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舰炮对射和水上飞机铺天盖地的攻击中,法军阿尔萨斯号战列舰和雷诺堡号重型巡洋舰先后被击沉。但走投无路的局势迫使法军舰队展开背水一战,这使得帝国军舰队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数艘驱逐舰被击沉,数艘主力舰再次遭到重创。旗舰镇武号战列巡洋舰的总指挥室内,一名年轻的上校突然间向尹润海毛遂自荐:“司令,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迫降法军剩余的军舰。”
尹润海惊讶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上校道:“我试试看。”
7时25分,帝国军各主力舰向法军舰队发出国际旗语信号:愿意以谈判方式结束战斗。
本来绝大部分的法军军官都要求断然拒绝中国人的劝降,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尊严以及法兰西军人的荣誉而继续战斗下去,哪怕和军舰一起战沉在这片远离故乡的远东大海。但参谋长弗朗索瓦·达尔朗少将则对犹豫不决的奥布中将道:“如果硬拼下去,我们整个舰队都会凶多吉少。不如,我们假意听听中国人会带来什么条件,继而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可以反败为胜,或者我们能等到英国盟友赶来增援我们。”
奥布中将眼前一亮:“说得对。立刻发送旗语,我们愿意和中国人谈判。”
原本炮声震天的交战海域逐渐偃旗息鼓,十几分钟后,一艘打着白旗的鱼雷艇从帝国军舰队内缓缓开向法军舰队旗舰科尔贝号战列舰。随后,一名神色镇定自若的中国海军上校带着两名副官缓缓地登上了科尔贝号战列舰。在经过一群凶神恶煞的法军严密的搜身检查后,上校被带到了奥布中将所在的舰长室。
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奥布中将一脸置生死于度外的傲慢神情,盛气凌人地问道:“你就是中国海军的军使?”
上校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是,我叫邓浩洪,是大中华帝国海军印度洋舰队第1战列舰编队的副参谋长,奉命和你们谈判。”(邓浩洪,邓世昌长子)
奥布中将仍然是趾高气昂的表情:“哼!我们法兰西军人视死如归,是不会屈膝投降的!”
邓浩洪微微一笑:“将军,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现在的局势您难道还不清楚?您的舰队已经完全被我方所包围了,插翅难飞。我方在军舰数量和火力强弱上也完全占优势,顶多再过三个小时,你们的舰队和所有的水兵都要沉没在海底。将军,我们有另外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让您选择。这条路不但对您的舰队有好处,对您手下所有海军官兵都有好处,对您本人更有大大的好处。”
奥布中将眉毛一挑,他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你什么意思?”
邓浩洪道:“将军,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法国远东舰队一旦全军覆没,你们在印度支那殖民地的陆军也肯定撑不住了,我们随时可以在越南狭长的海岸线上进行登陆,这样,你们的这片殖民地也早晚保不住了。将军,您的舰队已经走投无路,如果您拒绝接受我们开出的投降条件,您的舰队必然会全军覆没,您也会成为法兰西共和国的罪人,您的这些士兵也会白白丧命。这又何必呢?如果,您接受了我们的条件,我们尹司令可以庄重地给出一个承诺并通电世界,甚至还可以给您一个书面保证,只要你们投降,我们大中华帝国军在进攻印度支那三国时,绝对不会屠杀移居到这里的法国移民,绝对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并且会把他们在限定的时间里遣送回国,您和您的海军士兵们也可以平安地回家。这样,您的投降就不是可耻的,而是光荣和伟大的,您是为了拯救几十万法国人而不得不投降的。将军,请您好好想想,继续抵抗下去,您本是一个败军之将,选择投降,您却可以成为法兰西的英雄。况且,你们即便继续抵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继续抵抗,你们不但会全部死在这里,而且我们帝国军也不会保证印度支那三国境内的法国人的生命安全。”
奥布中将心头一惊,这个峰回路转的条件立刻让他的大脑立刻飞速旋转起来。
邓浩洪又道:“将军,请抓紧时间考虑。我们尹司令只给您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所以不要幻想你们的缓兵之计能拖延到英国人赶来增援你们。毕竟,英国人还有4个小时才能赶到这里。这3个半小时,足够我们对您的舰队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奥布中将盯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我们的条件就是你们投降。将军您可以乘坐着旗舰科尔贝号战列舰离开,但其他的战斗军舰都要交给我们,您的部下也可以乘坐运输舰艇和您一起离开。我们保证你们的尊严,让你们体面地休战离开,而不会做战俘。”
奥布中将竭力快速地思考着这个条件。很明显,中国人说得很对。自己即使继续战斗到阵亡,在国内的名声仍然是一个打了败仗的无能将军,如果选择接受中国人的条件并投降,那自己的名誉就能转危为安了,自己就是一个为了挽救几十万同胞而不得不投降的“悲剧英雄”,国内的民众舆论也会对自己大加褒扬,自己也能活下去,这简直就是美事一桩。再说,继续打下去也是死路一条,那为何不投降并回国做英雄呢?想到这,奥布中将眼中泛起喜色。
达尔朗少将看出司令的心思在明显动摇,连忙道:“将军,您不能被中国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们如果投降了,不但玷污了法兰西军人的荣誉,还出卖了我们的英国盟友。我们应该血战到底,哪怕全军覆没,也要给中国人更重大的打击。这样,我们就能为英国盟友全歼中国人的舰队而奠定了胜利基础。一旦中国人的印度洋舰队完了,我们的印度支那殖民地仍然是高枕无忧!您千万不能被迷惑了!”
奥布中将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都要死?用我们的生命给那帮英国佬铺垫通往胜利的道路?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袍泽同僚,难道你就这么冷酷地希望他们去死?”
达尔朗少将情急地道:“将军!我们是军人,为国捐躯是使命所在!”
奥布中将厉声道:“你看看这些士兵们,他们哪个没有父母家人?他们的父母现在望眼欲穿地等着他们回家,而我们明明有这个拯救他们的机会,却视而不顾,继续带领着他们去死?我们在印度支那,还有几十万同胞侨民,难道我们也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
现场的法军军官们纷纷议论起来。部分军官赞同达尔朗少将,认为应该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利益和军人的荣誉而继续战斗,但更多的军官则倾向于奥布中将,反正继续打下去除了送死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即使再击沉中国人的几艘军舰又怎么样,自己都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母家人了,而且,印度支那殖民地的同胞还会遭到中国人的报复性屠杀,冥顽不灵地继续战斗是不可理喻的行为。实际上,中国人已经给自己想继续活命的真正目的找好了最好的下台借口,又何乐不为。到时候,即使面对他方的各种质疑,自己可以大义凛然地说“我们是为了印度支那殖民地的几十万同胞而迫不得已投降的,绝不是为了自己苟活下去”。
达尔朗少将据理力争道:“将军,您绝不能投降!”
奥布中将声色俱厉道:“达尔朗将军,我郑重提醒你,我才是舰队的司令!”
舰长室内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达尔朗少将默然无语,突然他豁然拔枪对准邓浩洪。邓浩洪旁边一名随从的少校副官在电光火石间一把推开他,“呯”的枪声中,副官中弹倒地、血流如注。邓浩洪和另外一名副官大吃一惊,纷纷拔出手枪,周围的法国军官们也齐齐拔枪,现场霎那间剑拔弩张,随时都会擦枪走火、血溅当场。达尔朗少将把还冒着袅袅青烟的手枪对准奥布中将,神色果决而凛然道:“将军!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利益和法兰西军人的荣誉,请您现在一枪打死中国人的军使,并命令舰队继续战斗!”
奥布中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措手不及,他冷汗涔涔:“达尔朗将军,请放下枪,冷静点!”
达尔朗少将几乎被激怒了:“将军,您不能玷污法兰西军人的荣誉!”
邓浩洪目光瞟向远处,突然大吃一惊:“pire!anglais!(法语,糟糕!英国人!)”
神经高度紧张的达尔朗少将急忙向远处望去,邓浩洪手里的手枪轰然开火,子弹击中达尔朗少将的腹部。达尔朗少将猝然倒地,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邓浩洪望向奥布中将:“将军,唯一的障碍已经被清除了,达尔朗将军光荣地为国捐躯,您也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奥布中将如释重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望着神色各异地军官:“先生们,放下枪吧,为了印度支那殖民地的几十万同胞以及整个舰队的上万名士兵的生命,我们迫不得已选择了体面地投降。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再打下去也不会换来胜利,请不要有心理负担。上帝可以为我们作证。”
军官们惶然地看着司令,纷纷放下了枪。
11月29日上午8时整,法国海军远东舰队残余的舰队在越南金兰湾以南40海里处向帝国海军印度洋舰队体面地投降。为了保证法国人的颜面,帝国军并没有勒令法舰升起白旗。按照双方约定的条件,法军旗舰科尔贝号战列舰给予保留(另外三艘同级的战列舰俱已先后战沉),同时法国人还可以带走10余艘只有自卫武器的运输舰艇,以此运走舰队的全体官兵,舰队所属的潜艇也可以带走,但不得在以后交给英国人用于进攻帝国军,驱逐舰和鱼雷舰艇等轻型战斗舰艇也不允许带走。
法军剩余的3艘布列塔尼级战列舰(布列塔尼号、洛林号、普罗旺斯号)以及埃德加·基内号、于勒·米什莱号、欧内斯特·勒南号这3艘重型巡洋舰和另外3艘完好的轻型巡洋舰都立刻交付给帝国舰队。作为交换,帝国军舰队在向中京进行请示后,郑重代表帝国政府和帝国陆海军承诺“进攻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的帝国军将严格保证当地法国籍移民和拥有法国血统的混血居民的生命安全”,尹润海还郑重其事地将一份书面保证书送交到奥布中将手里。
在充满绅士风度的奇特氛围中,这场交易顺利完成。失去主力舰但换来了其余军舰安全了的法军舰队开始在帝国军舰队的注视下向南平安撤离。按照计划,他们将前往新加坡港,然后经过马六甲海峡回国。帝国军舰队又额外好心提议,如果英国人不欢迎这些昔日的盟友,法军舰队可以前往帝国在爪哇岛的雅加达港口进行燃料和食物的补给,然后绕过马六甲海峡,直接穿过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之间的雅加达海峡,进入印度洋驶上回国的道路。沿途的帝国军将不会对他们发动进攻,并在本国势力范围内确保他们的安全。
对此,奥布中将表示感谢。
通过无线电波,帝国军舰队和法国远东舰队的“体面交易”迅速传遍了世界。帝国方面自然是欢声一片,英法远东联合舰队如今只剩下了英国远东舰队,对于帝国称霸东南亚的伟业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法国军政高层则震惊之余又陷入了争执,部分高层认为奥布中将等法军舰队指挥官都是懦弱无能、昏庸至极的饭桶,不但在作战时犯了种种不可饶恕的错误,还在最后关头屈膝投降,玷污了法国的尊严和法兰西军人的荣誉,但也有很多的高层认为奥布中将是个“舍己为人的国家英雄”,是一位堪比美国南北内战时期的南军总司令罗伯特·爱德华·李上将那么伟大的人物。奥布中将牺牲了自己的名誉和气节来挽救了几十万人的生命,所以应该对他的“投降行为”进行宽容和公平而客观的评价,毕竟他还带回来旗舰和整个舰队的1.5万余海军官兵。既然舰队早晚会全军覆没,但奥布中将却利用最后的军舰作为筹码和中国人来谈判,签订君子协议,避免了印度支那殖民地的法国人遭到中国军队的荼毒杀害,这未尝不是一件理智而划算的决定。
法国内部吵吵嚷嚷的同时,英国方面则彻底气急败坏。法国人临阵脱逃并拱手送了三艘战列舰和三艘重型巡洋舰给中国人,这使得英法联合远东舰队元气大伤,英军也士气衰弱。失去法国的远东海军力量,英国远东舰队不得不孤军奋战,这自然加剧了东南亚战局的恶化。
中午12时30分,英军远东舰队急匆匆赶到金兰湾的时候,只看到遍布大海的碎片和军舰残骸。大获全胜的中方舰队早已经带着缴获的法军几十艘军舰凯歌高奏地返回海南岛的三亚湾进行修整,迎接英军的是法军的撤离舰队。两军“胜利会师”后,暴跳如雷的贝蒂中将再次和奥布中将发生了尖锐的争吵。“你们出卖了英国皇家海军!你们抛弃了法国在远东的利益!诸位法兰西的先生们,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贝蒂中将怒不可遏地大吼大叫。
奥布中将也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那我们该怎么办?中国人的第二支舰队悄悄躲进了曼谷湾你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责任难道全在我们身上吗?我们被中国人给包围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在垂死挣扎中等待你们姗姗来迟?先生们,如果我们选择战斗到底,恐怕此时你们在这里只会看到我们漂满海面的尸体!”
贝蒂中将几乎气疯了:“你们都是逃兵!都是胆小鬼!当初我们提议你们的舰队和我们的舰队一起集结在新加坡,你们偏偏固执己见,还声称为了保卫印度支那而继续冥顽不灵地傻呆在金兰湾!现在呢?你们自食其果!你们口口声声要保卫的印度支那也被你们给抛弃了!”
奥布中将正色庄严地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要不要保卫印度支那是一回事,能不能保卫印度支那也是一回事,贝蒂将军,您是在偷换概念!为了保卫印度支那,我们尽力了!”
贝蒂中将怒火万丈:“你们真是太自私了!你们不但背弃了大英帝国和法国的联盟协约,也抛弃了你们的义务和责任!”
奥布中将也被激怒了:“难道我们应该让中国人把我们送进海底?然后再让丧心病狂的中国军队在印度支那大肆屠杀我们的侨民,这就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
贝蒂中将气结道:“既然这样,那么大英帝国的领地不欢迎你们,包括新加坡和马六甲。”
奥布中将大怒道:“我现在才发现,你们英国人比中国人还可恶!我们不需要去新加坡,也不需要通过马六甲海峡,根据我们和中国人缔结的协议,我们直接去中国的印尼省,然后补充燃料和食物,通过雅加达海峡进入印度洋。英国绅士们,祝你们好运。”
两支舰队分道扬镳。法军舰队向南撤向印尼,英军舰队则向北追击。但中方舰队早已经在两个多小时前就凯旋而去,使得英军舰队只能望洋兴叹。贝蒂中将尽管咬牙切齿,但也知道南海毕竟是中国南海,中国舰队毕竟也是在本土家门口作战,自然拥有极大的地理优势。束手无策的贝蒂中将只能无奈地命令已经行驶到中国中沙群岛海域附近的舰队返航。途中有作战参谋提议舰队攻击曼谷湾,破坏码头设施,以此防止中方舰队再次利用曼谷湾进行突袭。贝蒂中将拒绝了这个愚蠢的提议,因为攻击曼谷湾毫无意义。
南海大海战的第二场金兰湾海战在持续了短短十二个小时便宣告结束。如果说中英法的第一场岘港海战是不分胜负,那第二场的金兰湾海战则无疑是中方大获全胜。法国海军远东舰队基本全军覆没,6艘战列舰和5艘重型巡洋舰战沉,3艘战列舰和3艘重型巡洋舰成为帝国舰队的战利品。这使得还存在着的中英舰队实力恢复到平衡位置。
回到三亚湾的帝国印度洋舰队来不及接受皇帝的嘉奖和全国的祝贺,补充完煤炭弹药、食物淡水后,尹润海命令舰队马不停蹄地展开整个作战计划的第三步:和英国远东舰队展开全面的决战。
11月30日凌晨2时,第2舰队再次出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笼罩南海的夜色中。第1舰队则紧锣密鼓地进行新的作战准备。得到法国人“赠送”的3艘战列舰、3艘重型巡洋舰、3艘轻型巡洋舰的补充,第1舰队实力大增。实际上,这些军舰和军舰上的设备机械毕竟是法国造,内部构造和帝国军舰迥然相异。为了防止法国人搞破坏,帝国舰队当时没有就地取材地招收法军投降军舰上的水兵,而是紧急让港口里待命的新的水兵登上法军军舰,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熟悉这些法国军舰。其实,各国军舰在建造时,主体结构都十分相似,只是在装甲防护力、火力、排水量、航速、航程等不同的属性上有各自的重点倾向。比如,英国人就十分看重火力和航速,从而牺牲了一部分的防护力来加强火力和提升航速;德国人则青睐于军舰的攻击力和战场生存能力,因此德国的军舰在火力、装甲防护上很重视,而速度和航程自然此起彼落。帝国的造舰思想和德国差不多,重视军舰的火力、防护力、排水量吨位,使得航速和航程较为逊色,法国人建造无畏舰比较晚,因此没有太丰富的实际经验,从而导致军舰的各项性能都比较中庸。总体来说,缴获的法国军舰和帝国的军舰基本上是大同小异。
12月3日,帝国海军印度洋舰队和英国海军远东舰队的最后较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