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杀!”震天的杀声中,华震东等军官们视死如归地带着部队投入反击,后续的汉军步兵奋勇上前,组成了一股黑红色的洪流,迅速和清军硬碰硬地撞击在一起,立刻迸溅开了一股股腥风血雨。土造手榴弹、用灌满猛火油的瓷瓶所制成的燃烧瓶、用麻布包裹火药和铁砂而制成的火药包一起雨点般地飞向清军,泼风滚雨一样的铁砂立刻炸得清军狼奔豕突。手榴弹、燃烧瓶、火药包没头没脑地被汉军官兵扔向清军的盾牌队,虽然这些用火药代替炸药而制成的步兵武器威力稍逊一筹,但仍然凸显奇效。在手榴弹的爆炸下,清军连人带盾被炸得血肉横飞、四分五裂;燃烧瓶漫天飞舞、火苗乱窜,再在清军头上又下了一场火雨,清军人盾一起着火,被烧着的清军遍地打滚、鬼哭狼嚎;火药包在清军人群中爆炸或者在清军头上凌空爆炸后,迸发出的铁砂碎屑炸得清军人为血人、盾为血盾。见识新式武器威力后的汉军官兵们士气大振,无数的刀枪在冲天的喊杀声中挥舞向清军,砍杀得清军盾牌护卫队支离破碎、土崩瓦解。失去盾牌庇护的清军神机营火枪队心惊胆战,拼命开枪。冲锋的汉军官兵一排排不断中弹倒地,后续汉军继续杀声如雷、奔跑如风地进行冲击,旋即和清军爆发了刺刀见红的肉搏战。
清军此时所装备的步枪虽然十分精良,后膛装弹并且能连射,但都没有全面普及刺刀,清军步兵也没有任何能速射连发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更没有受过刺刀拼杀训练,因此在肉搏战中,装备了热兵器的清军根本敌不过手中只有冷兵器的汉军。双方短兵相接后,清军立刻落入下风,被汉军砍杀得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气贯长虹的怒吼呐喊声和神鬼乱舞般的哀嚎惨叫声中,一颗颗拖着大辫子的头颅血淋淋地遍地乱滚,被长矛刺穿身躯的清军血如泉涌,被砍掉胳膊或手腕的清军痛得生不如死,被剁掉腿或脚腕的清军倒在地上垂死挣扎,被砍碎的步枪零件散落一地。在清军非人的惨叫声中,汉军官兵们士气如虹、愈战愈勇,直杀得白刃尽赤、刀锋如炭,几乎是在痛快淋漓地一边倒宰杀着清军,暴风骤雨般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双方白刃战的交战区内迅速血流成河、尸骸狼藉。突进城内的清军犹如开进了绞肉机般被汉军绞杀得血肉横飞。
混战中,第七团团长刘佳恒带着官兵们冒着清军的枪林弹雨,抬着一架架霹雳车和霹雳弩艰难地爬上已经坍塌大半的城墙,飞舞的震天雷、火药桶、火油坛居高临下地落入城外继续往内涌的清军头上,大批弓弩手也奋不顾身地爬到制高点上射杀清军。矢箭连云、雷火冲天,后续继续往城内扑的清军死伤惨重,与冲入城内的清军被分割开来。另一方面,看到冲入城内的清军被汉军疯狂屠戮的血战场景,后续清军无不心惊肉跳、面无人色,部分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的清军在精神上彻底崩溃了,纷纷抱头转身逃跑,使得后续清军阵脚大乱。
“混账!堂堂八旗军居然被反贼给吓破胆!”望见这一幕的载勋暴跳如雷,“把这些败类和胆小鬼都给本王斩首示众!命令三旗全部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踩也要把这些反贼给本王踩死!”
一队队亲兵冲上去,将溃退下来的八旗兵全部乱枪射死并枭首示众。无路可退的清军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全体投入了血战。汉中城下,清军蜂拥如云,犹如浪涛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城墙,守城汉军死战不退,和清军混战作一团。正门城内,冲进来的三千多清军经过一个多小时激战,全部被斩杀殆尽。但更多的清军源源不断继续涌入。黄永光大吼道:“弟兄们!把飞雷炮和老母猪炮扛出来!给我狠狠地轰!”
血战得浑身血迹斑斑、衣衫褴褛的汉军官兵们一队队扛着一门门飞雷炮和老母猪炮舍生忘死杀退清军登上城垣残墙。惊雷般的怒吼声中,飞雷炮和老母猪炮不负众望,大发神威。铺天盖地的钢珠和铁砂犹如暴雨般炸得清军血溅三尺,冲锋的清军成片成片被这种金属风暴给轰得体无完肤,浑身衣甲被崩杀得犹如破渔网的清军纷纷抱着血葫芦般的脑袋遍地打滚哀嚎。轰完了一次性的老母猪炮后,官兵们直接把已经炸膛的榆木当成檑木给推下城砸向清军,然后扛起下一批老母猪炮继续轰射。而飞雷炮的杀伤力更加让清军毛骨悚然,一个个巨大的火药包被飞雷炮发射出去后,在清军人群中炸开强烈的爆炸冲击波,所到之处,清军犹如被砍倒的高粱般尽皆倒地。被炸倒的清军身上基本没有伤口,都是五脏破碎、七窍流血地活生生被震死的。一排排老母猪炮和一门门飞雷炮所轰射的金属风暴犹如死神的镰刀,在清军人群中扫开一片片血雨腥风,炸起一团团血雾肉雨。受伤的清军倒在地上所发出的一阵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使得周围的清军无不惊心动魄、手脚发软。
“打得好!”官兵们兴高采烈,各个城垣阵地上,一门门飞雷炮和老母猪炮居高临下地猛轰清军,杀伤得攻城清军苦不堪言。
头顶上挨着五雷轰顶的清军在冲锋途中死伤盈野,冲到城内后,则是雨点般的手榴弹、燃烧瓶、火药包以及无数白花花的大刀长矛在迎接着清军。硝烟蔽日、狼烟遮天的汉中城下,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漂杵。冲击汉中城的清军,犹如撞上了礁石的浪花般被反击得粉碎。
“给我冲!继续冲!冲!”彻底丧失耐心的载勋跳脚厉声嗥叫。惨败已经让他的理智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汉中城的汉军守军共有两万多人,而他只带来了满族三旗,和对方势均力敌,这样硬拼下去,清军必然吃大亏。这种低级错误,任何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都不会犯的,但载勋这种王公贵族自然没有临危不乱的素养。
就在这时,一骑飞尘而来,从上面跳下一个满脸惊慌之色的传令兵:“启禀王爷!我军后方圣水岭方向出现大批反贼!断后部队猝不及防,正在激战!但支撑不了多久!”
“什么?”载勋火烧屁股般一蹦老高。
“杀啊…”位于汉中城东北方向十多公里的大巴山圣水丘陵的山林上,漫山遍野浑身用树枝藤条伪装的汉军犹如爆发的绿色山洪般从山丘上冲锋下来。这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汉军第四师第十一团。第十一团专门埋伏在莽莽丛林的圣水镇东南侧的丘陵内,等待预定时间一到即可进攻清军的后防。第十一团的埋伏方向和位置都经过精心而巧妙的计算。汉中城位于由秦岭和大巴山夹成的汉水谷地中央,这条谷地的方向略由东北向西南。第11团全部埋伏在谷地东南的山丘里,此时正午时分,烈日高照,因此第十一团从山坡上冲下来是背着阳光,而在谷地里迎战的清军则全部面向阳光。耀眼的盛夏太阳顿时晃得清军全部睁不开眼睛。团长尹润海一马当先,率领全团蜂拥杀下,立刻杀得清军无法招架、溃不成军。由于载勋将绝大部分兵力都投入了攻城,因此守卫后防的部队很少,基本都是运输辎重的二流部队,根本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冲下山的第十一团官兵浴血冲杀,刀锋和矛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令清军心惊胆战的森然寒光。小小的圣水镇立刻陷入了血海中,驻守这里看押辎重物资的清军两千余人被第十一团杀了个干干净净,官兵们速战速决,临走之前纵火焚烧,将清军囤积在镇内的大批物资全部付之一炬。另外,尹润海在清军物资基地里意外地发现了不少进口的德国毛瑟步枪,便顺手牵羊地命令官兵们全部拿光。漂亮地在载勋背后捅了一刀后,尹润海带着官兵们重新钻进山林里,翻越山路回到汉中城的部队主力所在地。
“王爷…先撤军吧!这样硬拼下去,镶黄旗、镶红旗、镶白旗就要拼光了…”几个铩羽而归的清军都统哀求地跪在载勋面前。
望着远处尸积如山的汉中城,听着汉军官兵们雷霆般的欢呼声,载勋面如死灰。
刚毅走上前:“王爷,把后面的汉族六旗赶紧调上来吧,集中了力量,才能全力以赴哪!”
载勋机械地点了点头,他的内心已经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为了让攻取汉中的功劳全部被满族三旗独占,载勋把汉族六旗都调在了后面。他原本以为汉中唾手可得,让满族八旗兵独吞大功,因此不想让汉族六旗也来分功,但现在,他彻底自吞苦果,进攻的三个满族旗都被打残了。
整整一个下午,清军都没敢再次进攻。同样筋疲力尽的汉军官兵们纷纷打扫战场、修筑防线,以准备迎接下一场战事。城墙正门内外的大片交战区域犹如炼狱修罗场般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清军死伤极多,被弓弩射杀的犹如刺猬,被飞雷炮和老母猪炮炸死的清军浑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窟窿,被大刀长矛砍刺死的清军身首异处、拦腰两段,被万人敌和震天雷轰死的清军骨肉粉碎、稀烂如泥。而双方展开肉搏白刃战的地方,更加是异常骇人,血球般的首级头颅遍地比比皆是,无头死尸交相枕藉,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硫磺味刺鼻得几乎令人窒息。这幕血海地狱般的场景,让大批善后的汉军官兵们呕吐不已。由于大批清军都被炸烂了,化为了遍地的血酱肉末,因此毙敌数目得不到准确统计,半天的激战,汉军大概毙敌七千余。所有战死的汉军将士都被认真而细心地收敛起来运往后方掩埋,每个汉军士兵都配有军籍身份牌,因此这件事很容易,伤员也都统一送往军医院。至于清军的尸体,则全部收集起来扔进大坑里焚烧掉,一些清军已经化为贴在地上或墙上的碎肉,汉军士兵不得不用铲子铲下来。因为此时正是盛夏酷暑时节,而且雨汽充沛、雨水频繁,尸体不及时处理很容易会引发瘟疫。不过,汉军官兵们在处理其中一件事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不少分歧,那就是如何处理俘获的清军伤兵。
由于进行冷兵器作战时都是以命相搏,所以肉搏战中没有主动投降的清军俘虏,攻城清军也没有投降的,所以汉军没有清军投降的俘虏,但是却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不少还没有咽气的清军伤兵。这些清军有的被炸得奄奄一息,有的因为腿被弓箭射中从而无法逃跑,有的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动弹。对于俘虏的清军伤兵,不少咬牙切齿的汉军士兵认为应该全部补上一刀统统宰了,有的则认为应该救治他们,有的认为应该用车子送到清军那边由他们自己处理。各方士兵们争吵不休,军官们也一样各执一词。
黄永光不敢做出决定,便跑去请示刘斌和萧浩然。
刘斌和萧浩然心情不错,因为部队打得不错。刘斌听了黄永光的请示后,问萧浩然:“浩然兄,你看该怎么办?”
萧浩然略想了一下便有了答案:“全部杀掉肯定不行,这会让对面的清军对我们恨之入骨,接下来的战斗他们肯定会拼命死战,对我们不利;救治他们也不行,这些俘虏全是敌军,我们自己的医药绷带并不充分,多救一个清军,就意味着我们就可能有一个汉军弟兄在受伤后会因为缺医少药而死。我们可不能为了所谓的仁爱慈善精神而干一些迂腐的事情。至于送到他们那边去,则是较为合理的选择。不过,送过去的士兵岂不是很危险?我倒有个办法,既能显示我们的仁义,又能打击清军的士气。”
刘斌问道:“什么办法?”
萧浩然道:“给这些俘虏进行简单的包扎,让他们一时半会死不了,然后全部放在城下,接着对清军那边喊话,说我们不杀俘虏,叫他们来领回去。不过,一个俘虏要付三十两银子。我们一共抓到了一千六七百清军伤兵俘虏,全部卖出去,好歹近五万两银子呢!我们现在不是要花很多钱给弟兄们发赏钱吗?不妨就由对面的庄亲王先生来买单吧!如果清军不花钱过来抢人,那我们就毫不客气地用弓箭教训他们买东西要给钱。如果载勋不花钱,那清军士气会很受打击,他们会这样想,原来我们的命在亲王的眼里还不值区区三十两银子。这样一来,清军就不会感到我们很残暴,不会对我们产生仇恨,而是会把怨气的矛头针对向载勋。清军上下会感到心寒齿冷,继而士气衰竭、无心卖命。另外,伤员在城下此起彼伏的哀嚎呻吟声也能大大地震慑清军的士气和斗志,让他们人人自危、害怕战斗。”
刘斌大笑:“真有你的。”
决定了这件事后,刘斌和萧浩然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官兵们缴获的清军步枪。
“这款步枪是两年前刚刚问世的,看上去像毛瑟步枪,其实并不是毛瑟兵工厂生产的。”萧浩然讲解道,“这是德国最先进的1888式步枪,是此时世界上性能最一流的使用无烟发射火药的后膛连发线膛枪。它在中国的仿制品就是著名的‘汉阳造’。德国陆军恐怕还没有全面普及,清军八旗兵就已经装备这么多了,看来清政府对这支御林军还真是下了血本。”
刘斌爱不释手地赞叹道:“好枪!要是我们现在的部队都装备了这种步枪该多好!将士们长缨在手,我们现在面临的这场恶仗也能增加很多的胜算了。”
萧浩然淡淡道:“八旗兵装备了最先进的步枪,仍然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先进武器是次要的,比先进武器更重要的,是军队浴血死战的精神及军魂。甲午战争中,清军援朝军队都装备了最精良的毛瑟步枪和克虏伯野炮,日军使用的青田式步枪和铜炮根本不能与之相比,但是清军还是输了。钢铁般的作战精神和先进武器,两者缺一不可。两者皆备,军队才能战无不胜。”
刘斌点点头:“说的对。”
萧浩然又补充道:“八旗军虽然装备了精良的步枪,但刺刀很少,因此我们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要以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为主。况且,肉搏战十分残酷血腥,也能打击八旗兵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