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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丑陋书生(9)
    皇宫内,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湖泊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檐角上百鸟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头白雪堆积。
    新皇登基以一月。池青瓷上位之后,将身边的一切威胁都驱逐开了皇宫。大皇子池华被剥夺了太子之位,封‘郴王’,封地为郴州,一个战乱纷飞,粮食匮乏的贫瘠之地,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没有被剥夺兵权,而是被派去了镇守边境国地。
    二皇子池景封为‘景王’,剥夺封地,降尊纡贵于广元城主的城池中居住。一个浑身带病,毫无建树,没有任何功绩的挂名王爷,不但被剥夺了应有的权利,甚至没有反驳的权利。
    三皇子池归一封为‘将军’,率兵南下,直接被驱逐开了皇宫,没有个几十年,恐怕也是回不到京城。剩下的七皇子与八皇子还在学堂进修,暂时保住了被驱逐开来的危险,但,以后的生活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12月末,皇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临近过年,这月末,自然而然成为了迎接新的一年而筹备的好时机。
    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腾龙柱,栩栩如生的龙爪上踩压着一只黑蛟龙。腾龙柱下,一白衣男子秀发被风雪吹得哗哗飞舞,寒冷的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身着龙袍,被一群宫廷太监簇拥着的池青瓷踏着着急的步伐奔下台阶,在距离那白衣之人一丈远的地方停步,屈膝行礼。
    “师傅。”即使以登上尊贵无比的皇位,池青瓷还是无法改掉对国师的称呼。
    他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碰到师傅,最可悲的事情,便是他身为国主,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心里所想的。
    司涯收回眼眸,乌黑的发顶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随着他的转身,落在肩头的飘雪被风吹散,雪沫伴发丝从袖笼间飘落。
    “司涯见过陛下。”同样直膝行礼,但司涯的语气却格外的冷。
    池青瓷挥挥手,身后的一众奴仆站在原地恭候着。他上前几步,目光有些受伤,但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礼仪道:“师傅,天气严寒,不如移步相谈如何?”
    不知道这小子心坎儿里卖的什么葫芦,司涯点点头,“陛下请。”
    并没想到国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池青瓷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但身居高位,很快就让他镇定下来。他赶紧迈开步子,带路,而他身后的一众丫鬟太监们又一窝蜂的绕开路,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了御书房,瞬间就被暖暖的空气所包围。比起外面的严寒,御书房里的空气简直就像安了空调一样。
    往麒麟椅上一坐,池青瓷脸上竟然泛起丝丝女孩子才有的羞涩感,惶然无措片刻,才怔怔有词的说道:“师傅近日可有什么安排?”
    望着新皇帝那一脸关切的表情,司涯倒显得有一些太过于冷静。
    在这个不受欢迎的皇子,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他的确要求对方想尽办法要杀掉元野,但现在嘛,看着自己未来的初拥在这个世界玩得这么开心的份上,那份想要快点完成任务的心情,也变得不那么迫切了。
    他就像一只躲在暗处里的猫咪,窥视着老鼠,不带任何杀机,只是默默的守护。
    “暂无安排。陛下日理万机,应当关注国之安宁,以前的那些事,忘了吧。”
    坐在麒麟椅上的人一僵,根本顾不得什么茶水,整张脸刷白如纸,笃定道:“师傅倒说得轻巧……师傅不是恨元野吗?我帮你杀了他可好?我现在可是皇帝,有什么还不是我能做不到的。”
    语气变得越来越疯狂,萧杀之气也毫无遮挡,池青瓷越说越激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下座的司涯脸色越来越冷。
    “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下不了床。随便按一个罪名上去,便可……”那双渴求雨露般的眼眸紧紧的锁定着司涯,见对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池青瓷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师傅要是觉得这样不行的话,整个元府!我便让他们整个元府去陪先皇,这样可好?师傅……”
    如同一只岌岌可危寻求庇护的幼崽,池青瓷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渴望过,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或者一个人。即使他现在尊贵无比是一个皇帝,但国师之位远高于皇位之上。麒麟国是一个与不同的国度,自古以来国师和皇帝与之共存。
    抿了一口茶,司涯浅尝辄止道:“陛下,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不然,你会慌不择路的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话落,池青瓷甚至都还没有明白师傅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原本该坐在下位的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告别礼,便出去了。
    这场相谈,不欢而散,终是不尽人意。
    这年冬天的大雪总是下得断断续续,隔几天晴天,又会隔几天飘雪。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南汥去厨房里研究新的吃食的热衷兴趣,更因为这场寒冬,他研究了许多在32世纪没办法品尝得到的食物。
    让丫鬟们端着底料,南汥端着摆放整齐的肉片以及清洗干净的蔬菜,来到了日渐萧条的博雅院。
    按理说,元野双腿突然瘫痪,身为母亲的柳青儿应该来看望才是。可是不知怎的,从主角患病至今,身为母亲的柳青儿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呆在祠堂里诵经念佛,没有丝毫要打算出来看望一下儿子的念头。
    大夫人的举动可谓是带着全府上下所有人的意见,这也就导致主角的博雅院变得日渐萧条,人烟冷淡。大皇子池华被派去了郴州之后,这座素雅的庭院,也更加没有什么人情味了。就连昔日打扫卫生修剪花草的下人,也感提高了几个分贝,嘲笑着那瘸了腿无法下床的主角。
    风吹一边倒,主角在府上的趋势也越来越不乐观了。不过这正是南汥想要的结果。
    敲了敲门,南汥只听到一阵咳嗽声从门内传来,“大少主,可要用晚膳?”
    “南汥吗?进来吧。”元野的声音虚了许多,但也不妨碍他这几日因为有南汥的陪伴而逐渐变好的心态。
    推门而入,一众丫鬟摆的摆桌子,端的端锅,加的加炭火,一切进行的游刃有续。南汥放下菜盘后,则是来到床边扶着那虚弱的少年从床上坐起,为元野披上一件冬衣,道:“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新鲜的吃食,正好入冬,可以暖暖身子。”
    元野张开手臂任对方把衣服套上去,习惯性的揽着对方的肩膀,让南汥将自己抱在椅子上坐下。他看着那口圆形的锅,锅的中央被隔开来,形成了两种汤料,一种清淡的葱花汤,一种鲜红料上漂着红辣椒汤。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迅速在空气中蒸腾,味道香浓,的确非常适合这严寒的岁月里品尝。
    那股子因为蒙蔽在房间里而闷闷不乐的心情,也被治愈了不少。南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进锅里涮了片段,再夹到元野碗中。
    “大少主尝尝,这是不辣的。”
    碗中本来就有半碗鲜汤料底,这料理和羊肉片掺和在一起,香味更加的浓稠。
    再也按捺不住那一股香味的诱惑,元野伸出日渐消瘦的手掌,捏住筷子,将碗里的肉片夹起,放入嘴中。
    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掺和着其他佐料的味道被舌头吸收,这是入冬以来他吃到最让人胃口大增的肉片。
    只不过吃着吃着,元野眼眸中淅淅沥沥的噙着泪。从自己双腿瘫痪以后,元野自暴自弃过,被府中丫鬟下人们谈论过,可自始至终仍然初心不改细心,照顾他的也只有眼前的南汥。
    其他的丫鬟都自动退步出去,热腾腾的房中只剩下南汥细心照顾着元野的生活起居。
    “你也一起入座。”元野从不会亏待对自己好的人,而且面前这人对他的好,远远超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南汥没有丝毫推辞,开开心心的拉着凳子入座,把小白菜放到有辣子的火锅里。
    他吃的自然,甚至还能发明出新的口味。
    这顿饭吃下来,元野只觉得那股子寒冷烟消云散,精神都提神了不少。
    郴州边境。
    12月的寒冷将两个国家连接的河流冻结成了一片汪洋冰块,暴风雪在河上咆哮,从城头看去,一眼望不到边。
    镇守在边境城口的士兵裹着厚实的貂皮大衣,即使寒风再冷,他们仍然像一根柱子一样站在城门口,目睹着远方被风雪卷起的杂物。
    城门口左边的士兵搓了搓手,似乎为了缓解自己冻僵的嘴巴,哈着气开着小差的:“你听说了没?”
    “啥?”裹着旧貂皮大衣的士兵吼了一声,因为风雪太大,他没有听清楚刚才那个兄弟说了什么。
    “我说,听说最近新兵里面出了一个伍长,可恨呢~那小子单挑了五个伍长!”
    裹着旧貂皮大衣的士兵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毕竟军营就这么大,屁大丁点的消息都传得飞快。
    “听说那小子是东城主之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的儿子啊……哪能和我们这些相比……”士兵自惭形秽,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可就是两回事。
    又哈了一口气,左边的士兵接着说道:“不就是一个私生子……”语气嘲讽都不行。这严冬腊月冻得他脸僵硬无比,说出的话很快就被风刮跑。
    黑沉沉的天空似牢笼般压在这座城池上空,形如鬼城,丝毫也没有进入新年的喜庆。
    五年后。
    又是一季春,绵绵山峦被翠绿包裹,小河流淌,群鸟在湖畔繁衍,竟是一幅欣欣向荣之色。
    连银山位于东城外几十里远的一座高山,这座被参天古树围绕的山底下,一户僻静的小院,显得尤为的突出。小院被茂密的林子遮挡,院后还有一个碧绿的湖泊,湖泊旁建了一座精致的小凉亭,而凉亭中酣睡着一位桃李年华的美少年。
    此少年正是元野。
    元野靠着轮椅睡着,左只手支着头,右手拿着已经被风吹翻了几页的书籍。几只淡蓝色的蝴蝶从凉亭穿过,簇拥到盛放当中的一簇簇迎春花的枝头上。
    南汥捧着热茶到来时,只瞧见白衣少年已经坐在轮椅上熟睡,书本滑落在一边,搭在腿上的毯子也滑落在地。他放下茶具,将滑落在地的毯子捡了起来,又轻轻的盖着元野已经瘫痪了五年,仍然无法下地的双腿上。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元野,只见睫毛轻轻颤动着,狭长的睫毛张开,依旧冷漠的目光在看见了蹲在自己腿边的南汥后,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道:“最近越来越贪睡了。”
    南汥淡淡点头,把放在桌上的茶又端了起来,递给对方,“大少主很少出门了,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自然有些乏味。听柳青说连银山附近的桃花都开了,大少主可要去观赏一番?”
    抿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后,元野淡漠的脸庞渐渐有了波动。自从五年前他提出离开元府后,至今有五年的时间尚未回去过,即使现居住的这座小院距离元府也不过是几里的路程,他也仍然无法迈出这栋小院。
    “大少主?”见元野目光涣散,南汥又唤了一声。
    “啊……你刚才说什么?”
    南汥没办法的笑笑,“大少主刚刚又走神了吗?”
    元野脸颊微红,内蕴道:“只是坐得太久……咳咳!你接着说。”
    “奴说连银山附近的桃花齐齐绽放,大少主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整日闷在月雨庄里,奴瞧着也闷。”南汥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从五年前搬离城中来到这里居住,每天面对的都是一样的景观,都快憋出病来了。
    负责食物采购的是柳青,虽然那小厮性格总是唯唯诺诺,但起码不会粗心大意,对于食物方面还是尤为的上心。这也至于,元野提出搬离元府时硬是与这个老爹元奉争锋相对,才把南汥的归属权争到手。
    这件事还导致元起差点与元野大打出手,两兄弟早已没有了往日那般视而不见,偶尔碰上个面不怂的对方一脸灰誓不罢休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元野有一些心动,可又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心里的那股自卑油然而生,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的想法。他忍俊不禁道:“人多的话我就不去了。”
    一看有苗头,南汥脸上都快开出了花,“我这几天去桃花林里转转,看看那些文人雅士都是什么时候来赏花,一定挑出一个安静的时间陪大少主出去。”
    “你呀,”元野望着南汥那双灵秀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眸,刚才那一股不自然的心情被清扫而空,莞尔道:“想出去的话,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总是让你呆在月雨庄里陪着我,也闷得慌。”
    南汥哪敢暴露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使劲摆了摆头:“大少主在哪儿,奴就待哪儿。”说完之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下的眼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即使身着一身黑衣,也仍然比养尊处优的元野美上几倍。
    无论是谁,第一眼看到南汥时,都很难将他那一身犹如仙人般洒脱的气质,倾国倾城的容貌联想成一个仆人。
    元野觉得心口一震,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发芽的感觉又出来了。以前他望着南汥时,也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仆人样貌非常的不一般,一般人看了都会呆愣在原地,也只有他相处久,即使内心很震惊表面上依然很平静。
    傍晚时分,红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春季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因为靠山,加上蓬勃大树覆盖在院落上空,这座院子比其他地方潮湿许多,院子里的植物也开得格外的茂盛。
    柳青早早的从城里买了菜,便去厨房忙活。南汥拿着竹篮,打算去山下附近那片茂密的桃花林里,摘一些花瓣酿酒。
    挎着笼子刚踏出小院,远远的就看着一骑着黑马的影子向这边奔来。
    马蹄强健有力,每奔跑一下踏在地上的声音震撼贯耳。没过一会儿,身着元府仆役贯有服装的男子勒紧马绳,停于南汥身旁。
    “南小弟,你的包裹。”负责送信的仆役从马背上扯下一个物件,递于南汥。
    那是一个用厚厚的油皮纸包裹的方方形形的物件,可能因为路途运送的太远,菱角部分有些磨破了皮,包裹上还附加着一封信,有些皱巴巴的。
    南汥接过包裹,冲着送信的仆役道谢道:“多谢周大哥,路途遥远,可要进去歇歇,喝杯茶。”
    将一串小钱,至于对方手掌上,南汥笑脸欢迎。
    “不了,我还得去镖局接下一趟货,就先告辞了!”仆役双手抱拳行礼,再次夹紧马腹,用手勒紧马绳一扯,便挎着高马离开了。
    骑着马的人影很快消失在这条小路上。
    南汥低头看着这个方方形的包裹,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这已经是第五个了,每年的春季三月,他都会收到来自郴州的包裹与元折寂亲笔的信。
    然而五年来的时间,虽然每年他都会收到信,却从未回过一封信。
    这次也是一样,他将包裹拆开,发现里面包裹的一个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面上打磨的很光滑。将木盒打开,里面竟躺着一支手工雕刻的龙角檀木簪子。木盒打开的一瞬间,植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龙角檀木簪子泛着光亮,一看就知道雕刻之人经常拿在手上摩擦。
    这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呢……
    南汥丝毫不知道直播间与星网里炸开了锅,一大群来自不同星球的公民在评论下方冒着粉红泡泡。
    【九九一:话说人类古代送簪子好像有一些含义吧……】
    【不见笑面:楼上的,历史没学好吧!古代一般送簪子那可都是定情的哟~有情况呀~】
    【笑里藏刀:历史不好的那个,估计不是人族的。。。。】
    【九九一:我卡特星虫族公民,你们有意见?】
    星网里,一看见有人说是卡特星虫族的,语气瞬间就变了样。
    【笑里藏刀:没意见没意见……闪!】
    【不见笑脸:没意见没意见……走也!】
    【一只鸭:…………飘过…………】
    【璀璨如你:~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南汥这边正打量着木簪子,打算扔掉,举到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将那支逐云银簪拿了下来,把龙角檀木簪插了上去。再伸手将披在肩上的头发顺势一撩,而后打开手上那封皱巴巴的信。
    信中的内容,大多讲述的是元折寂在郴州跟随着太子殿下如何一步步高升成为将军,怎样抵御敌人。内容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描述的都是一些塞外景色。
    唯一有一点不同的便是,如今的元折寂已经成为了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今年的初夏,便要回到京城接受陛下封赐。
    这可如何是好?
    南汥鼓着腮帮子思索着,他三年前故意陷害氿川把那个家伙早早给整出了游戏,一切计划慢慢实习,却没想到元折寂在郴州爬的那么快,不出数月便要回京,那他以前制定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思索间,他想起了另一个游戏参赛人员,司涯。也是近几年他才查到,这位参赛人员竟然是国师,明明身居高位可以很方便的弄死元野,没想到那位参赛人员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南汥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耗费脑力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摇了摇头,将信件塞回到袖子里,提着竹篮大步流星的朝着桃林走去。
    浩浩荡荡的骑兵践踏在春季刚刚冒芽的草原上,整齐划一排列有序的前进着。
    黑压压的头顶前排,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领身着银色铠甲,腰上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刀,长枪枪头下敏枪缨随风飘絮,如同被鲜血染红的赤阳。这一众血气方刚的队伍每个人身上都染满了鲜血,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暗红。
    那些身着着赤色三件短襦步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手持长矛翻过春季刚刚长出嫩芽的战场,前往郴州。这一战,由大皇子亲自率军的将领死了一大片,英勇善战活着一路跟随着池华而归的元折寂脸上挂了一道疤,那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右脸颊滑向左脸颊,经过鼻挺的鼻翼。
    虽然死伤无数,但对于打了胜仗的士兵来说,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整整一个春季到夏季的修养。
    队伍迈向郴州城门口,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了领头的大皇子,赶紧开了门。
    “郴王爷威武!麒麟国必胜!”将士们的士气随着凯旋的队伍高呼,一浪一浪的声音,在这座空旷的城池上翻腾。
    骑在马上的池华仰头看了一眼郴州破败的城门,对着三月天的高阳朝着城楼上的士兵挥了挥手,一踏马蹄引领着数以万计的士兵入城。
    仰慕者池华,元折寂夹紧马腹紧随而上。五年的时间,他早已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任人欺负的私生子。参军之后,他在这里找到了释放血性的征途,靠着自己的真本事,一点一点的爬到现在的位置。
    眯着眼,元折寂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心里荡漾出一丝温暖,脑海里那模糊的人影又清晰了几分。只要一想到没过多久即将入京,就能看到南汥,心里的澎湃,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要来的猛烈。
    “王爷!”元折寂夹紧马腹,追上前面那匹黑马,喊道。
    入城之后,士兵们分散开来,也只有元折寂紧随着池华。
    “怎么?”池华漫游漫游的驱马前往王爷府,他对于入京没有丝毫期盼,倒不如呆在边境来的实在。
    “此次回京,王爷不去看一看元野少主吗?”元折寂自始至终都称呼元野为少主,因为在他心里,自始至终没有将自己的身份与元府挂上钩。
    如果不是有那个人在,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到那个地方。
    但也因为有那个人在,每年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他都会给南汥捎上一点东西回去。虽然自始至终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元折寂也没觉得沮丧,他有种感觉,南汥定然不会将他送的东西扔掉,能够让对方看一眼,已经足够了。
    闻言,骑在马上的池华神情一顿,脑海间瞬间闪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仆人,总是一身素朴的黑衣紧随在自己的同窗身后,出众的外貌华贵的气质,只是看上一眼便铭记于心许久……
    他想了想,反正此次回京也不想看到池青瓷,和不与同窗相聚一会,顺便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是得回去一趟。”
    全程注视着王爷表情变幻莫测的元折寂并没有察觉到池华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柔情,心里还在琢磨着这次回去沿途路过一些繁华的城镇应该带些什么东西给南汥。
    两人各怀心思朝着府中而去,默不作声,骑着马,一前一后,踏在夕阳下。
    椿木树发芽,用来做菜是极好的。
    香椿炒鸡蛋,凉拌麻辣香椿甚是不错。
    只是椿木树很高,想要摘取上面的嫩叶还是得下一番功夫。
    南汥最近想琢磨几道菜,便提着篮子迈进了湿漉漉的连银山中。此刻,他正挂在树梢上,一只脚勾着竹篮双手迅速的摘取另一棵树梢上的嫩叶。将这棵树上的椿芽拔完之后,双脚一蹬,黑衣少年在空中轻轻旋转,一只手提着篮子,轻盈落地。
    “差不多了……”南汥看着篮子里的椿木芽,觉得应该够了。
    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南汥提着竹篮下山,途中用小石头打死了两只兔子,一荤一素刚刚好。
    他一边朝着山下慢悠慢悠的走去,一边看着悬空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上面正报道着现实世界当中的一些新闻,据说‘繁星时空有限公司’正在开发一项新的技能。这项技能开发以后,玩家可以把游戏世界当中的战利品带到现实世界。这消息一出,整个游戏界都炸开了锅。包括正在游戏当中执行任务的南汥,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那到公告看,恨不得公司快点研发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多带一些植物回到蓝星,给自己正在学植物系的室友研究研究。
    刚走到山脚下,就瞧见一辆素朴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通往月雨庄的小道上。
    看见这辆素朴的马车,南汥漂亮的脸蛋朝天翻了一个白脸,提着竹篮子气呼呼的往前走,很快就超越了那辆慢悠悠的马车。
    赶车的人身着着太监的服装,瞧见了自家王爷要找的人,一脸欣喜的喊道:“王爷,是南公子!”
    车帘唰的一下打开,一颗面容苍白的头从里面伸了出来,瞧见了正走在马车前面南汥,忍着激动喊道:“南公子!”
    南汥装着听不见,脚下突飞猛进。
    小路子气得脸色发青,碍于王爷有求于人,他又不好冲着那小子发脾气,坐在板夹上如同一只吃了苍蝇的倒霉蛋。见自家王爷喊了一声,那小子竟然敢无视自家王爷,小路子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迅速上前与南汥平行。
    小路子神情一怒:“我家王爷说话你没听见吗?”
    南汥挎着竹篮乜了一眼小路子,目光又移向还伸着一颗脑袋冲着他傻笑的短命王爷。
    南汥没办法的叹了一口气,看这家伙活得不久的份上,他放软了语气恭维道:
    “王爷有何事啊?”
    池景面上一喜,“我五年前买的药用完了……南公子的药简直是太神奇了,不知……不知南公子可否再卖一点给我?”
    语气非常的小心翼翼,因为池景知道,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那黑衣公子拥有可以缓解他身上疼痛的药。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偏偏一个普通的仆役拿出来的药却缓解了他几十年来的病魔,不让他钦佩都不行。
    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星网里的余额,南汥脸色黑了下来。
    他的工资本就没有多少,再加上直播里的打赏和分成,这些钱也只能维持他基本的开销。他如果再从自己的余额里挤出那么一点点来买药,可想而知,这次任务完毕回到现实当中,估计又回到了喝西北风的状态。
    一番生命纠结,南汥果断摇头,“王爷,实不相瞒,奴这里已经没有药了。”
    “没有了?”池景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双眸黯淡下来,手掌拽紧又放松,明明十分痛苦,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迁怒任何人:“没事……这五年来没有再体会病魔的纠缠,想来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也不该这般奢望……”
    偷偷观察了一眼那靠着车框上黯然失色的人,南汥觉得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说不上来又憋的慌。
    小路子在外驾着马车听着王爷这番伤言,愤怒的瞪了一眼南汥,垮着脸道:“王爷莫慌,这天下如其之大,总会找到可以医治的办法。”
    池景似听见又似没有听见,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月雨庄门口。这座小院被古树包围,门口还在栽种着姹紫嫣红的花朵,缭绕的蝴蝶与蜜蜂穿行其中,发出愉悦的乐章。
    小路子赶紧跳下马车,搀扶着那只苍白的手,扶着池景下了马车。
    “王爷请进。”南汥面不改色带着此人,去见依然还坐在庭院后花园当中看书的元野。
    一个双腿瘫痪无法走动之人,一个有腿身体却弱不禁风的病患,这两人黏到一块,还有一种莫名的协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