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我要见娘娘！你们让开！”
    宋玉坐在正殿中缝着祁儿的新衣，小孩长起来的速度惊人，没过多久便要做一身新的。宋玉听见华宜宫门外的叫喊声懒懒的抬头问言枝：“外头的是芸答应？”
    言枝侧耳听了两声才肯定道：“该是她。”
    宋玉把手中的布料放进篮子里，“尚行呢。”
    言枝见宋玉放下手中的布料便晓得她是不做了，便开始收拾案几上的针线剪刀起来，“尚行公公带着二皇子去放风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宋玉把护甲套上，笑道：“那便请芸答应进来罢。”
    芸答应跌跌撞撞的进来，抬眼便是瞧见宋玉坐在主位上，正极慢的往手指上套着宝石护甲。
    宋玉又穿上了华服，带上金银珍珠。
    芸答应跪在宋玉面前，伸手抓着宋玉的鎏金外袍，哭求道：“娘娘，娘娘，救救奴婢罢，您救救奴婢罢……”
    宋玉听她自称奴婢轻笑出声：“芸答应现下与本宫一般，同为皇上嫔妃，怎可自降身价呢？”
    芸答应不理宋玉画中讥讽，只继续哭求：“娘娘，奴婢伺候您这么些年了啊，您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奴婢去死吗？”
    明日皇上的鸠酒就要到了，只有宋玉去求皇上网开一面，皇上才可能真的饶过自己。芸答应已经哭了一夜了，眼脸都肿了。
    “芸答应啊，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当过本宫的奴婢？嗯？”宋玉笑起来头上的珍珠坠子一摇一晃的，好看极了。
    芸答应松开宋玉的衣摆，哀求道：“娘娘，我真的知错了，都是敬妃与舒嫔，她们哄骗我，对，对，都是她们啊娘娘……”芸答应见宋玉无动于衷的模样又转向一旁言枝，立起些身子扯住言枝的衣袖，“言枝，你求求娘娘，让娘娘放了我好吗，求你了……我们一起伺候娘娘这么多日子了，你帮帮我，帮帮我……”
    言枝从芸答应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袖，笑道：“芸答应折煞奴婢了。”
    芸答应见求芳芸也无望，抹了把泪又问：“尚行呢？陆尚行呢，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的，他这么良善……”
    宋玉不耐听她哭喊，伸手掰过芸答应的脸，淡道：“够了，你求谁也没用，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宋玉又松开手，芸答应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娘娘，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宋玉用绢子擦了擦手：“若本宫绝情，那你如何做的了大半年的答应？”
    芸答应不明所以的望着宋玉，宋玉也紧盯着芸答应的眼，微微压下身。
    “你以为，是谁，让你听见郭氏下毒的，才有机会伺候皇上的？”
    芸答应记那日了，那日宋玉偏不让自己随去宴席上，言枝也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去御膳房问晚膳，所以便偏偏那般巧，都被自己听了去……
    芸答应这才恍悟，“是你……居然是你……”
    宋玉直起身子，步摇晃个不停，“是啊，还没告诉你，郭氏根本就没有下毒。”
    芸答应惊捂住嘴，伸手指着宋玉，“是你，那个时候便开始了，你诬陷，诬陷郭氏……”
    宋玉啧了一声，皱眉道：“这和本宫有什么关系，话可都是你说的啊，再者，本宫不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吗，不然只凭你，该多久才能出头啊。”
    “不过你不但不感谢本宫，还和旁人做起来害本宫的交易。”
    芸答应愣了一会儿，又马上清醒过来，止住眼泪道：“是奴婢不知好死，只求娘娘原谅奴婢这一回吧，您不管我们这些年的主仆恩情，也要，也要在意侍郎府啊，我可是夫人亲自点给您的啊！”
    宋玉用宝石护甲勾了勾摇晃不停的珍珠步摇，轻声问：“你是在威胁我？”
    “奴婢不敢。”
    宋玉叹了口气，“芳芸啊，你说你这么些年怎得没长进呢？本宫现下生下了大启的长子，在后宫内仅此于俪贵妃，你以为宋长霄于王氏如今还管的到本宫头上？”
    宋玉端起案几上的茶，是言枝早早给她斟好的，如今都凉透了，宋玉把茶递到芸答应面前，“你猜王氏为何把你点给我？”
    芸答应呆呆的接过茶，看着宋玉艳丽富贵的眉眼不敢做声。
    宋玉接着道：“你的母亲是王氏的贴身妈妈，父亲是侍郎府的管家，两个兄长皆在本宫嫡出兄长身边做小厮，你的姐姐与妹妹也在宋姝身旁伺候，你一家可谓是侍郎府的第二个主子啊，可为何独独你，独独只有你被王氏指到本宫身边来了？”
    “因为你蠢啊，你想想便知晓了，本宫偏偏比宋姝长了两三日去，占了宋姝那个长字，又在市井长大，被接回侍郎府后坏了侍郎府的名声，王氏自然恨我恨得不得了，刚好又有个你，不晓尊卑，以为奴大欺主，便把你指到本宫身旁来膈应本宫，让你欺辱我。”
    芸答应白了脸色，手也开始颤抖，凉了的茶水抖出落在她身上。
    宋玉笑着靠上椅背，“她们还真是狠心啊，不管是王氏，还是你的家人，她们明知道本宫入宫后便是主子了，只要稍稍硬气些便能杀死你，可她们却还让你跟着入宫，妄图让你钳制住本宫，做些无谓挣扎，竟是半点不为你的生死考虑。可你呢？昨日你明明可以供出舒嫔与敬妃，但你听见她们威胁你，用你那半点不疼惜不爱护你的家人来威胁你！你便软了骨头，只得自己受了未做过的罪，真是可怜啊……”
    “你胡说，你胡说！”芸答应松了手，茶杯翻倒在她身上，一身的茶水与茶叶，还颤着身子往后躲。
    “本宫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宋玉起身离开。
    “芸答应的尸身送回侍郎府了吗？”宋玉闭着眼嗅着新开的盆景。
    言枝把剪刀递给宋玉。
    采红压低身子答：“回娘娘，送到了。”
    宋玉睁眼，接过剪刀，剪下有些枯萎的叶子，“侍郎府的人怎么说的？”
    采蓝忍着笑意，采红瞥了采蓝一眼，刚想答却被采蓝笑着抢先，“哈哈哈，宋大人和宋夫人朝芸答应的灵位跪拜时脸都青了，我头一回见这么青的脸，我当时差点笑出声了。”
    宋玉也勾起唇，放下手中的剪刀，“让他们给自己下人的孩子下跪，他们心中自然不忿，定还恨本宫把芸答应的灵位送去羞辱他们。”
    宋玉又问：“你们瞧见有人哭了吗？”
    采蓝想了想：“不曾瞧见有人哭。”
    宋玉哼道：“芸答应一家可真是狠心啊，自家女儿的灵位都送到跟前来了，眼都不见红。”
    采红也上前道：“娘娘，奴婢们临行时宋大人还拖奴婢们给娘娘带了两句话。”
    “原话是说希望娘娘能带二皇子去侍郎府小住一番，免得二皇子大后与外祖家不亲近。”
    采红转达时一直观望着宋玉的脸色，生怕宋玉不高兴了去，哪知宋玉居然还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森冷：“外祖家？他现下倒是真心想认本宫这个女儿了，却也不瞧一瞧他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