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刚踏入自己那间春意盎然的小院子里,九纤几乎被那装饰给闪瞎了眼。
大红的绸缎,大红的装饰布林,就连下人们走的过道上,都用大红色的布块装饰着,不夸张的绣品精致而雅美,九纤看的出来,这府邸的主人对这个节日的看重。
“阿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九纤走在前面好奇的问了问,此刻他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并且有表情的人除了被浊骨强行绑架来的阿奴,就没有了。
阿奴反应有些慢半拍,但还是赶紧答复。
“这么红这么喜庆,莫不是这府邸有人在办喜事?”阿奴还不太习惯九纤换了一具身躯之后的模样,以前他看惯了那一头顺畅的黑发和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人,此刻对方身上一身蓝衣,外加上一头赤红色的头发,和印象中的人完全变了样。
若不是他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就凭面前的九纤从他眼前晃晃,他恐怕也认不出来,此刻年龄15左右的红发少年就是九纤。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九纤放慢了步伐,细细观察着那些从身旁匆匆端着盘子而过的仆人,那些仆人盘子上端着红色的嫁衣,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那件嫁衣身上的凤凰,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
九纤赶紧伸手拦住最后一个小丫鬟,并且问着:“你们手上端的都是要拿去干嘛的?”
丫鬟的脸上面无表情,两个眼睛更是无神的看着路的前方,被人拦截了路之后只是愣愣的站着,并没有做任何回应。
“公子,那些人估计也是被操控了……还是算了吧……”
“也是……”九纤收回了拦截的手,果不其然,那丫鬟没了阻碍之后,若无其事地端着东西快步离开,步伐机械并且僵硬。
他摇了摇头,浊骨果然是害怕自己逃跑,不然怎么会连接近他的下人都操控着,这样明显的动机,他又岂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九纤摇了摇头继续朝着院子的后院走去,走着走着他大脑灵光一闪,红嫁衣红装饰,连魔都的街道上都挂着红灯笼,他即使再傻也预感到了什么。
瞬间慌乱的转过身,紧紧抓住阿奴的右手,面色复杂地挣扎,最后还是开了口。
“阿奴,你觉不觉得那嫁衣……像是给我准备的?”九纤几乎要把那红红的下嘴唇给咬破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是多么的震撼。
“公子你都在想什么呢!”摇了摇头,阿奴把左手搭上公子的手,安抚道:“那魔头当着全魔都多人的面娶一个男子,公子,都说魔界之人厚重面子,我看应该不可能……”
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片面之词,其实他知道,他内心还是非常的慌乱。他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抚面前的少年而已,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少年如红宝石般怜悯的眼神,强装镇定的安抚。
“……也是……”
九纤将自己的手无力地抽了回来,转过身去,继续六神无主地向前走着。
当每一个下人端着红艳艳的东西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纠结,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的第六感一向都很准的。
紧抓的手捏出了印记,却浑然不知。
阿奴跟着公子漫散的步伐,心疼地看着公子如今瘦弱的肩膀,和落魄的背影。
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公子被夺舍之后的心情,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代替公子心里所住的那一位,所以这样默默的跟在公子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对方,他已经很知足了。
“公子呀!天色不早了,回屋歇息吧。”他记得公子这具身体体弱多病,在他还没有被抓过来之前,丝毫不知道公子其实这两年是在轮椅上度过,这是在这里相处了几个月,从一些下人的嘴里听到了杂碎片面之词,大概懂得了是什么意思。
九纤望向天边慢慢落幕的夕阳,眉头皱成一团,摇了摇头。
“我想在亭子里坐一会,阿奴,给我端杯茶来可以吗?”
“好!小的马上就去!”阿奴见公子终于想喝点什么,激动的马上奔了出去。
等人走后,九纤快速从手掌下面掏出剩余的几块碎片,这几个碎片比上次的那些小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改变那些人命运作用的。
九纤看着院子里渐渐稀少的仆人,又把目光落向围墙外冒密的树丛中,他知道那里面有许多暗中保护着他的影卫,所以他也不打算这样明目张胆的逃跑,人总是要有一些计划的。
九纤红艳艳的瞳孔注视着那片池塘,随后纤瘦的身躯缓缓向前塘边靠近,看似低头在欣赏荷花,故意让那些在暗中守护的人放松警惕。
红头发的少年细细观察着水下缓慢的流动方向,随后好看的嘴角慢慢勾起,故意踩错了地方,扑通一声落水了。
端着茶水赶过来的人,只看见蓝色的人影原本还在荷花边栖息,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荷花池里的水荡漾,那在荷花池旁边的人影却不见。
他惊得,赶紧扔掉了手中的茶杯,慌乱的奔跑过去,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直接跳入水中寻找。
“公子!”
冒出一个头,又继续钻下去。
暗中保护的影卫也加入在水中寻找的步伐。
几个影卫在水中搜索了很久之后,迅速从水里走了出来。
“快去通知少尊主!”
领头的黑衣人,一身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健将的身躯,周身散发的气息寒光粼粼,至今仍挡不住他心里的那丝惶恐。
他们把少尊主几次三番警告要细心看护的人给弄丢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是怎样残酷的考验。
所有的黑衣人都上了岸,唯独那穿着下人服装的阿奴,一脸惶恐惊慌失措地冒出个头换气,继续奋力的在水中寻找。
大片茂盛的荷花被他搅成一团,可仍然找不到那个蓝衣的人。
哗啦一声水花扑溅!
湿漉漉的红发,从一片静静的水塘里冒了出来。
在水中挣扎了一下,九纤在水里抬起酸痛的胳膊和腿,一点点向岸边靠近。
眼睛里全是水,模糊了他前进的视线,只能凭着手里的感觉,触及到边缘的石头,快速的爬了上去。
终于着地后,湿漉漉的人儿累得不像样。
等他上气下气喘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通过水中的密道,不知道游到了什么鬼地方。
他缓缓的抬起腿四下打量。,湿漉漉的衣裳一路顺着路基滴着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座院子很破旧,但却不破败,木建筑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暗红色的木门上雕刻着玄武魔兽,威严的瓦片角落上,挂着属于魔界特有的旗子,旗帜上印刻着已经褪了色看不出原样的图案。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那静谧的池塘。此刻池塘中的水波已经成为一片静谧,丝毫没有他刚才从里面冒出来的波浪。
他憋着气游了很久,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不知道是写到哪一段,反正那里面说过,浊骨修建宫殿非常喜欢在水下设置密道,也幸好他当时不着急慢慢看了那本小说,才瞎猫撞死耗子真给撞着了。
“咳咳……”
可能是因为着凉了,九纤身体有些发虚,一边扶着走廊的木柱,一点点向屋檐的尽头走去。
这片区域很安静,院子的空地上一点杂草和树木都没有,就像一个刚刚才修起来的新房子,还没来得及摆设一些装饰的东西。
九纤只想找一条路出去,此刻第二个主角也在魔界,他必须阻止那些情节发生,他知道,双氿根本没有挟持那些山下路过的人。
他走着走着突然听见铁链拉动的声音,并且那声音貌似就在走廊的尽头。
铁链拉动的声音很小,细碎的难以观摩,不过他天生比较敏锐,加加上这具身体的听觉比较细腻,瞬间他就听见了。
九纤慢慢挪动身躯,来到后院的声音发源地,只看到一堵墙。
墙面很高,高墙另一边的茂密树叶伸出了枝头,蔓延到他的头顶上,替他遮挡了一部分炽热的阳光,打下一片阴影。
九纤猫着头耳朵贴着墙,那铁链挪动的声音更加的清楚了,他本打算就此离开,没想到墙的另一边出现了让他震惊的声音。
“青兰子!你说还是不说!”
羽辗愤怒的声音,外加上一个巴掌同时响起。
九纤缓缓抬动脚步一僵,整张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是师尊!
可是师尊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得当他视线昏迷的那一刻,整个墓地里好像依稀间看到了师尊的样子,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深度昏迷,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哈哈!怕我拿到那本书!怕我回到过去!”
“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今天的我,难道不都是拜你所赐!”
又是一阵肉体摔在墙上的声音缓缓响起,九纤双手触及着墙面,仿佛能感觉到师尊被摔在墙上的痛苦。
他慌乱不已,可又不能现在暴露自己。这具身体的武功,简直连一个普通人类都打不过,而他的法术,时灵时不灵更是垃圾到不行。
一个渣渣去对抗反派,他能想象自己被捏成渣渣的那一刻。
“对不起……”
青兰子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却带着一丝沙哑,和强行拼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
“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需要把后半截的日月籍给我……”
羽辗缓缓抬起白发之人俊朗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擦掉对方嘴角的鲜血,一双黑色的瞳孔里仿佛燃烧着一股欲望,一股极度都想要复仇的欲望。
青兰子一双眼睛已经成了两个窟窿,那双好看的蓝色珠子,早已不知去向。可他天生仙气飘飘的容貌,即使失去了画龙点睛的装饰,也仍然不失仙气,就像落入凡尘,遭受了灾难的仙子,更加的引人怜悯。
“没了……咳咳!”沙哑的声音咳嗽起来,瞬间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羽辗眉头皱起,嫌弃似的擦了擦喷洒在手掌上的血滴,赶紧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把那后半截书籍交出来……你的爱徒,九纤,会为你送葬!”
放下狠话之后,那怒气满腔的人一个甩手,一身红若滴血的衣裳翩翩离去。
青兰子手指慌乱的搀扶着墙面爬起来,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抬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摸索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想到刚走了两步,整个身躯被迎面扑来的一个少年抱住,惊得他赶紧后退,慌乱的差点摔倒。
耳旁只传来一个陌生少年,险些落泪的语气。
“师尊!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九纤看着师尊挣脱了自己的手,并且还戒备的后退两步,他的心就疼得无法呼吸,他一直把师尊当成最亲的人,就像哥哥那样。
昔日里的犹如兄长一般存在的师尊,是他尊敬爱在的,可如今……一身窘迫,双瞳被挖去的人,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青兰子疑惑的又退一步,他明显能听得出来这少年不是自己的徒弟,但……徒弟的身躯已经成为羽辗的容器,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徒弟此刻会在哪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故似苦笑,又带着嘲讽的语气。
“你是谁?为何假扮我的徒儿……”
九纤步伐紊乱,交织在喉咙里的语气被吞咽下去,心中浓浓的话语堆砌了许多,可亲眼见到师尊如今的惨样后,一切都化成了虚无。
“师尊,我真的是九纤。羽辗夺了我的身躯,浊骨将我的灵魂安置在了一具魔界少年郎的身体里……”
“师尊……我带你回百暮宗……”
九纤去搀扶青兰子,一双手碰到对方的手时,他明显能感觉到那张大手掌上全是刀疤的伤口。
他紧抓着的手放松些,生怕自己用力太大,会捏疼了师尊。也更加害怕那禁锢着师尊双脚的铁链,因为大幅度的摆动,从而弄伤了师尊。
青兰子没有挣扎,他信了……
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他心里却完完全全的相信了。即使身旁的人是羽辗专门派过来的奸细试探他的,他也心甘情愿的沦陷,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当年犯下的错误,这些都是他该还的。
见师尊脚步丝毫不动,九纤着急了。
“师尊,我们回去吧……”
青兰子额头的白发被鲜血染红,一丝丝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被挖去的瞳孔,两个血骷髅看似有些恐怖,但已经结疤,留下的也只是伤疤的痕迹。
他摇了摇头,白色的发丝变得更加凌乱。
“回不去了……”
他武功尽失法力枯竭丹田毁灭,只怕下半身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回去有什么用?
算算时间,他的师弟,估计早已飞升了吧。如今他落到这般模样,他心中早已有过算数的。
把了把脉搏,九纤即将脱颖而出的话又吞回了喉咙里。
“师尊……”
他看过,他完完全全看师尊与羽辗两个人相爱相杀的故事,他觉得这一切的错并不怪于师尊,从中作梗的人是暗灵君。
暗灵君知道鬼洛一开始就喜欢上了羽辗,而羽辗一直追随的人是青兰子,而他就想方设法在两人中间从中作梗,设下了一道又一道无法解开的障碍,害得他们两个人至今成为深渊的仇人。
“师尊……都过去了……”
青兰子叹了一口气,丝毫不在意他此刻落魄凄惨的模样,半松半垮的外套上依然残留着血迹。
“过是过去了……时间总会证明有些东西是该还的……”
“可你是还不清的!”九纤着急的一吼,恨不得摇醒师尊,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安上去,让师尊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如今的羽辗,已经不复当年。
“……”青兰子哑了言,可脸上落魄的神情带着凄凉。
如今可归还的,也只有他这条贱命了吧。
“你走吧……”
被师尊下了逐客令,九纤却无动于衷,耳畔已经听见了一些卫兵向这边奔跑过来的声音,但他依然无动于衷。
“师尊……冒犯了!”
九纤一拳打在师尊的后颈,在那些士兵即将赶到这处院子之时,迅速将晕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平放在地。
快速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散发着淡淡光线的碎片,将碎片放在白发男子的眉心当中,那碎片就像雪融化一般,一瞬之间就消失了。
干完这一切,他已经被两个黑衣人架住双手,强行押走了。
……
清风微拂,这是夏天即将来临了。
他以前常年待在积雪缭绕的百暮宗,早已经忘记了夏花是如何绽放,早已经记不清了夏天是怎样的情景,更加无法回味夏天的风是什么样子。
如今那带着一点点热气和青草香味的风,钻进他的鼻孔,他眉头皱了皱,要是有眼睛的话,一定是刷的一下睁开,疑惑地探望四周。
可惜,这宛如天仙降临的人,唯独失去了那画龙点睛的装饰。
青兰子醒来,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疼痛,浑身上下还是原来的样子,唯独,他感觉身上发生了一丝变化。
那已经毫无察觉的丹田,以微小的速度隐隐聚集中,这速度是他可以察觉到的。
但他却不以为然,缓缓从地下爬了起来,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一块布料,用手一摸,那是一根发带。
一块上好的丝绸制成的发带,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刚才那个男子的,那个自称自己徒儿男子的东西。
他正打算放下,想了想,还是把它拿起放进衣兜里。
青兰子正打算半摸索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耳畔只传来一阵风声,瞬间他的身躯就已经在空中几丈高,哗啦啦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只大鸟抓着叼走。
但他能感觉到他要不就是被爪子或者是嘴巴之类的东西给抓住,反正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在几丈高,也不知道那扇着翅膀的大鸟会将他叨到何处。此刻他双眼看不见,反正他的命也不值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他连一点反抗的神情都没有,显得那么的顺其自然,心安理得地等待死亡。
这人怎么傻不拉叽的,逐夜一双眼边羽毛呈辐射状,细羽的排列形成脸盘。
面形似猫,他周身羽毛大多为褐色,散缀细斑稠密而松软,飞行时无声。
他将脖子扭了扭,在空中低着头,看着在他爪子中的人。
他是第一次来魔界,而且这大白天的,要是不带一个猎物回去,估计会被自己的姐姐给活活踢出巢穴赶出部落。
想了想他都觉得后怕,他在一棵茂密的树上一直蹲到黄昏,一直没有逮到合适的猎物,没想到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缓缓跌坐在某个小角落里的人,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一刻,他心中窃喜!目标出现了!
在猫头鹰家族,每一个男子成年的时候,都必须捕获一个猎物,捕捉来的猎物必须成为自己的奴仆,不愿意者就是会被吃掉。
他们是妖族,生活在一大片茂密丛林中的黑暗妖族,晚上出来觅食,白天几乎不离开部落周围。
他们的天敌也很少,四周其他妖族很少侵犯他们的部落,所以他们猫头鹰部落,还成为了一个非常安逸壮大的地方。
而他健将爪子里的人,就是他成年礼的第一只猎物。虽然这猎物看着有点像好像被人已经先用过了,不过他不介意,不就是少了一对眼睛,他又不是真的要拿奴仆来干这干那,带回去随便扔在森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就好。
想到这他飞得更加的快了,天空渐渐挂上黑幕,不远处的森林树林缝隙中,渐渐透露出点点火光,飞得越近火光处还会传来断断续续的兽皮鼓敲击声。
成年礼已经开始了!
逐夜唰的一下加大速度,飞进树林的一瞬间,流畅的一条翅膀瞬间化成人的手臂,抓住空中的一根树根来了一个旋转,整个鸟的身躯,迅速形成男子流畅的线条,抱着怀里晕欲睡的人,双脚单膝跪地。
九纤有些难受,微微挪动双腿扭了扭腰。
听见身后的人低低唔了一声,一只手已经从后绕了过来,探进了中衣的下摆。
那一刻,他朦胧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绑在一起吊在床上,双腿分开半跌坐在床上,身上只挂了一件薄薄的红色丝绸,那刚刚沐浴过的水珠,还在他光滑的小肚上滑落。
九纤一瞬间就发现这是一间新婚夫妻的房子,红红的火光扑朔迷离,把那只伸向他衣裳中的手照得清晰,而那只却触碰上了他的敏感。
嘛情况!!!
九纤浑身一颤,结结巴巴的开口,希望身后那滚烫胸膛的人,可以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要干什么!”
“这里是哪里?”
一下子问出了两个问题,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恐慌。
吞咽了一下喉咙里的口水,他的内心已经180度刷屏,怎么有种倍感菊花不保的感觉,特别是他以这种尴尬的姿态,而且他也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想了下,他便喊了出来:“浊骨!你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的人微微停顿一下,丝毫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将紧靠在他后背上的头向脖子处挪了挪,炽热的吐着热气,来刺激着九纤敏感的皮肤瞬间泛起的红色。
九纤慌了,不断的扭动身躯,想要挣脱绑住双手的绳子,抬头一看,他就想要骂天,竟然是捆仙绳,他这是有了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石化,并且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络绎不绝。
大红烛光摇曳,新房外的微风吹拂。
一瞬间,满是喜庆洋溢的房间黑了。黑暗的颜色掩盖了一室涟漪,只留下某人在夜幕中的声音。
……
天色微微初亮,硕大的宫殿内空荡荡的,唯有那块在房梁上的红丝绸随风飘荡,见证着这即将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然而,这让人忍不住陶醉的美景当中,传来一声参绝人寰的尖叫。
而肇事者九纤紧缩着身体,双手可怜兮兮的抓着被子,就像被欺负了的小白兔本来红色的眼睛就更加的楚楚可怜,此刻还挂上盈盈的泪水。
让刚刚才睡醒还没有欣赏够师傅容貌的东子莙浑身一热,他的师傅好哥哥,不管是换了身体,依然还是那么的可爱。
“师傅……”东子莙成熟俊朗的容貌爽朗一笑,赤条条的胸膛上全是昨夜被某个人抓伤的痕迹。
九纤自然也看到了二徒弟身上的痕迹,结合上昨天晚上稀稀散散的记忆,老脸一红,瞬间炸毛。
“现在认识我了!当初是谁掐住我的脖子来着?!”
东子莙见师傅如此生气,就知道师傅还是在意自己的,伸手将滴落在床边的外套捡起来,半爬着越过被子,直接将那缩在墙角的人,盖上衣服怕师傅着凉。
九纤以为对方要干什么龌龊的事情,害怕的双手挡住了脸,挡住了脸上红彤彤的容貌,他的心是狂跳的。
特别是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发现昨夜与他相处的人是心中的人之后,他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的甚至一大早就没有停下来过。
只感觉到身上都披了一件衣服,那只大手还顺势将腰带系好,他挡在脸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两个人额头挨得很近,能闻到对方的呼吸,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九纤缓缓抬起手指,一点点伸向东子莙的脸颊,两年了……
足足两年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东子莙,难道这就是主角的力量吗?
九纤不知道?
一开始他接近东子莙的确是为了保命,一开始他心里也是打算的利用对方,可是一步步走下来,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已经沦陷到一败涂地。
“子莙……”他半哭半笑的模样,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我在……”东子莙也紧紧的揽住对方的腰,整个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怀里的精美瓷器。
“对不起……”九纤很愧疚,即使对方是一个小说里的人物,其实在很多人看来这些人都是不该存在的,不是真实的,可他却没办法把他们当成虚拟的人物。
每一条命,每一个人的事情,他觉得,在现代的记忆到底是不是一场梦,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些现代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他的思考都已经紊乱,有时候甚至到崩溃边缘。
“师傅,徒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徒儿,在魔界结界外时,徒儿没能及时认出师傅……师傅怪徒儿吗?”
“不怪,是为师不好……”九纤躺在徒弟怀里,听着那颗同样频率跳动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般,连带着他自己的心脏也加快了速度。
“师傅……”
九纤弱弱的点了点头,因为将头埋在对方炽热的胸膛里,从而忽略掉了某人眼角下一沫厉色。
九纤浑身软软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何况这具15岁的身躯更是一个病殃殃的。
东子莙穿上外套,大手一捞,并将床上软塌塌的人抱在怀里,走了几步,便来到了房间的另一个地方,一个修建在室内的浴室,浴室里的花瓣和热气的蒸腾,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九纤被徒儿抱着进入水里,全身瞬间被热腾腾的热水覆盖,让他浑身上下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绷紧的神经也缓和了许多。
他俩刚刚下水,门口就传来了守卫的通报声。
“魔尊大人!少尊主求见!”
九纤耳朵灵敏,早已经将门口的通报听得一清二楚,随即他就像炸了毛的小动物,一双红色的瞳孔睁大。
“子莙……他们叫你什么?”
九纤不敢相信的看着近在咫尺好东子莙,他从未想过对方竟然成为了魔界的继承人,而且在他身边的人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魔尊。
那浊骨……!
他慌了,这两个人在小说里面就是死对头,不斗得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的,他害怕地紧抓着东子莙的手臂,恳求。
“子莙,不要伤害浊骨好吗?为师求你了……”
这句话对他来说有多么大的伤害,说出话的人并不知,只是,东子莙一双黑绒宝石的眼睛里面韵涛着的是让人无法读懂的一股欲望。
浴室里面寂静了片刻,那沉默很久之后的人,嘴角挂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淡淡的答应。
“好……”只要是师傅的要求,他都会一一遵从。
他想一辈子做师傅的乖徒弟,他想一辈子都拴住面前的人,不管是身躯还是灵魂,他都要!
鬼洛再答应让他继承魔君之位时,并且告诉了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师傅来自异世,他害怕……
那些地方是他无所波及的,异世……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那是师傅的故乡,他害怕师傅有一天会悄然的离开,而他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挽留下。
所以他想要变强大!强大到面前的人永远也离不开自己,只是这样而已。
……
沐浴过后,九纤再次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因为这具身材偏娇小,衣裳穿在身上,宽大的白色外套半拖半垮的在肩膀上滑落。
不过他不是自己走,而是二徒弟抱在怀里,感受着身旁之人宽大有力的胸膛,他的脸上就泛起一股红晕。
他们应该算夫夫了吧……想到这,九纤老脸一红,一颗虎牙露出来,苍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可惜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东子莙怀揣着他已经来到大殿中。
东子莙朝着大殿的正位上走去,进入大殿中的那一刻,齐齐站成两排的仆人,都惶恐地刷刷跪在地上,其中还包括跪在中间的浊骨。
“奴等,参见魔尊大人!”
浩浩荡荡的语调,魁梧有力。
东子莙进入到大殿中的这一刻,脸上平淡无奇的笑容变得冷淡,眼神更是毫无感情,周身散发的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九纤忍不住抖了抖身躯,这果然一个个都是演技派,他在对方的怀里小心地扭了几下,只发现那只放在肩膀上的时候又用力的搂了搂,才不敢乱动。
小眼神一瞟,刚好与跪在大殿下的浊骨对视上。
他惊呼的张着嘴,半天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不过是一天未见,那跪在大殿中间的浊骨就像没有睡过一般,一双红色的瞳孔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怒气重重。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杀气凌人的侵略气势,九纤顺着浊骨想要杀死人一般的眼神,又看向东子莙。
他刚刚怎么觉得两个人好像用眼神在互相杀?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何事?”东子莙平淡无奇的开口。
九纤小小的身躯抖了抖,他从未发现二徒弟也有这样让人害怕的一面,那种冰冷冷的语气,那种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背后一凉。
若是有一天自己做了什么违背他的事,他在想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好一点?
浊骨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含着恨,从嘴里说出了话。
“商船一切准备好,下月末即将出发。要跟随前去的队伍也准备就绪,魔君大人还需要什么安排吗?”
“一切随你定夺。”东子莙对于自己老爸提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安排,根本不敢任何兴趣。
虽然在这片大陆传统的记忆里,五国以外全是茫茫海域,可他也相信,海的另一边,也是存在大陆的。
“是……”浊骨埋头领命。
又是一个叩头之后,带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大殿。
沉闷的大殿当中安静了一会,一个满头红发的老者,杵着一根龙骨拐杖,踩着让人心揪的步子,微微上前行礼,宽大的衣袖不带走半点风采,却让人莫名感到压抑了许多。
“魔尊大人!最近魔界动乱纷扰,边境更是遭到武林人士侵扰,前任魔尊大人曾颁布过禁止令,不允许魔界之人伤害外面的人。”
老者吹胡子瞪眼,话说了一会儿之后,看了看大殿当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才继续吐露。
“可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竟把我们魔界之人当软柿子捏,还望魔尊大人批准老奴去镇守边界!”
这位老者……
九纤小心翼翼的打量,仔细端详着那老人的容貌,突然心口一紧,这老不死的不就是暗灵君的养父!
前任左护法……夜萧天300岁的大反派。这牛逼轰轰的人物,果然都在魔界里面养老,坑人!
九纤双手猛然人抓紧东子莙的衣裳,此人虽然在小说里面露面的机会不多,可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是他暗地里搞的鬼,而帮助他做成事情的就属暗灵君了。
东子莙眉头一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不太对劲,冷枭的眉眼向下低了低,将怀里警惕着头小眼神乱瞟的师傅看在眼里。
“无事。”冷淡淡的拒绝了夜萧天的企图,东子莙挥了挥手打算退去下奴们。
陆陆续续的人一点点挪了出去,九纤感觉到大殿里面安静了许多,正打算抬起头来,只发现那名老头一人半跪在地上。
随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刚好与夜萧天暗沉暗沉的瞳孔撞个正着。
“呃……”他咽了咽口水,觉得应该打个招呼。
可惜,东子莙并不觉得他怀里的人应该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有所交谈,整个眼神变得杀气重重,冷冷开口。
“本尊心已决,夜长老回去吧。”
说完之后,东子莙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离开了大殿中。
只留下那红发老头,一双掺了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随后很不削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
阴霾聚集在蝴蝶谷的天空,细雨从茅草檐上翘角聚多而滴,它们跌落下来,打在地面的小坑洼里,溅起一小点水花,碎了散了又聚了。
于是不多时,草檐上的天和檐下的地都被笼罩了起来,一片迷茫的白。
湿气缭绕着一棵已经干枯了的樱花树,枯死的樱花树桩下,在绵绵小雨当中冒出一根小嫩芽,小嫩芽叶片上承受着雨露,歪歪扭扭的半撑着腰,展示着它即将长大的趋势。
“召云,来张嘴?”
越彬将半勺子的小米粥,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在一点点送到双眼空洞四肢僵硬的男子面前。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陌上礼骞肩膀两侧。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他,脸上展露出来的却是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神更是没有任何情感,但奇迹般的,那僵硬的面孔张开了嘴巴,一点点吞掉口中的食物。
他没有味觉,心中只有一股执念,只要一双眼睛能看见面前的人,他就不会变得暴动,会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忽略掉了他。
越彬笑笑,修长的手指擦掉了男子嘴边的一粒米饭,放进自己嘴里。
“可好吃?”
僵硬咀嚼食物的人,点点头,一双瞳孔看不出是喜是悲,动作更是僵硬机器。
越彬勤奋的又盛了一点给他吃,动作缓慢小心,就好像在照顾一个小孩似的,但他却不觉得辛苦,反而很满足。
这蝴蝶谷又变得热闹起来,只是每到了夏季雨水偏多,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他正给对面的男子喂饭,稻草屋檐上地下了一滴水,那水珠刚好砸到来往的汤里。
滴答一声,清晰可听,在碗里面还荡起了一点点的小水波。
看来这饭是吃不成了,越彬皱了皱眉头,将碗放下,抬头看了看那还在继续滴水的稻草屋檐。
虽然又转头对着坐在屋檐下的人,温柔的叮嘱。
“乖乖呆在这好吗?我去把房子弄好,晚上睡觉就不会冷了。”
陌上召云僵硬的点了点头,瞳孔里的影子渐渐离去。
两年时间,从未有过表情动作的他,在那人影渐渐消失远去的瞬间,一双漂亮的眼睛上,那对眉毛微微动了动。
不过只是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不喜不悲。
将放在屋后的梯子搬了过来,越彬带了一个斗篷,明明强强遮挡一下四面乱飘的飞雨,脸上被打得湿漉漉一片,视线更是模糊不清。
他一点点踩着木梯,爬到屋檐上,把稻草没有盖好的部分继续整理,稀少的地方,又将背上背着的稻草拆了一些下来,铺垫上去。
他的生活很平淡,甚至平淡到他自己都忘了岁月和年度。
这两年来,他觉得只要守在那名男子的身旁,一切都知足了。
两年前,陌上召云为了他自杀,并且成为了尸人,不腐不烂灵魂也不离开,他以为自己是不爱他的,人总是会被岁月所改变,他渐渐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他选择回头看,回头去看爱他的人……那个整日只会调戏自己,只会拿着各种乐器显摆臭美的人,只会天天来书院打搅他,并且还不断苛扣他月俸的人。
他并没想到陌上礼骞与召云的父亲会这样轻易的饶过自己,他选择带着召云回到蝴蝶谷,用自己一生的时间来陪伴身边的爱人,等待对方变成正常人。
他知道召云变成正常人的机会可能几乎为零,但玉涟玥告诉过他,时间只是问题而已,只要他肯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他心里已经放下了九纤,那位公子是他高不可攀的,自己喜欢的未必是最合适的,他终究懂得了玉涟玥为什么嘴里一直嚷嚷着这句话,如今,轮到他自己,却也完完全全的体会到了。
整理好了茅草屋,越彬一点点扶着梯子,踩着湿漉漉有些打滑的阶梯,一点点往下爬。
结果脚上的木梯太过腐朽,啪嚓一声,断掉了。
他以为自己会摔个半死,从空中跌倒,没想到却落入一个怀抱,头顶上传来半调戏的声音。
“美人,怎能干如此粗活!”
越彬几乎是震惊到不行的扭过头,那正半低着头似笑非笑,神情好像跟勾栏院女子说话一般的表情,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那模样那语气,曾经僵硬的面孔变的风采奕奕。
“召云……”说话的人声音变得沙哑,一双瞳孔更是湿润,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指去抚摸对方的脸颊。
又小心翼翼的伸了回来,猛烈的摇了摇头。
即使这是一场梦,他也想小心翼翼的去体会,不想这么快去打扰。
“你不是想摸吗?来捏捏看,是不是活的?”陌上召云故意将对方缩回去的爪子捉住,并且态度强硬的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还用力的拍了拍,把自己的左脸颊拍红了一些。
“呵呵!”越彬扑哧一笑,额头的刘海被风打乱,长长的睫毛上泪水有露珠参杂在一起,显得那么的美丽。
“你回来了……”他半哭着紧紧的搂着对方的脖子。
“我回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
陌上召云抱着怀里腼腆的佳人,在湿漉漉打滑的草地上转了一个圈圈,两人双双扑倒在草坪里,露水打湿了衣服,却温热了心房。
越彬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对方的胸膛上,感受到手指上传来跳动的触感,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个人是活过来了,不再是他是日日夜夜面对的尸体,是活的。
陌上召云:“越彬,君愿与卿偕老,卿可愿与君奔赴一生?”
越彬温和一笑点点头:“卿本属郎,和谈一生。卿要生生世世,永不间断!”
“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