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鹅毛大雪开始在城中飘荡。农耕的农民趁着这次下雪把土壤重新翻了一遍,从城楼上望去,皆是一片结了冰的田野。
反观城内,紧闭的城门将水火隔绝开来,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造成两个世界极大的不相容。天子病危,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开始拉帮结派,城中不过片刻就有一支军队巡逻,彻查乱党余孽。
金碧辉煌的华殿外,文臣武官跪了一大片。为首跪在台阶下的无一不是早年跟着皇帝征战过的将领,众将领虽年过五旬,身上的萧然仍然可行。
四官之首,依次排开:捍卫东城的城主元奉、镇守南城的城主苏杰、坐镇西城的城主广元、坚守北城的城主王卓。四人皆是少年时期归属帝王旗下,跟随着帝王四处征战平定内乱,已有十几年,如今老皇帝奄奄一息,快要归去,这跪在台阶上为首的四人,可谓是掌权半壁江山。
四人身后,便是老皇帝的那一大啪啦儿子。
太子为首,以此排开跪着比皇帝还要脸色苍白的二皇子池景、常年面瘫的三皇子池归一、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池衫、老实巴交的八皇子池久。
当年内乱,四皇子因要挟太子,被皇帝一箭射死在了城门口,可谓是杀鸡儆猴。而五皇子与四皇子交好,脱不了关系服毒自杀,六皇子可谓是被牵连的一个,无故猝死。
九皇子则跪在末尾,显得很不起眼。
皇子们身后,皆是一群莺莺燕燕,涂着浓妆艳抹的妃子,一声一声似断气般的哀哭,简直比死了皇帝还要凄惨。
太阳一点点斜下,进进出出的太医忙得不可开交,一阵肃静之后,华丽的寝宫内传来一声太监的哀宣。
“陛下,驾崩了!”
这一声,如同一根导火线,接着寝宫外便是一大片哭声。
随后寝宫的门打开,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拿着一份诏书走到跪着的众人面前,抹了眼角的眼泪,便摊开诏书,尖声宣道……
灼灼之音,如魔贯耳,待到皇帝的遗诏宣幕,跪在台阶下的一众替如被按了暂停键,有些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抬头,一脸震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跪在前面的太子,他跌跌撞撞爬起来,犹如魔怔“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九弟!”
众人的脑袋都看向了跪在最角落里,不怎么起眼的池青瓷。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懵懵撞撞的爬起来走到前面,双膝跪地,“儿臣接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池青瓷接过圣旨,便察觉到一股锐利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背后。
他知道,恐怕从今天开始,大皇兄与他就形同陌路,在有没有兄弟之情。虽然他并非有意抢夺皇位,可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难不成还推拒了。他也不害怕太子当即造反,父皇下的诏书,自然有四位护国城主替他料理后事。
四位城主乃是父王的心腹,只要有他们在,太子也翻不了天,毕竟兵权可不在太子手上。
一番疑惑之后,高高兴兴的接过圣旨,池青瓷一下子从默默无闻的一堆皇子当中脱颖而出,成了龙首。
人群散去,该走的程序自然也有人料理。池景拖着疲惫不堪,摇摇欲坠的身躯退出了宫殿外。人刚走出,专门守在殿外的仆役看见了自家的皇子,连忙迎接上来,搀扶着,“殿下,慢些……”
搭上小太监的手,池景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伴随着咳嗽,缓缓说道:“小路子,父皇走了……”
“殿下节哀……”小路子低垂着眼眸,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家的主人。他从小就被分配到二皇子身边伺候,虽然自家主人的身体日渐忧心,但总好比那些心思歹毒的皇子来的强,逐渐相处下来,他也对这个半吊着命的皇子上心起来。
“我还以为,我怕是要走在父皇前面……咳咳……”池景咳嗽着笑着,一脸的默哀,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伤痛,神情倒有一些解脱。
“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殿下须得长命百岁才行。”小路子一阵惊慌,虽然他也觉得自家主子命不久矣,但亲耳听到还是莫名的背脊骨发凉。
“就你嘴甜,走吧,早些回府。”
“是。”
两道人影缓缓离开,并未受到太多的关注。
皇子年满十五岁之后,便会在四座城池里安家落户。池景的府邸修建站广元统治的城池之下,西城。上没有封号的池景也就没有实权,只剩一个挂名的皇子。
相反,同样没有封号的太子则比他幸运多了。太子的府邸修建在东城,又常年与东城主的长子元野交好,手上有一些微薄的兵权。
离开了皇宫,一辆辆马车四散开来。一架朴素的马车向西城驶去,车中,一只纤弱白皙的手将车帘撩开,池景目光向外探望,只见一阵阵稀稀疏疏的飘雪,从青天落下。
寒冷的风穿行在清凉凉的树缝里,因受不了凉,他只看了一会儿,便将帘子放下,叹道:“下雪了……”
坐在马车外面的小路子自然是听到了主子的叹息,不仅仰头看了一会儿,密密麻麻的飘雪覆盖在头顶,宣泄在这座城池上空。
“殿下,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往年都是12月末才下雪呢。”
车内,靠在软垫上的池景将披风往肩上拢了拢,胸口的灼痛,一股一股敲击着他的心脏。这病他痛了好几年,每一次发作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但偏偏又在痛苦中熬了下来。
这次发病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如同那窗外的飘雪一样,下得过早。
没有得到回应,小路子只以为殿下心情不好,便沉默的赶着车。实乃相反,已经疼的额头上冒着汗水的池景卷缩在软垫上喘着气。
然而马车行驶的过程中,一阵清幽幽的香味飘进了车里,卷缩在软垫上痛苦挣扎的少年睁开了那双憔悴的眼眸,奋力的爬到马车窗边,撩开帘子,那股香味更加的浓重,他赶紧忍着疼痛唤道:
“停车……咳咳,停车!”
马车哧溜一下停顿,小路子撩开车帘,就瞧见自家主子扑在窗口,着急的观望。赶紧上前唤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池景虚弱的爬起来,“扶我下车。”
小路子不敢有半点怠慢,搀扶着主人下车。
池景忍着胸口的疼痛,一步一步拐进人流稀疏的小巷子。此刻入冬,西城的正街上人流稀少,何况这已经结了薄冰的小巷子。
循着那股淡淡的香味走着,池景只是觉得那种味道可以缓解胸口的疼痛,便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又找到了方向,一点一点的迈着僵硬的脚步。
小路子就将马车停在西城正街上,赶紧追随着主子身后,生怕这体弱多病的殿下,一个不小心随着皇帝陛下一起去了。
“殿下,前方是东城主的地界。”
池景点点头表示知道,但脚上没有丝毫停留,依然马不停蹄的迈着腿,手扶着墙壁,快速的穿过了两个城池之间的分割线,来到了东城的地界。
与西城冷冷清清的建筑不同,东城这边即使到了冬天,也显得非常的热闹非凡。跨过几道建筑,循着那股香味来到东城的街道,池景拐过几个弯,很快就来到了一堵高高的围墙之下。
小路子前后打量了一番,眼前豁然一亮:“殿下,这恐怕是东城主家后院的围墙……”
“元府嘛……咳咳!”只要一说话,池景便觉得肺里好像插了一把刀。他扶着墙壁半咳嗽,随后又仰着头看着那高高的围墙,那淡淡的香味就是从围墙里传出来的。
这种香味不是食物的香味,淡到查无可寻,为了印证自己的鼻子没有出问题,池景回头看着一旁的小太监,道:“小路子,可有闻见一股奇香?”
小路子用鼻子像狗一样用鼻子四处闻了闻,只得摇头:“殿下,奴什么味道也没有闻见?殿下说的是什么香?”
什么香——池景沉默片刻,发现语言竟然无法形容那股香味的味道。他又仰头看着墙壁,这堵墙壁阻碍了那股味道的散发,现在他已经闻不到了。
池景眷恋的朝着围墙看了几眼,打算隔日再来拜访,便让小路子搀扶着他准备离开。然而两人刚走了两步,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咆哮。
“我操你大爷的氿川!!!”
声音如雷贯耳,音量虽高了些,可也听得出来是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只不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带着怒火咆哮响起,惊得雪花四处飘散,倒有一些格外的不协调。
小路子更是被那一声咆哮吓得还以为有刺客,赶紧把自家主子护在身后。池景又朝着一墙之隔的那片天空看,停住脚步,观望中,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又传来了嬉皮笑脸的声音。
“别这么小气,不就是一瓶香水,下次还你。”
这次说话的声音虽然也是一个少年,可是声音中带了一丝轻浮和桀骜不驯。
接着,那朗朗的少年声更加怒火中烧。
“那是医香,很贵的!你自己去系统商城里买,赔我双倍,还有,地上这堆渣滓自己收拾,我要去忙了。”
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离去,一切又归为静谧。
一墙之隔外,两个呆立的人已简直被这说话的风格给吓了一跳。与小路子那呆愣呆愣的表情不同,池景突然觉得心口有一股触动,想要见一见那朗朗少年声音的人。
皇帝驾崩守孝三年,麒麟国上上下下不得嫁娶,不得操办喜事。国师更要再神兽坐下守念三年,尊点已过世的国主。
举国上下只是一夜之间变换了国君,四城之内风气严谨。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街头到巷尾都挂着白色的锦缎,白锦缎需挂三日,三日之后,街头巷尾的店铺方可正常经营。在这为皇帝哀悼的三天,四座城池虽有人流活动,却没有一家敢在这种丧气的时间里做生意。
元府,梅院中一阵勃勃之音响起。细听,那乐章竟是古琴发出,细如婵娟,闻知透彻。
在梅树间,一条石铺的花径蜿蜒通向小楼下的亭中,小楼巍峨红梅环绕,犹如仙境般若隐若现。
亭中,一位举止娴雅的妇女手持古琴,端坐在软垫上。凉亭两旁,手指伶俐的丫鬟手持暖炉往炉子里夹着炭火,炭火为凉亭里增添一丝温度。
琴声尚未停歇,持琴的人却沉下了眼眸。
此人便元起之母,惯有“京城第一才女”称号的梅溪。从碧玉年华嫁入元府、养育元起至半老徐娘,她付出了青春,从懵懂的少女迈入沉默寡言的妇孺。
琴声止住,亭外的小雪被挂在凉亭上的竹帘遮挡,雪花只能落在凉亭外,但寒冷还是格外的让人变得理智起来。
“夫人,天凉,还是回屋吧。”贴身丫鬟小乔劝阻着。她也是跟随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几十年的变迁,让身为丫鬟的她也懂得闻眼观色。
眼瞧着夫人脸色越来越白,并未有回去的意念,小乔又担忧的唤起:“夫人,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大夫人猜疑,城主大人更是听信大夫人一面之词,这时候夫人还要忧心耿耿,岂不是中了他们的道。”
梅溪并不是傻子,她虽然沉默寡言,不爱攀谈,但不代表她不考虑自己身处的环境。抬抬眸子,看了身旁丫鬟一眼,“此话怎讲?”
小乔见夫人听了自己的话,神奇顺势变得开朗起来,为自家夫人解忧:“夫人,奴倒觉得,大少主腿疾之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加害于夫人。”
梅溪何尝不知道有人故意为之,可如今她被禁足在梅院这方寸之地,即使含有冤情,又有谁为她辩解?
思索间,刚刚复燃的一丝希望顺势毁灭,灭的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小乔撞见夫人神情上的变化也是爱莫能助。她也想到了夫人所思考的问题,咬着嘴唇想着措施,不出片刻,眸子一亮,道:“夫人,不如我去把二少主叫来!”
这法子好是好,可问题在于梅溪对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尽到父母之恩。何况元起过了今年便是束发之年,母子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去吧……”最终,梅溪还是松了口。
小乔颔首,嘱咐旁边的另一个丫鬟流年照顾好夫人,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院子。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小乔便带着元起来到了梅院,不过会面的地方不再是那凉风习习的庭院,而是暖上三分炭火充盈的房屋里。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元起有数年没有踏进过这座满是梅花盛开的院子。
他自幼与自己的生母性格不合,这次母亲身边的丫鬟唤自己,元起没有一丝片刻的惊讶,也没有拒绝。
当他迈入房屋,只觉得房间里的一点一滴和小时候记忆当中一点儿都没变。那些名人的字画还是那字画,就连墙上挂着名师山水图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动。
他知道,母亲及喜爱书法琴棋,对于满室他讨厌的东西只是轻瞥的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书案旁的妇女身上。
“母亲。”不淡不咸的问候,没有半分亲近也没有半分疏离,犹如公事公办,元起唤了一声,便笔直的站在旁边。
“起儿请坐。”梅溪有意想要和自己的儿子拉好关系,可是却被元起不淡不咸的问候给打破了局面。
元起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直接开口进入话题:“母亲唤儿来何事?”
书案旁拿着毛笔的妇女,手一抖。比起幼年时总是爱犯错不爱学习的元起,如今几年不见,曾经那种是带着怒气和桀骜不驯的孩子,变得阴气沉沉,犹如一头潜伏在深处的饿狼。这明晃晃的变化如何不让梅溪心惊胆战,但她却不能问什么,免得说多了,揭起被掩盖了几年的伤疤。
她只能客套道:“起儿最近过得可好,入冬了,得注意保暖,莫伤了身子。”
听见这富丽堂皇的问候,不知怎的,元起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嘲讽。目视面前那端坐在书案的女子,他记忆中某些片段渐渐和眼前的景象重合。幼年时的记忆,被强拉拖拽从脑海里面扯了出来。
他强压下心里的那股厌恶,讽刺的:“母亲何时懂得关心孩儿呢?孩儿如今过得很好,没有棍棒相加,没有彻夜跪膝,孩儿身体好的很。母亲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梅溪拿笔的右手一僵,雍容华贵的脸庞煞白。看来,元起依然怪罪她曾经的一些罪恶。紧抿着嘴唇,压抑在喉咙里的话语吞进肚子里,即使烂掉,她也不想说了。
几年前,因为对于元奉的怨恶,她把心里的痛苦通通施加在一个总角之年的孩子身上,又抛弃了他,现如今自己身陷遇难,又有什么脸面向这个孩子求于庇护。
暖暖的室内相近无言,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更是急得在原地打转。听墙角听了一半,室内没了声音,小乔便知道夫人恐怕是拉不下脸面求了。
小乔纠结片刻正准备闯进去替夫人解围,手刚放在门上,还没来得及推,屋里又传来了声音。
“是了,我省得。起儿有心呢……”然而这个有心,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梅溪不参透也不点破,动起僵硬的手腕,握着毛笔在宣纸上落下一笔,写着一个‘起’字。
“母亲唤儿子来不可能就这样含蓄几句吧,莫不是为了大哥的事情。”元起幽幽的说,眼角勾起一个似嘲讽似冷酷的弧度。
他知道,论学识论才华,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他比不过大哥,恐怕全元府上上下下仆人的心里,他都只是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执挎子弟。但真正又有谁知道,他极喜爱兵事。父亲明明是一个镇国将军,却偏偏要让自己的儿子进文士弃武士,简直荒谬不可言。
“起儿聪慧,为母的确是为了此事。”梅溪笑笑,面容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唯独拿着毛笔的手指发白。
“母亲无需担心,大哥除了不能下床,一切安好。”
梅溪更是心口一惊,虽然她也非常好奇好端端的一个人腿为何说坏就坏,但还是为自己深陷淤泥的境地感到心忧。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认为是她暗中使诈,可谓人心惶惶,让她寝食难安。
“起儿,为母并未做过任何。”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元起直接打断:“母亲还是管好自己的名誉,孩儿最近学业繁忙,不便闲聊,告辞。”
人说走就走,宛若一阵风被刮了去。
离开了梅院,元起脸色黑沉沉的。拐过几个弯,步入前院,途中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刹那,他便停下脚步,闪进一个过道掩盖住了自己。
接着,他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向自己躲藏的方向靠拢。
南汥怀里抱着书籍,嘴里哼着小调,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他并未注意到擦身而过的过道深处隐藏的人影,所以也并未注意到那道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的脊背看出一个洞来。
南汥回到书阁,将刚刚采购回来的书籍交给下人打理,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屋。虽然升了总管,但也只是一个打理书籍的总管,住的地方还是藏书阁后方那座僻静的小楼。
推开房门,屋子里的陈列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一张桌子几个书台,外加上一张床。
桌子上放着两个白色的瓶子,瓶子上插着木屑。南汥走过去拿起一个,拔了木屑,往鼻尖一闻,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蔓延在室内。
“没想到那家伙还真的给我买了两瓶……”自言自语道,南汥总是漠不关心的脸颊上绽放出了淡淡笑容。
药香水乃是系统当中解毒最快的药水,这种药水滴一滴在衣服上,便可以隔绝多种在空气中散播的毒素,服下,也可以缓解体内的毒素。
南汥之所以买这瓶药,不过是为了方便接近主角。自己下毒,在自己解毒,这一来二去,他就不信不能在主角的心里留下非常重的位置。
等到大局已定,自己培养的反派壮大起来,在和主角来个鱼死网破,他便等着收网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南汥开开心心的将两瓶药放进系统储存空间里。
他可不会傻到将药放在这个世界,保不齐转角出去,后脚就被小偷给扒走了。
被无数琉璃石装点的宫殿里,一座巍峨的雕像竖立在正中央的空地上,无数鲜花围绕,贡品点缀。
麒麟神兽下,一身白色袍子的国师跪于殿前,诵言祝语。官吏和丫鬟们不得入殿,这就导致某一些手脚灵活的家伙总是可以轻易的闯入到这片境地。
一个人影已从房梁上跃下,轻轻松松的落于国师身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侃侃说道:“你就是……司涯,血族……”
氿川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才发现穿着白袍跪于软垫上的男子,自己从房梁上跃下开始,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抬下眼眸,就连睁开眼睛瞧一瞧身边的动静,没有给予半分注视。
“喂。别装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参赛人员。”氿川才不管司涯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左右观望,也只有那座麒麟神兽的爪子适合他坐,便毫不避讳的往上面一坐,翘起腿来,随手拿起一个放在麒麟爪子旁的贡品吃。
默念完祝语,司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着红衣举止粗鲁、毫无教养的家伙正抬着腿,手拿贡品啃着。虽然,他们身在游戏当中,可对于天生就比较高贵的血族来说,任何有失身份的低级错误,都不会在他们身上出现,即使这只是一个游戏。
“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就说明司涯从氿川闯入到国师府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将啃完的苹果核扔掉,氿川并没有去看司涯,而是环绕四周看了一圈后,他正儿八经的把目光投视在司涯身上。
“瞧这语气,我不过是来转转。”氿川嘿嘿一笑,却笑得很勉强,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气,非常浓烈,而且这股强烈的杀气就来自于面前的司涯。
“喂喂!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氿川连忙后退,躲在麒麟雕像的身后。
一道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了麒麟石像上,轰的一声石花飞溅。若不是宫殿内隔音效果极好,这一声脆响,早就把方圆几十里的仆役惊动。
灰尘烟雾散去,那挺立的白衣一尘不染,浑身寒若冰霜,与这寒冷的12月及其的相融。
“操!”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攻击自己,氿川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怒喝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司涯将空气中流通的风至于手掌,转动的空气犹如一把把隐形围绕在他身边周旋的刀刃,凡是意图不轨,想要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撕碎。他笑道:“再让我发现你靠近他,这劈在你身上的风刃可就不是单单存在于游戏中!”
因为是深夜,现实当中不会直播,这个时间段游戏当中的参赛人员,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不会被别人窥视到。所以一般来说,深夜执行任务是最安全又最可靠的,只不过很明显,三位参赛人员有那么两位,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参加游戏。
氿川也没想到自己被劈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不过是对人类感到新奇罢了,然而游戏当中的人类根本无法勾起他的兴趣,便只能将目标放在游戏当中唯一的一个参赛人员身上。
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危,他可不想刚开始比赛,就被另一个参赛人员给干掉,一分也拿不到。迫于自己的弱势,氿川连忙认输,嬉皮笑脸的道歉道:“抱歉抱歉!我没想到血族也对人类这么感兴趣,我一定离南汥远远的,我保证!”
趁着司涯没有动手,氿川才不管它什么狗屁废话,一个蹬腿翻上房梁,红色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屋顶上。
那人走后,司涯僵了片刻,又跪在软垫上。而刚才那一股股围绕在他身边周旋的风,顺势化解,宫殿中的帘幕也停止了哗哗作响。
僻静的宫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有规律的声音让他陷入到了一些回忆当中。人类寿命也很长,但是,人类也是从出生慢慢成长过来的。与吸血鬼不一样,大多数出身的吸血鬼婴儿,从生下来就有着和成人无异的智力。
司涯垂着眼眸,将捏紧的拳头放松。他参加这场游戏,不过是为了遇见他。
每一代吸血鬼都会遇到自己的初拥,没有吸血鬼知道自己的初拥会是谁,只有遇到的那一瞬间,心灵才会产生共鸣。这也就是为什么司涯隐藏自己的资料,假扮成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前来参加这场游戏。
一年前,初次经过自己公司旗下的大厦,那因为演技出色的人类少年首次登上红星的银幕,也是因为那一场初次见面,让司涯找到了自己苦苦寻找的初拥。然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拥会是一个人类。
早在28世纪三个种族就有明确的规定,吸血鬼不可以将人类私自转化为自己的同类。虽然法律有这样标明,但若是人类那方同意的话,这就相提并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