纷纷被吸入海底。
把猎户座号彻底送入地狱后,普罗旺斯号舰长王齐辰急忙命令全舰竭力救援正在遭到群攻的洛林号。在君王号和雷神号以及数艘英军巡洋舰的围攻下,陷入滔天火海巨浪间的洛林号犹如一块燃烧的废铁。血火硝烟间,一个头破血流的信号兵艰难地爬上几乎摇摇欲坠的主桅塔,奋力向普罗旺斯号挥舞信号旗:放弃救援,迅速撤退。英舰的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信号兵和整个主桅塔一起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王齐辰等官兵们心如刀绞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洛林号。洛林号的意思很清楚,普罗旺斯号如果赶来救援只会陷入英军舰队的包围,肯定有来无回,必须要放弃救援,与主舰队汇合。在肃穆的敬礼中,王齐辰命令抛下更多的救生艇和医疗艇,军舰则全力撤离战场驶向主舰队。
正面交战区域内的激战更加是如火如荼、难解难分。双方的战列舰编队、巡洋舰编队、驱逐舰编队互相传插分割,使得双方舰队构成了一个巨大的w形,舰炮互相对射的火舌几乎呈现出梯状的平行线。护卫在旗舰镇武号左翼的黑龙江号、松花江号、鸭绿江号战列舰和英军的决心号、反击号、皇家橡树号战列舰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火墙浪山,炮弹鱼雷横飞间,帝国军的军舰遭到极大的损伤,刚刚修补好的一处处裂缝再次分崩离析,旗舰镇武号和僚舰定武号战列巡洋舰也奋勇参战。再次担任舰队主力的黑龙江号战列舰再次遭到重创,6时15分,英军皇家橡树号战列舰轰击出的一发343mm炮弹击穿了黑龙江号经过连夜抢修而勉强恢复战斗力的舰艏一号主炮塔,里面的75名炮手只有8人从炮塔顶部的抛弹口浑身大火地爬出来,其余官兵全部被炸死在严重变形的炮塔里,发射药被引燃而产生的毒气和大火迅速渗进了射控命令传送室里,十多名军官被致命的毒气熏昏并被烧死在里面,其中包括舰长何品璋的儿子何志成上尉。
当副舰长张玉明吞吞吐吐地向何品璋报告时,获悉噩耗后的何品璋却面无表情:“军舰上的士兵们哪个不是自己父母的儿子?”他举起望远镜眺望此时的战场:友舰松花江号和鸭绿江号正在与英舰决心号、反击号展开二对二的对决,其中反击号的伤势最为严重,半个舰身都被爆炸和烈火给包裹了,两座主舰炮塔都无法使用。另外,定武号战列巡洋舰和唐武号重型巡洋舰正在黑龙江号后面急速赶来增援,旗舰镇武号和对方旗舰印度女皇号厮杀得你死我活。何品璋思索了一下,下令道:“命令军舰,全速冲向反击号。”
张玉明惊愕道:“舰长,您的意思是要和对方...”
何品璋摇摇头:“当然不是,撞沉敌舰是铁甲舰交锋时的手段,现在已经不行了。我舰全力冲撞向反击号,反击号必然要全速躲避我舰,正在进攻我舰的皇家橡树号也会对我舰穷追不舍,这样,我舰就吸引了一艘敌舰并严重干扰了第二艘敌舰,也就为僚舰和友舰创造了歼敌战机。”
张玉明心头一震:“舰长,一旦我舰陷入皇家橡树号和反击号的前后夹击里,给友舰吸引火力的同时必然自身也凶多吉少。您的意思是...牺牲我舰?”
何品璋点点头:“军舰,就应该战沉在冲锋的道路上。难道不是吗?”他目光如炬。
张玉明凛然道:“我明白了。”
遍体鳞伤的黑龙江号战列舰犹如一个受伤的重铠甲骑士般卯足马力、披坚执锐,奋起余威地劈波斩浪,在铺天盖地的火力网间横向脱离与皇家橡树号的交锋,改道反z字形航向,波涛滚滚地冲向仅仅相距4000多码外的英舰反击号。全力冲刺的黑龙江号左右开弓,舰尾的两座主炮和鱼雷发射管一起怒射皇家橡树号,舰艏的两座主炮则朝着反击号竭力开火。皇家橡树号立刻转轮飞驰,全速追击;全神贯注与鸭绿江号展开对射的反击号迅速意识到了远处那艘敌舰的意图,急忙转向航行并进行舰炮反击。被夹在两艘敌舰间的黑龙江号毫无惧色,继续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视死如归地冲撞向反击号。双方数艘主力舰原先的阵型立刻被打乱,航向被扰乱的反击号也无法对鸭绿江号展开准确的攻击。对黑龙江号的意图迅速心领神会的定武号、唐武号急忙抢占时机包抄向正在追赶黑龙江号的皇家橡树号。
黑龙江号战列舰的瞭望塔上,高级军官们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起,齐声唱国歌。
印度女皇号战列舰上,被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的贝蒂中将狠狠地把望远镜摔地上:“fuck!真是一群白痴!上当了!”他心里涌起了一丝寒意,因为东西方作战的原则根本不同。在西方的海战里,哪一方的军舰受伤严重了,都会在友舰的掩护下退出战列,这已经是一个传统;而在东方,受伤的军舰丝毫没有撤离的意思,反而自发地“废物利用”,靠牺牲自己来吸引敌方更多的火力,以此掩护友舰抢占进攻位置和先机。
6时45分,在庄严而嘹亮的国歌声中,黑龙江号的舰桥被皇家橡树号击中,包括舰长何品璋在内的大批高级军官齐齐无影无踪,随即四条从不同方向射来的鱼雷和又一波舰炮击中了黑龙江号残破不堪的身躯。整个战舰就像一个最终倒在了冲锋道路上的骑士,瘫倒在海面上奄奄一息。遮天蔽日的黑烟里,黑龙江号继续爆发着回光返照般的生命力,几座炮塔继续在不停地射击,直到里面的炮手们全部阵亡。7时05分,军舰中央再次中了数条鱼雷和数发炮弹的黑龙江号终于壮烈阵亡,不堪重负的龙骨在摄人心魄的扭曲声中彻底断裂,整个军舰在爆炸中拦腰折断,被炸飞的水兵和军舰碎片犹如风中落叶般飘舞。漂满燃烧残骸和水兵的海面上,黑龙江号的两段躯骸缓缓被燃烧着的海水所吞噬,舰尾高高上扬,露出巨大的涡轮螺旋叶,舰艏也上扬至45度,随后被海面上产生的巨大漩涡吸入大海,全舰1200多名官兵只有不到300人活了下来。
欢呼声和鼓掌声彻底笼罩着皇家橡树号和反击号,但两舰上的英军水兵们很快毛骨悚然地看到滚滚淹没了海面的烟雾间陡然冒出两艘杀气腾腾的艨艟战舰。抢占了攻击最佳位置的定武号和唐武号对皇家橡树号呈现“<”形地迅速迫近并展开了钳形交叉进攻,愤怒的炮弹雨点般尽情地落向皇家橡树号。另一边,鸭绿江号也抓紧宝贵的时间配合友舰包围住了这三艘敌舰并重点对反击号展开反击。
“shit!”陶醉在胜利喜悦里的皇家橡树号舰长hollmann上校眼睁睁地看到对方的舰炮犹如重铠甲骑士的长矛般全部对准了自己。
“准备吃苦头吧,杂种。”定武号舰长江仁辉放下望远镜,又望向黑龙江号沉没的地方。
7时22分,定武号的第一排穿甲弹迅雷飓风般地击中了皇家橡树号。三发炮弹犹如做外科手术般在皇家橡树号的左舷装甲带上轰开了粉碎性的裂缝,滔天的浪花间,唐武号的八门280mm主舰炮同时朝着皇家橡树号的右舷猛轰。皇家橡树号仓促地还击着,主线装甲犹如拉链般裂开了巨大的裂缝,内部结构喷舞着的烈焰使得爆炸缺口犹如火山口,皮焦肉烂的英军水兵下饺子般滚滚落海。不到一刻钟,换装了高爆弹的定武号再次对皇家橡树般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一发穿透已经稀烂的装甲钻入军舰内舱的高爆弹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使得皇家橡树号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内部“闷炸”,强劲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的金属碎片旋风般地横扫在军舰的内部,波及了四分之一的军舰。皇家橡树号中央部位的内舱成了金属熔炉,面目全非的机械零件被烧得熔化变形,铁水横流的高温让内舱犹如高压锅般充满了压力巨大的滚烫气体,上百名水兵被活活烫死或烫伤,旋即引发的大火又使得被炮弹击中的内舱成了上百名英军的火葬场。
尽管受伤严重,皇家橡树号仍然保持着怪物般的生命力,全力释放烟雾并全速逃离交战区域。定武号和唐武号抛弃皇家橡树号,全力转而进攻反击号战列舰。在一艘战列舰、一艘战列巡洋舰、一艘重型巡洋舰的三面夹击下,早已经油尽灯枯的反击号彻底被打成了废铁。
7时46分,镇武号瞭望塔上的瞭望哨看见舰队东北方向的烟幕中钻出数艘体无完肤的己方军舰,紧接着,十多艘体积庞大的英军主力舰穷追不舍赶来。突袭的英军第2战列舰编队和帝国军的第3战列舰编队在追逐战中驶入双方的主力舰队混战中的海域。掩护帝国军舰队后方两翼的秦武号、汉武号重型巡洋舰以及大渡河号、赤水河号、永定河号重型巡洋舰奋然迎战,同时接应狼狈不堪撤回来的普罗旺斯号战列舰。此时的普罗旺斯号战列舰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炮弹和鱼雷,无力再战。
重型巡洋舰在和战列舰的交锋中,无论是火力还是防御力都落入很大的劣势。激战四十多分钟,大渡河号重型巡洋舰在承受了十多发炮弹和数条鱼雷后,锅炉发生大爆炸,随后被英军雷神号战列舰击沉,其余巡洋舰不得不后撤以躲避英舰强大的炮火。游弋于帝国军舰队偏后位置的普罗旺斯号舰长王齐辰在五内俱焚之下毅然下令:“迎向英舰舰队,全速前进!”
军官们瞠目结舌:“舰长,我舰已经身负重伤且已经耗尽弹药,此时上前岂不是送死?”
王齐辰神色绝然:“我舰主动冲击上前,英舰必然击中火力进攻并追击我舰,那友舰自然便获得宝贵时间后撤了。我舰已经没有战斗能力,游弋海上也早晚被敌军击沉。”
军官们默然无言。普罗旺斯号战列舰开足马力,迎着英军舰队奋力驰骋。满载排水量超过两万七千多吨的战列舰迅速吸引了英军的注意力,从四面八方呼啸飞来的炮弹顷刻间将普罗旺斯号炸得千疮百孔。秦武号等巡洋舰趁势迅速后撤,脱离了英军舰队的舰炮射程。撤退中,汉武号重巡洋舰由于锅炉涡轮机损坏严重,逐渐落在了队伍的后面。舰长林维藩命令全舰继续炮击,配合普罗旺斯号掩护后撤的己方巡洋舰队。二十多分钟后,普罗旺斯号彻底被击沉,汉武号耗尽了所有的炮弹和鱼雷。望着张牙舞爪越来越近的英军舰队,林维藩知道自己的战舰已经成了活靶子,艰难地下令弃舰。
随从军官们急忙拉着林维藩一起离开。林维藩坚决地摇头:“皇上待我真是恩重如山哪!我原是镇远铁甲舰的二管轮,如今成为汉武号重巡洋舰的舰长,这些都是皇上莫大的恩典哪。我没有建功立业,还让帝国损失一艘战舰,实在责无旁贷,深负皇恩,也无颜回国进京面圣。身为舰长,自当与舰共沉。”说完,整个人涕泪交下的林维藩拔出手枪命令试图架起他一起走的军官们离开军舰,然后坐在椅子上虔诚地朝北方的帝国本土行礼。十多分钟后,汉武号重型巡洋舰打开舱底水塞自沉于英军的炮火间。反击的帝国军巡洋舰队被重新赶回进包围圈。
8时候20分,帝国军的水上飞机扳回一局。勇猛参战的航空兵们先后成功地击沉了英军忠诚号重型巡洋舰和热情号轻型巡洋舰,双方的驱逐舰和潜艇也奋勇搏杀,战沉战伤多艘。但战局已经越来越不利于帝国军一方,8时42分,松花江号战列舰由于鱼雷舱爆炸而坐沉于岘港附近的海滩,这对帝国军的处境不亚于雪上加霜。剩余的一艘战列舰和两艘战列巡洋舰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各舰基本舰体破裂、摇摇欲坠,而英军仍然拥有五艘战列舰和多艘重型巡洋舰,并且对帝国军舰队实施了全面的包围,同时继续压缩着包围圈范围。
新伤旧伤交织斑驳的旗舰镇武号上,再次挂彩的程璧光望向尹润海:“司令,我们怕是要被聚歼在此了。”
尹润海摇摇头:“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放弃。”
程璧光提议道:“要不要发电报询问一下?”
尹润海再次摇头:“不要。我们要坚定地相信他们。”
几乎在同一时刻,镇武号和印度女皇号同时收到了一份同样来自新加坡且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电报。中方将领们看完后,彻底爆发出胜券在握的欢呼声;英方将领们则面如死灰,贝蒂中将的心头刚刚浮起的胜利喜悦犹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般给彻底冷却了,因为电报上触目惊心地写道:新加坡遭到中国舰队的强大攻击,同时还有大量的登陆部队正在对新加坡展开两栖登陆。
“fuck!”贝蒂中将几乎怒不可遏,“哪来的又一支中国舰队?”
此时正在对新加坡发动着排山倒海进攻的,是黄建勋和林履中率领的帝国军印度洋第2混成舰队。第1混成舰队在岘港诱敌的时候,第2舰队仍然故技重施,但没有躲入曼谷湾内,而是绕过加里曼丹岛,经过爪哇岛,最终从天而降般地出现在新加坡。贝蒂中将失算之处是,这支舰队内的主力舰都是“不存在的”,是在第一次岘港海战时都已经被“击沉”的汉江号、沱江号、乌江号战列舰。随着英军舰队的倾巢出动,新加坡的海上防御几乎一片空虚,帝国军舰队如入无人之境般长驱直入,事先集结于新加坡对面的苏门答腊岛上的帝国军南洋军区陆军部队在海军舰队的配合下自然如虎添翼地对新加坡发动了强攻。帝国军的这个计划庞大而精密,时间的精确性是最大的成功把握。实际上,黄建勋和林履中都完成得很出色。此时的新加坡,在铺天盖地的舰炮轰击下已经一片火海。
心急如火且心乱如麻的贝蒂中将知道,一旦新加坡沦陷,自己即使全歼这支中国舰队,也无路可退了。一旦新加坡沦陷,马六甲海峡也落入中国人的手中,自己的舰队到时候不但没有母港归去,而且还被困死在了中国南海,因为南海的四面都是中国军队的控制区或占领区。“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全歼这支中国舰队?”贝蒂中将两眼喷火地望向副官。
副官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起码还要五个小时。”
贝蒂中将暴跳如雷:“我们回到新加坡需要八个小时,再加上五个小时,一共是十三个小时,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新加坡怕是早已经飘扬起中国的国旗了!”他咬牙切齿地望着远处的中方舰队,恨恨地道:“放弃进攻,返航,驰援新加坡。”
即将摘取到胜利的英军舰队不得不放弃已经到嘴边的战果,急匆匆地返航。临走之前,征服者号和君王号战列舰对坐沉在岘港海滩上的松花江号战列舰全力轰击了十分钟,将这艘巨舰彻底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