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记恨德妃,您觉得德妃曾经只是个外室女,却能进宫生下皇上长子坐上妃位,您记恨韵贵人瞧不起您的出身!您记恨一切比您好的人,您也不顾德妃娘娘是如何待您好的,就算您现下不得皇恩,可德妃娘娘却依旧时常接济您,上好的珍珠给您送来,让您磨成粉吃,内务府偶尔的克扣被德妃娘娘知晓了,也会送些您这个品级用不了的好东西来。您瞧瞧您这一身!哪像个答应!您这一回,不就是咬死了德妃娘娘宽厚温良,拿你不得吗!”
芸答应穿的确实是妃位才能有衣料,头上带的发钗也皆是上品,身上还有些昂贵的香料味,这身行头,真是有些越矩了。
秋雁双手扶着心脏,眼泪也崩不住了,“小主!咱们不能没有良心啊!您就认错吧!”
皇上扶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芸答应瞪着秋雁,“你这贱婢!休要胡说,德妃究竟如何收买了你!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德妃把野参给了我!”
秋雁用衣袖抹抹眼泪,“因为还有半根野参桃月昧了去,就在她的褥子底下!”
桃月一惊,又想伸手打秋雁,却见皇上冰冷的盯着自己,又把手收了回去,难耐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哪来的野参?”
言枝手护着宋玉的头,看着桃月冷声道:“有不有,搜一搜变知晓了!”
桃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根本便是没有,硬气道:“搜便搜。”
舒妃闻言却便了脸色,盯着宋玉那颤抖又可怜的背影,眼色晦暗起来,心中也明白今日赢不赢还另有一说了。
一盏茶后德顺果真在桃月房中搜到半只野参。
皇上接过野参砸到芸答应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芸答应捧起地上的半只野参,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呢?”瞬即放下野参扑向桃月“你从哪儿偷的!。”
德顺带着几个小太监压住癫狂的芸答应。
宋玉就这般跪在地上,眼眸涣散,泪不停的流,俪贵妃看着心疼极了,起身扶起宋玉,用绢子擦了擦宋玉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抚:“没事了,我们知道不是你……”
芸答应极力扭头看向敬妃与舒嫔:“敬妃娘娘,舒嫔娘娘,不是我啊,你们知道的,你们知道的!”
敬妃用力的掐着佛珠,镇定道:“芸答应,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就如实说了吧,说你是怎样谋害韵贵人的。”
舒嫔也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婉转:“芸姐姐,咱们虽然交好,可,可你如今犯下如此滔天大错,怕是会连累家中父母,你终究,还是要为家中人想想啊。”
芸答应平日在如何蠢今日也听明白了二人话中的意思,敬妃伺候皇上最久,家中也有恩于皇上,舒嫔乃元州国的和亲郡主,自己却是一奴婢,就算真的供出她们来,皇上碍于恩情或是两国和谐也只会给她们降级,哪会有什么真的处罚。
一开始便错了,与她们谋皮开始,便是葬送了自己。
芸答应也不在挣扎,“是我……”
鸢嫔放下宋玉今日特地带出来的素白团扇,冷道:“本宫找太医验了,韵贵人的孩子可不是补大的,是有人往她的安胎药里加了恨生草,生生断了她两条命去!”
芸答应闻言觉得自个有救了,又跪直了想说不是自己,却又听敬妃沉声:“怪不得上回本宫与舒嫔去朝阳偏殿看望芸答应时,见着芸答应案桌上的药粉问她是甚她却遮遮掩掩。”
芸答应死心了,她们是逼迫自己生戴了这罪名啊!
宋玉的被袖子遮住的手轻轻摩挲着指尖的薄茧,心中不屑芸答应这蠢人,不过三言两句便被旁人给钳制住了,硬生生的背了别人的罪。
宋玉轻笑,像是在嘲讽自己,“芳芸啊,我拿你做妹妹般的疼爱,到头来,却换得了这一下场,你为何……如此对我。”
皇上见宋玉这般悲凄模样,心中也懊悔自己方才那般冤枉她,又恨芸答应狼心狗肺,“传,芸答应心思歹毒,不知尊卑谋害皇嗣,为祸后宫,不日赐鸠酒!”
“皇上!皇上!您饶了嫔妾吧,嫔妾再也不敢了啊,再也不敢了……”芸答应剧烈挣扎着。
皇上起身离开,路过宋玉身边时挺闲啊,扶起行礼的宋玉,愧疚道:“今日委屈你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德妃娘娘慢。”舒嫔从后头喊住宋玉。
宋玉回身,见来人是舒嫔。
舒嫔一到夏日便时时让下人撑着伞,一刻也不让日头晒到自己。
宋玉抬手理了理有些散落的发髻,“妹妹有何事。”
舒嫔轻笑,盈盈一礼,模样看似纤柔,却又觉得内里钢硬,元州仙子不管是外貌或是气度总是百看不厌的。
“德妃娘娘今日受委屈了,嫔妾想邀娘娘去我宫中一坐。”
宋玉笑起来道也把素净的衣裳称的凉了些,“谢妹妹好意了,不过说来不该是舒嫔妹妹邀本宫去朝阳宫一坐,应当该本宫邀妹妹去华宜宫。”
舒嫔微微颔首,愿闻其详的模样。
“毕竟,今日还要多谢舒嫔妹妹手下留情了。”
舒嫔展齿,衬得她身后的日头光都亮了些去,“德妃娘娘过谦了,都是各凭本事,娘娘今日的反应嫔妾也是未料到的。往后,还要多和娘娘请教了。”
宋玉觉得自己吃亏极了,舒嫔有人撑着扇,身上整齐又干净,而自己却在日头下站着,方才还闹的发髻松散,脸上泪痕虽干了,却还是黏黏糊糊的。
遂不想在同舒嫔交谈下去,举起团扇遮住额前的日头光,轻笑一下做回应,便转身离去了。
陆尚行卸了宋玉松散的发髻,又把巾布侵湿,给坐在妆镜前的宋玉擦脸手,“芳芸真是没良心!做了这般恶毒龌龊的脏事还栽赃到娘娘身上来!幸亏她身边的丫鬟还是个好的,不然今日都得委屈死娘娘了!”
陆尚行越说越气,把巾布扔进铜盆里,溅起水花。
宋玉今日闹了这么一场困的不得了,加上屋里摆了好多盆冰,凉爽极了,更是催觉,宋玉半合着眼,无精打采道:“你怎得知道的?”
陆尚行低头收拾着宋玉今日穿在外面弄皱了的素紫色外衣,“我今日见娘娘与言枝姐姐回来时一身邋遢,便知晓不对,便缠着言枝姐姐问,她才告诉我的。”
陆尚行又走到宋玉身后,给宋玉梳头,“娘娘下回也带我出去吧,每次只让我留在华宜宫里,你在外面总吃亏,娘娘性子软,别人就总好欺负你,言枝姐姐也是个好讲话的,外人瞧着便是更好欺负了!”
陆尚行总觉得自家娘娘心肠好性子软,在外肯定常常受人欺负,自己陪她出去也好帮衬她,与旁人争上一争。
宋玉久久不回话,陆尚行低头一瞧见宋玉又轻靠着自己睡着了。
上回这般靠着自己睡着时自己还不会给她卸发髻,如今却是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