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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模拟法(十六)
    我头嗡的一下,心里也跟着就慌乱起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种阵势,就是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啊:一个军委空军的参谋长直接批到了一个团!这中间可是隔了军区空军、军和师三级啊,这还了得?我一个飞行团长在军委空军首长的眼里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卒子而已,撤掉你还不就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吗?甚至不用他这么高级别的首长发话,军区空军为了体现从严治军、从严治训就会把我给撤了。
    我们所说的军委空军就是指的空军,这是我们习惯上的一个口头称呼,是为了方便跟军区空军区别开来。正团的任免权限在军区空军,所以如果要撤我的职话就是由军区空军来撤的。
    怎么办?这可咋整啊?哎,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好在我马上想到了副师长,这都是他的主意,再加上他不是跟上面关系不错吗?这个时候赶紧帮帮忙给说说话啊!
    我马上拎起电话就拨打到xx,那是副师长在那里的办公室兼宿舍的军线程控电话。原来情急之下是想直接用手机打他的手机的,但是好在还没完全乱了阵脚,想起保密规定来了:不能打手机,听说那里的敌方情报部门会想方设法窃听我们电话的,手机更是他们的主要渠道。这要泄了密还了得,那不是雪上加霜吗?主力部队还没有进驻,不仅是挨了军委空军的批,而且还电话通讯泄了密,那还能不能轮战了?我这个团长真的就是干到头了,虽然任职还不到一年。
    好在副师长还正好在房间里面,电话响了两三声后他就接了起来。我从他的第一句话里就听出来他早已知道这件事了,因为没有了往日一接电话那习惯的爽朗的笑声。他声音很低沉,话语中叹了好几声气,另外还夹杂着些许无奈的不满:“唉!这事军区空军都报上去了,空军干嘛还这么计较?管这么细?有什么好查的呢?我们不都是飞到了吗?”“这个事是空军在查,找军区空军和军里也不行啊?空军那边我又不太熟悉,没法找啊?”
    其实,他忘了,他曾亲口跟我说过,他和空军军训部的那个赵主任关系很好,他们在一起编过《飞行训练大纲》,还说赵主任是如何赏识他的。还有,空军的武参谋长当过我们空x军的副军长,他也是熟悉的。起码是比我更熟悉一些,因为他的位置毕竟是比我离首长更近一些,他完全可以给武参谋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的。但是,他现在就是不愿意出面帮找人了!也就是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了!要躲得远远的了,生怕跟这事沾上一点点的边,恰好这个时候地理位置的遥远也给了他这个躲避的理由和借口。
    而我呢,仿佛是一个被组织抛弃的人,已经无依无靠了,就像一叶暴风骤雨中漂泊的孤舟,无法逃避,不能躲藏,只能顶在这个风口浪尖,必须迎着风浪上,否则就只能是等着被吞噬,沉入那无底的深渊了。
    因为第二天我就要转场飞行了,加上从北京来的航班很晚,是典型的红眼航班,接近深夜,要到晚上11点多才能降落,所以我就安排了训练副团长去接机。这个副团长不参加轮战,和政委留守驻地,组织剩余的飞行员训练,所以第二天他没有飞行任务,晚上可以熬夜加班去接机。另外让参谋长带着作训股长连夜准备汇报材料,明天就由训练副团长负责向两人的空军工作组汇报有关情况。
    当晚做完这些安排,到了晚上9点的时候,我就只管睡觉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管那么些了,毛主席不是说过“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吗,我虽然是团长,但也是飞行员,明天我要飞行,今晚就是要好好休息,你就是撤了我,我也要睡觉!
    多年的飞行生涯,我感到有一个很大的收获,那就是培养锻炼了过硬的心理素质。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又无论是逆境,还是顺境,我虽然不可能完全做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但基本是还可以直面艰难,承受挫折,砥砺前行,坚韧不拔的。
    第二天,预报上午天气不好,主要是航路上有危险天气。但我们还是按原计划的8点起飞提前一个小时进场了,先检查接收好飞机再说。这要是平常组织飞行的话,如果已经预报天气不好了,我们是不会按计划时间进场准备的,会等到气象预报天气将好转以后再按预计能开飞的时间提前进场的。但今天可是不同了,今天是执行轮战这样和平环境下重大的军事任务,非同小可,必须按计划时间做好一切准备,绝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我们航空兵部队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能看天准备”,意思就是组织飞行要提前准备,及早准备,充分准备,因为天气经常是变化无常的,尤其是在以前气象预报技术比较落后的情况下,更是把天气看不了那么的准,就更要早准备几步,多准备几手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天气好转了。气象台长向我汇报说天气一时半会儿还是好不了的,建议回去待命。我同意了他的建议,因为让飞行员在外场待命是比较辛苦的,无所事事坐在那儿还会闲扯,影响精力,还不如回内场宿舍待命,等天气好转后再进场。
    内场是指航空兵部队的营区,一般都与机场不在一起,有一段的距离。而相对而言,我们经常说的外场就是指的机场。
    回到办公室后,我一看时间,才上午8点多一点,便拿起电话要了训练副团长,询问了空军工作组的有关情况。因为转场的事暂时搁一边了,我这才有了精力来关注一下空军来检查的事。
    “团长啊,空军工作组9点过来听汇报,吃早饭的时候听那个赵主任跟政委讲,空军武参谋长对我们非常不满意,亲自交代军训部来人要好好查一查,还说是要什么‘三从查处’,就是从严查处、从速查处、从重查处。这不明摆着是要收拾我们的吗,到时我到底怎么汇报才好啊?”副团长胆突突的跟我汇报着这些情况,言语中句句都流露出紧张和不安来。
    也难怪,他当副团长还不到一年,是我当团长时他当的副团长。他人很精干,为人诚恳热情,飞行技术也好。我俩私交一直很好,可谓是战友加兄弟。我对他既言传身教,教工作方法,带管理作风,也信任有加,全力支持,全面放手。但是摊上这事儿,他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能不紧张吗?而且我还安排的是他向空军工作组汇报,这可不是什么美差,他是充当了挡箭牌的角色,搞不好就会成为替罪羊,甚至是牺牲品的。其实这也正是副师长躲着不肯出头露面的一个主要原因。虽然在很多方面我觉得副师长都还是很优秀的,但是就是在担当意识上还是有较大差距的,恰似他自己经常讥讽别人用到的那句话,那可真是“狗鸡子下油锅——溜尖刁滑”。
    “我来!转场现在待命,估计这个天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好的,我来给空军工作组汇报。具体情况我更清楚一些,另外我来汇报也显得更重视一些,别让人家说我们不尊重他们。”我一把揽了过来,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个时候我不能再退缩,把副团长这个尚显稚嫩的飞行领导干部推到最前面,让他去承受本不该他承受的、过于严苛甚至是残酷的考验。同时我也等于给自己找了这么两个理由,一是我要给副团长一个台阶下,我总不能明着说他胆小怕事、不敢去汇报吧;二是我是迫不得已要违反有关规定去干与当日飞行无关的事情。因为按照《飞行条令》的规定,飞行员一旦进入了飞行前的直接准备状态,是不得参与任何与本次飞行无关的活动。空军历史上有过这样的教训,某飞行领导干部在飞行前还找人谈话,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处理一些与飞行无关的事务,结果影响了精力,导致后面自己单飞战斗机时发生严重事故,最终机毁人亡。
    8点50分,我提前了10分钟走进团党委会议室,我们将在这里向空军工作组汇报工作。
    “团长啊,不好意思哦,你们今天就要轮战转场走了,我们还来打扰你们!”空军军训部赵主任一进门就客套了两句,显得非常的谦虚和平易近人。赵主任也是个飞行干部,战斗机飞行员出身,当过几年副团长,后来有机会到了军委空军工作。他为人比较低调,十分的儒雅,不像有些高级机关的参谋、干事一个个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