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主人去那了?”
九纤推着木轮椅来到院子外的一片花海中,这些花前不久还是没有的,因为他不太喜欢魔界一副死气沉沉的空气,浊骨便在三天之内就搬了一处花海。
他此刻正问着一个单膝跪地的仆人,仆人的名字他不知道,但他观察过这个黑衣少年,对方总是会在暗处保护他。
“主人,正在处理事务。”少年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
“那把你们的主人叫来……”
九纤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仙魔大战就在今天,他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大。
在这本书里面,他生活了这么久,其实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完全的好人和完全的坏人,不过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如果他不去努力一下,浊骨很可能被主角杀掉,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发生。
并且那个人还为了自己,将自己的法力通通都用在维护自己的灵魂上,算来算去的话,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主人他暂时脱不开身,请公子稍安勿躁。”
见仆人一板一眼,根本毫无所动。
九纤直接推着轮椅离开,朝着宫殿外的方向一点点推着轮椅走,中途被许多仆人拦截下来,他怒声恕气的排斥那些人。天空一点点变得阴暗,他觉得快赶不到了,心里无比着急。
那一瞬,他发现自己好渺小,除了靠别人保护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一瞬间能想到的救命稻草除了110就没有其他人了。
他痛苦地抱着头喊着110。
“在吗?”
“110!”
在的话,请回我一声好?求你了……
九纤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抱着头,脸上尽是泪水侵蚀的痕迹。滴水之恩乃涌泉相报,他不想看着对方白白去送死,明明这些人都不应该死掉的,明明他可以摆脱主线的,可他却活生生的将这些人推了上去。
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的暗淡,大殿前的空地上呈现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一瞬间,在九纤已经彻底放弃,并且麻木得快要晕倒时,耳旁像录音带般的的男性声音,冰冷冷的开了口。
【现在知道求我了……】110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堵气,并且语气还有些不友好。
九纤神情一喜,顾不得周围仆人惊讶的眼光,赶紧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激动的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求你了,让这具身体可以正常活动行吗?”九纤声音有些沙哑,他完全忘记了可以在大脑里和110沟通,直接用嘴说了出来,因为太过激动,喉咙嘶哑的不像样。
【好!】
意料之内的拒绝没有发生,相反,110接受的很快。
并且一眨眼的功夫,九纤发现麻木的下半身双腿已经有了知觉,并且先前的法力都回来了,他能感受到丹田内的能量在运转。
“谢谢……”他真的无以回报,如果没有110,他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让他有多么的后悔。
九纤猛然从木椅上站起来,从灵魂里唤出本命剑,迅速御剑飞行,靠着110提前给他的地图,迅速飞到结界路口,直接跳进了漩涡里。
视线一阵模糊后,待到朦胧的雾霾渐渐变得清晰。
他所担心的人,此刻正被一大群正道人士围堵着,他大脑轰的一下死机,想也没想直接御剑飞了上去,抵挡住了东子莙朝着浊骨胸口袭来的一剑。
九纤一口血吐出,他太高估了自己原先的法力,没想到才过了两年的时间,自己二徒弟的能力,以及完完全全的突破了,对方已经达到了飞升的能力,却没想到还徘徊在凡间。
九纤将嘴角的血擦的,赶紧转过身去搀扶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浊骨,以往眼里满满嫌弃的他,此刻看着这半死不活的人,全是心疼。
“为什么这么傻……你是打不过他的……”九纤搀扶着对方猛然向后退去,迅速逃离了一众人士的包围圈。
对于突如其来闯进来的人,东子莙眉头一皱,瞬间将那红头发小少年手中的剑凝望着,那是师傅的剑,他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身上的灵气向外展开,瞬间把一些想要上前捉拿魔界孽徒的人给震开,自己迅速施展的法力飞过去,直接来到了九纤面前。
九纤正低头担心地看着浊骨,视角一暗,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脖子上就被一双手强行掐住,瞬间喘不过气。
“这把剑的主人呢?”东子莙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正被掐住脖子的人估计已经死了一万次,他的语气不管是神情都是极其的在暴怒边缘徘徊。
“放……开……”九纤捉住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对方太用力了他没办法说话,脸上憋的通红。
东子莙静静的沉默几秒,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子莙……”九纤喊出了徒弟的名字,却发现现在的子莙完完全全的变了样,变得他不再认识,并且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厌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眼神。
那一瞬间他才想起自己的容貌已经改变,现在的他对于面前的徒弟来说只是一个魔界之人,根本不是对方的师傅,仇人才差不多。
九纤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神,在想清楚了一切事情之后,苦涩的笑了笑,把手中的剑递了出去,并且编了一个谎言。
“此剑的主人,让我把剑交给你。”九纤沙哑的喉咙说话时显得特别的刺耳,但是勉勉强强能说得出,他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谎言再次编造下去。
“他还说,他走了……你无需再牵挂。”
东子莙接过玉情剑,一双阴霾的眼睛盯着那把剑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剑收回到虚鼎里。
九纤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结束了,赶紧弯下腰把依旧晕厥的人搀扶起,正打算扶着对方离开,几把剑就朝他袭来。
九纤以为自己会被乱刀砍死的,结果没想到面前红影一晃,玉涟玥直接拔出剑替他抵挡住几十人的攻击。
“师姐你干什么?!”肖沫若不敢相信的喊住自己的师姐,但那红衣女子已经跑到了敌人那边,并且已经替敌人挡住了攻击。
“师妹!”易博雅眉头皱在一起,他实在不明白师妹什么时候和魔界之人又掺和到一起了,明明师妹常年都呆在花谷主,就算要和魔界人接触,也是逃不过她的法眼的。
同样惊讶的还有另外几个门派的弟子,他们纷纷御剑飞在不远处小声音议论,场面显得十分尴尬,气氛又有些暗流涌动。
九纤完全不明白玉涟玥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但转头一想,可能是一个110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她,所以对方已经知道缘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把身旁的人也搀扶起。
转头道谢:“谢谢……”九纤从对方点点头,却发现女子没有转过身来看自己,而是把剑对着那些正道人士做着防备,静静的安静了一会儿后,才小声的开口。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离开了……”
九纤一惊,可想了想,剧情都已经发展到结尾了,对方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他歉意的笑笑,到头来自己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抱歉,什么也没能够帮上你。”
玉涟玥凌空下了一个保护结界,将外面的人隔绝,以免那些人偷听到他们的讲话,随后放下手中的剑,当着众人惊讶的面,拥抱住那个红头发的魔界少年。
“不用道歉,你也帮了不少忙。我要走了,还有一个幸运抽奖没有给你。”
九纤笑笑,身材略显瘦小的他,现在的身躯完全承受不起身旁一个成年人的压力,只好将浑身是伤的浊骨放下。
玉涟玥随手一摇,空中就出现了一个旋转的罗盘,楼盘上瓜分了小小的块面,上面写着一些他不认识的文字。
“开始吧。”
九纤点了点头,转动罗盘,罗盘上的小箭头开始晃动,没一会儿,箭头就指向了一个单词的数字。
九纤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玉涟玥整个表情显得比刚才更加的严重,她很想帮这个少年,可是没想到对方的运气这么差,什么也没有抽中,可她又不想看到少年那好奇的目光渐渐变成失落,强咬着牙点了点头,装出一副笑容。
“你运气蛮不错的,抽到一个好东西。等一会儿……”玉涟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赶紧划破空间,在里面翻腾了一会,翻出了一个命运转换器。
“这是什么?”九纤接过女孩递给自己的东西,这个像陶笛又不是陶笛的东西,小小个还没有手掌大。
“这是命运转换器,将它打碎,放在需要转换之人的额头上,碎片会进入到主人的身体里,而那人的命运也会脱离这个世界的安排,安全的活下去……”后面的话,玉涟玥没有说了。她知道面前的少年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她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完全脱离反派的身份,不要与主角掺和在一起,好好的在这渺小的世界活下去。
“谢谢……”九纤点了点头,将东西放进衣服里。
玉涟玥也同样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在那些攻击着结界的一众修士。
她和110同时欺骗这个少年欺骗了许久,也是时候该还对方一个真相了。
她歉意地笑了笑,随后说出了真相。
“对不起,110和我都骗了你。没办法送你回到原来的世界,抱歉……”
女孩的话说完后,那一瞬间,九纤几乎僵硬在原地,他始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他一直深深的相信对方能送自己回去,所以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不管身份混的有多差,能力有多差,他都毫不在意。
可如今他回不去……
那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希望通通都好渺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要他如何活下去。
“抱歉……”
玉涟玥最后一句道歉的话语说完之后,保护着他们的结界也渐渐消散,说话的女孩儿瞬间像无数花瓣一样散开,消失在了空中结出来的平台当中。
九纤跌倒在地,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要快速习惯这具身份,现在他是魔界之人,早已不是什么门派的大弟子,也不是什么阁主,他的身份很尴尬,现在最要保命的就是他。
九纤很快振作起来,趁着那些正道人士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搀扶着身旁依然晕倒的人快速逃离了。
天空放晴,东子莙回到了百暮宗。
因青兰子与九纤同时失踪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正明君又成功飞仙,现在的掌门之位入夏明城之手。
沐英与东子莙两人算是门派里大弟子,身份虽有些复杂,或他们两个都不在他们派内,这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门派也快消散了。
东子莙已经达到了飞仙之身,若一年之内他不重返天界,便会有一位上神下凡来请他,年复一年,坚持不断。
东子莙清除了所有弟子,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来到师傅的逍遥居。
院子依然是那个院子,四季常青的荷花依然缭绕的开着,荷花旁边的小凉亭上放着师傅曾经喜欢吃的瓜子,许久未动,已经潮了。
他缓缓来到凉亭内坐下,触摸上师傅曾经坐的位置,茫茫人海中过失,再也找不回来的人,那种痛苦让他心口发疼。
一瞬之间,他又想起了那个红头发小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少年就像师傅。
冷酷的表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了……已经消失了两年毫无音讯的人,就像那些门派的弟子说的那样,或许早已经不存在了。
可他不相信!因为师傅的本命玉佩,依然还算发着灵气,虽然灵气开始变颜色,但他相信师傅一定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活着。
……
将人成功带回到宫殿时,九纤已经累得走不动步了。
幸好浊骨的宫殿都是他认识的一些仆人,当他把他们的主人救回之后,一群仆人蜂拥而上,连他站的地方都被挤掉了。
没一会儿,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九纤将切碎还剩一点点的渣滓陶瓷碎片,轻轻拍掉,他希望浊骨这次受伤醒来,可以完完全全脱离原本的命运,这样他就算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了。
这样离开,他也心无愧疚。
烛光微弱的摇曳着,床上熟睡中的人慢慢醒来,凌厉的目光有些涣散,待渐渐习惯暗淡的光线后,迅速揭开被子。
紧张的四处探望,最终在一张桌子角发现了趴在桌上熟睡的红发少年,浊骨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生怕那人跑了似的。
浊骨发现胸口的伤已经痊愈,更没有任何顾虑的下了床,来到九纤身躯。
弯下腰将人抱起,双手掂量了一下,浊骨眉头微微一皱,这具身体太瘦了,双手的触摸感让他感觉到惶恐。
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浊骨静静的坐在床沿边,守着。
“子莙……”
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少年俊朗的轮廓。
浊骨放在少年脸庞的手微微一顿,胸口的刺痛感无限放大,他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可兄长心里记挂的人永远是那个人!
微蹙的双眉压抑着怒气,浊骨红色的瞳孔充满了血丝,他一点点俯下身去,覆盖上那双红润的嘴唇,堵住对方睡梦中的话语。
那张极为诱感的双唇,若是在面目清爽的平时,或许可以帮他假作一副文质彬彬貌。
而此刻被他含在嘴里,无限的品尝,让熟睡的人在睡梦中脸颊通红,其不安的转了转眼球,似乎要醒来的趋势。
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九纤哼了一声,双眼眯成一条线,微微张开。
浊骨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九纤,而他刚醒来,就被压在身上的人给吓了一跳,整个神经就跟断了线一样,无法思考。
邪气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的笑意,看得九纤不禁忘情轻叹。
可当他发现对方不但压在自己身上,而且又低下头含住自己的嘴唇时,他瞬间反应过来,惊吓了一跳,赶紧双手并用,推开人。
“你干什么?!”
“哥哥,看不出来吗?”浊骨舔了舔嘴唇,如今的兄长身躯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细胳膊细腿毫无力量可言,他轻轻的用手一压,就将兄长的双手按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你!”九纤吓得满脸通红,胸口也是涤荡起伏,喘不过气。
“哥,待在我身边好吗?”似恳求的话语,却带着让人不可反抗的语气。
九纤凝望着那双红色的瞳孔,瞳孔中就像有火焰在燃烧一样,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仿佛在做灼烧他的心。
可那一瞬间,他排斥了。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当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人之后,他的心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一双长睫毛微微下垂,让对方失望了,他轻叹:“对不起……”
“哥哥,你喜欢那小子对不对!”浊骨眼神中的杀气不言而喻,他从哥哥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情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那种让他妒忌却又得不到的感觉,他好想摧毁,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给别人,可是对于眼前的人,曾经那个小小的兄长,曾经无数次的挺身而出保护他的人,他没办法下去那么狠的手。
“你胡说什么!”九纤瞬间炸毛,眼神也特别的慌乱,就好像心里的秘密突然被人挖掘出来展示一样,让他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哥你慌什么?!”浊骨苦笑,就算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时时刻刻保护的人中还是被拐走了。
九纤低下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哈哈!”
“哥,你就死那条心吧!那小子喜欢的是那具身体,而不是你!在结界外,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浊骨怒气的吼出,右手顺势掐住九纤的下巴,让对方别过头的眼神与自己对望,九纤一双已经布满了眼泪的瞳孔中,全是挣扎。
九纤被掐中了心中的慌乱,他整个人都慌了,那也的确是事实。当他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徒弟掐住自己的脖子,并且再次问自己在哪里时,他的心就已经碎成渣渣了。
不认识自己,换了一具身体后连徒弟都不认识自己,而在这个世界上他曾经交的所有朋友,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成为了羽辗的。
九纤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流成一片,他想回家……
“哥……”
浊骨一把揽住哭泣的人儿,将对方瘦弱的肩膀拥进怀里,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唯独他不会。
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灵魂可以产生共鸣,唯独他不会抛弃眼前的人,就算对方化成灰,他也会紧随而去。
“哥……别离开我好吗?”
九纤无法思考,许久的沉默之后,点了点头。
“好……”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打拼,迟早会化成一缕白怨魂销声匿迹,他需要一个靠山,或许面前的人是他最好的归宿。
面对兄长的点头,浊骨成熟的脸上淡出笑容,瞬间将怀里人捞了出来。俯身下去,在少年白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深情的吻。
九纤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的眼神对上浊骨火热火热的视线,那种眼神就好像要将他拆了,吃掉一般。
他轰的一下明白了什么,对方对自己有着另一番感觉吧。
就像他对自己的徒弟,有着不言而喻的感情一样。
可那个时候他寄居的身体是不可以允许他去爱上自己的徒弟,因为专门为羽辗炼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鬼洛的血。
而东子莙的父亲是鬼洛,当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之后,就已经默默的把心里的那喜欢埋藏在最深处,不让任何人去发掘。
摆脱了原来的那具身体,他还有一丝的庆幸。可如今,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怜,换了一个身躯的他,又有谁知道自己九纤。
“哥,好好休息。”
浊骨捏了一个催眠术,让怀里紧绷着神经的人渐渐放松,随后进入到沉睡状态。
将人重新放到床上熟睡后,浊骨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去后,他那脸上温和的表情变得冰冷,四周的仆人都是谨慎跟随,一丝也不敢怠慢。
身体里有了摆脱命运控制的东西,浊骨对于突如其来安排下来的任务,还有些感到疑惑。
驾船去寻找新大陆,浊骨眉头一皱,但是面对鬼洛,他始终还是有些胆怯,索性点了点头。
“奴等,一定办好!”
鬼洛无所谓的摇了摇手,将身旁的人一把拉过来,坐在怀里。
羽辗脸红的挣扎几下,奈何身后的人肆无忌惮的玩弄,让他脸色通红,瞬间妥协。
浊骨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对于那具有着兄长容貌的身躯,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排斥感。
对于头顶上方传来的一些声音充耳不闻,继续单膝跪地,挺拔的身躯像一个百战的战士。
一室涟漪,春色尢恋。
一翻巫山过后,羽辗即使在讨厌鬼洛,可他们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夫,天下人皆知。
“需要多少兵力自行带去,罢了……”鬼洛知道这小子为何而来,毕竟都是自己亲手培养长大的仆人,他也不会再赶尽杀绝,留着或许还有用,索性点了点头。
“吾仆如此情深意重,选个好日子吧。”
“是!奴叩谢魔尊大人!”
鬼洛挥了挥手将对方撤走,而正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突然脸色一冷,语气中带了满满的杀气。
“为何要将那魂魄抽走?他有独立的意识,万一反抗起来,岂不是让他钻了空子……”
鬼洛低声邪笑,一挥手,四周的仆人都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根漂亮的骨笛,豁然出现在他那修长的手指上。
“这是何物?”羽辗好奇地探望一下,正打算伸手指去碰。
鬼洛赶紧将骨笛上下了一层保护结界,才敢递给自己的爱妃触碰。
“骨笛,用自身的血肉化成的乐器,这是只有每一代魔族血脉的后人才能拥有的特殊秘术,那孩子用情深入,不肯入魔入仙……”
羽辗听完鬼洛的描述后,瞬间想到那名女子,醋坛瞬间打翻,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还特嫌弃似的擦了擦手。
鬼洛:“……”发现怀里的小野猫似乎有些炸毛,赶紧顺了顺。
“吾妻,可真是酸味重了……”
“你与那女人的孩子,此刻在我面前提起,难不成还想我心地宽容,容下那粒沙子不成?”羽辗抬起眼皮子侧过身,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出来,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他自然是见过那名公主的,不过那时候那个女孩还小,时常躲在东无青那名太子身后,小小的脑袋水灵灵的眼晴,无时无刻都摆出一副,柔弱小兔模样的女子。
就是因为他的掉以轻心,才让那女子与鬼洛诞下了一个孽种,东子莙。
那个不人不魔不行不鬼的人,本就不应该出生在世上,他的母亲只是一介平凡的女子,但他身体里有一半流淌着是至尊魔尊的血液,这样的半成品,他更加容不得。
“魔尊后位,总是需要一个人代劳的。”鬼洛把那发小脾气的男子拥进怀中,一双浓浓威严的眼眸,无时无刻都拿捏着含情麦麦的视线,恨不得将眼前的爱人融化。
“呵!”羽辗轻笑,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迅速拿起落在地上薄薄的一件半透明的外套,快速穿戴整齐。
缓慢地赤裸着脚,踩上那根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骨笛。
“为何留着他?”这种东西他厌恶都不行,凭什么那小子可以成为魔尊继承人的位置,他绝不容许那种渣渣,这样闯进他的生活。
“吾妻,总爱吃醋。”鬼洛笑笑,一双阴霾的眸子变得杀气腾腾,然而他的杀气并不是对着面前的男子,而是隐藏性地密谋着什么。
“吾妻可否吹响……”
羽辗神情一呆,突然想到了什么。
每一代魔族后人都可以用自己的骨髓打造一种魔器,而这些魔器往往都是献身于伴侣,他脚下踩的这根也不例外。
男子弯下腰,修长的手指间触摸上那根泛着淡淡光泽的笛子拿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刚刚才踩在脚下,一点点地将笛子放在嘴边。
要吹什么了……
鬼洛享受般的闭上眼睛,期待着那熟悉的音乐贯穿耳膜。
羽辗似乎也想到了一首曲子,非常的适合这支骨笛,粉红的嘴唇一点点抿起,靠近那笛孔处,温热的气息贯穿进去,一阵悠扬的音乐,带着净化之力,在魔界的上空弥漫开来。
净灵曲!
熟睡中的黑衣男子,因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而皱起的眉头下一双修长的眼睛豁然睁开。
东子莙一个箭步从床上躺起,迅速推开院子的窗户,御剑飞行,来到谷仙山最高峰的,思过崖上。
此刻的思过崖上大雪纷飞,漫天的雪花覆盖着山顶,浓浓的云层将山脉横腰掩盖,只留下那锐利的峰顶在云层上处,若隐若现。
那渺小到连人类都无法听见的声音,在遥远的一个方向断断续续传来。
“师傅!”
东子莙一瞬间神情崩塌,师傅吹响了那根笛子,那根可以让他和灵魂产生共鸣的笛子,只要师傅吹响笛子,不管对方在何处,他都能找到。
已经迫不及待欲剑朝着声音发源地的方向飞去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进入了魔界的禁地,待他回过神来,那站在炼狱山谷中的人,一身的红衣墨黑的发丝在风中飘逸。
这样一身的红色,与他记忆中的师傅相差甚大。
可他顾不及这么多,大步流星从剑上跳下,还没来得及遥看那站在炼狱山谷中的人模样时,只见那红衣拿着笛子演奏的人,熟悉的面容却传来让他冰冷冷的语气。
“子莙……”
羽辗拥有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全全都是客观的,并不是主观灵魂上的记忆,所以他知道的也只是劝劝对方的名字,而并不知道原先的灵魂和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东子莙缓慢的脚步微微停住,脸上挣扎的神色浓浓,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大步上前,结果还没靠近那红衣之人,只见面的人突然向他袭来,在他毫无防备,也可以说根本不想防备的状态下,对他下了禁物术。
“师。”傅。最后那一个字,被紧紧地卡在了喉咙里,没办法传达出去。
但他浓浓挣扎的眼神,已经深深的表达了他的心里的思念。
这两年的时光,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师傅,不管是梦里还是清醒的时候,只要踏上曾经熟悉的地方,他的脑海里都只有师傅那爽朗的笑容,瘦弱的身躯。
“呵呵……”羽辗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男子的下巴,因为他的身躯没有对方高,昂起的头颅扑到对方成为静止状态人的身上,动作显得极其的暖昧。
“乖徒儿……可想为师了?”那种带着调戏的话语,让听闻的人耳朵一阵酥酥麻麻爬过。
东子莙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师傅,在他的印象中,师傅都是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不会穿得如此暴露,更加不会说出如此轻佻的话,也更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动作。
而对方的动作,就是把修长的手指伸进了衣服里,手指一点点攀附着那结实的肌肉往上蔓延,甚至还用力掐了掐。
羽辗神奇一怒,深藏在衣服里的手指,突然多了一根银针,而他的手也顺势爬到了对方后颈上。
“睡一觉吧……”
待到耳边的话语刚刚接近尾声,东子莙已经双眼一黑,顺势倒在了地上。
而他脖子后面那插着的一根银针,也像突然被什么拉动一样,深深的扎进了皮肉里,就连伤口也消失不见。
……
九纤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的虚汗,让两边的发丝粘在一起,凌乱的呼吸,证明着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九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睡在他旁边的人一只大手覆盖过来,将他在夜晚中颤颤发抖的身躯揽进怀里,浊骨的下巴就抵在他的额头上,他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喉咙里震动的声音。
“做噩梦了?”
夜晚静悄悄的,但男子成熟的声音却温柔至极,手上的动作就像呵护一件精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无事……”九纤嘘嘘的回复,飘渺的眼神凝望着黑暗,他的眼前是一个朦胧的轮廓,虽然对方躺在自己身旁,但房间里没有一点照明工具,他也只能看见对方的眼睛反着一点点光。
猫头鹰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九纤天生有些害怕这种动物,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浑身一颤,忍不住往旁边男子的怀里拱了拱。
浊骨嘴唇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一双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算计,但手上的力度还是那么的温柔,语气更加的蛊惑。
“哥,睡吧。我在了……”他一直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依赖,是建立在对方需要的。
他也更相信在对方情感最脆弱的时候,把自己的印象浓浓深刻在对方的印象里,这种时机是最佳的。
身旁成熟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蛊惑力一样,九纤迷迷糊糊中还真的觉得心里的那股害怕被驱散了,环抱住自己的双手健将有力,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安全感,浓浓的包围着他。
没一会儿,即使在抵抗倦意的他,眼皮一沉,便睡了过去。
铁链拉动的声音晃动着,被铁链紧紧靠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没一会儿在红色烛光衬托下的人,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入目的是一座地牢,地牢四周下着强大的符咒,并且这些符咒里面还有着压制法术的东西,包括已经可以飞升的他,在这地牢里面浑身的法术也不得施展。
东子莙用力拉了拉铁链,只增加了这暗淡地牢里的一丝声响,坚固的铁链毫无松动,反而把不远处的人儿吸引了过来。
羽辗一身火红色的袍子,下摆是仙鹤的羽毛,被染成黑色的羽毛,在红色烛光的照耀下,衬托着穿戴者脸上皮肤的白皙。
东子莙两只眼睛灼热的凝望着那走来的人,张了张嘴喊出:“师傅……”
羽辗抬起手指半遮颜嘴唇盈盈笑道:“真是一个不错的人……相貌能力,不愧是魔尊的后裔……”
东子莙心里咯噔一下,他总觉得面前的师傅变了,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师傅,更加不是那个让他掏心掏肺想要守护的人。
这世间存在着夺舍之术,东子莙猛然间一双眼睛变得锐利,师傅从来不会做出如此低俗的言谈举止。
“你是谁?”
“哈哈!”羽辗将半遮面的手甩了下去,周身慢散的气息变得杀气腾腾。
“现在才发现,晚了!”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何况面前这人还是那女子的儿子,只要一想到这小子身体里流淌的是魔尊的血脉,他就恨不得抽了那人的筋。
“东子莙,母亲叫东雨。貌似还有一个皇帝舅舅,好像前不久也死了。哈哈!”
挑衅的说完,羽辗丝毫不避讳的将衣服一件件剥掉,露出那在皮肤上一个个红印的草莓,手指一点点划过每一个部位,一点点讲解。
“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那姓九的小子,还真是有一副好皮囊。不过……他本身就是为我准备的,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人的魂魄在何处?”
“师傅在哪?!”东子莙抓住了重点,其他的都顾不得。
包括如今这家伙占着师傅的身躯干了一些事情,他都恨不得杀了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一想到这具身体是师傅的,他的心就好像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别师傅师傅的叫,按辈分来算的话,他和你一样流的血液都是魔尊的,应该是你的……兄长!”
东子莙:“!”
晴天霹雳的消息,这样直愣愣地打在他的头颅上,东子莙双眼一呆,整个人僵硬得不知作何回应。
师傅和自己同样流着魔尊的血脉……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魔界之主,母亲死的那一刻,唯一的遗言就是告诉了父亲是谁。
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他一直以来仰慕并且深深爱着的师傅,身体里流淌着和自己是同一族血脉,并且还是自己的兄长。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师傅是魔界之人,那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师傅就早已经知道,十五岁那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是不是也是师傅早已策划好的?
东子莙像一滩散掉的稻草,跌坐在地双眼无神。
嘴角挂着凄凉的冷笑,与这冰冷的地牢相互衬托着。
“怎么心灰意冷了?是不是?接下来再告诉你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你那心脏就会不会承受不住……嘭的一下!猝死!”
见跌坐在地的人毫无所动,羽辗缓缓走近,半弯着腰,从怀里掏出一根散着淡淡光泽的笛子。
一点点将那笛子放在东子莙背靠在铁链上的手里,两个头相互交接的瞬间,他吐纳的语气在对方耳边诉说。
“你深深爱着的师傅,明早就会嫁给魔界的少尊主,成为尊主夫人了……”
“你说什么?!”东子莙一瞬间周身都是杀气腾腾的气息,那种带着浓浓的黑气,是即将入魔的征兆。
羽辗见火候不够,完全没有达到魔尊想要的效果,索性更加的刺激着已经完全暴露状态的东子莙。
“他们俩可是两情相悦,在还没有碰到你之前,或者在你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好上了……啧啧……”羽辗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十分同情的嘴脸。
“望你如此深情,结果却遭到这样的背叛。子莙,你就不好奇你师父接近你到底是为何?”
他的大脑里混乱成一团,那种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割肉的痛苦,而是他的神情即将崩塌,心里唯一的支柱也开始变了味。
眼前闪过的,依旧是那白衣少年拿着一个馒头,脸上挂着,让人心底会产生温暖的笑容,将那白白的馒头伸到自己面前。
“你还好吗?”
清朗的声音,犹如天使一般,带着少年特有的爽朗,仿佛能划开一片阴霾的天气。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曾咬过那白衣少年的手,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五年的时间都是梦着白衣少年的背影过日子的。
被靠着铁链上的人低垂的头猛然抬头,那对方那一双眼睛红如火,含恨的目光悠悠。
……
大红灯笼沿着魔都都城街道一条龙排开,每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都挂着红艳艳的灯笼。
这种与魔界相反气息的喜庆,反而让很多生活在魔界里的魔族人感到疑惑,直到不远处的告示牌上一看,原来是他们伟大的少尊主明日起即将成婚。
魔界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那种无恶不作,并且充满了邪恶之人的地方。
其实不然,九纤跟随着身后宽大肩膀参扶的双手,一点点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游荡,目睹了魔界之人淳朴的生活,他们大多是逃难才来到魔界的,而外面传闻的那些东西极其不存在。
那些在魔界人保护下每一张笑脸,这仿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生活在魔界里的人也有普通人,绝大多数做生意的都是普通人,他们大多是被朝廷逼迫无路可去,才来到了魔界全求生存。有些则是一代代都是奴隶,头发的颜色让他们无法在外面生存,索性便来到了被人人厌恶的魔界之地。
“可还好?”浊骨搀扶着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兄长,已经从东城走到西城,他害怕兄长的身体吃不消,虽然现在兄长可以任意走路,他心里还是担心的很。
“无事……”九纤赶紧摇了摇头,淡淡的一笑,头都快摆成拨浪鼓了。
他有些疑惑,为何在每家每户的店铺上都挂着红艳艳的灯笼?索性好奇的问了问。
“为何这每个商铺的屋角都挂着红灯笼?难道是有什么节日要举行吗?”九纤侧昂着头,一双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浊骨。
“哥哥猜一猜?”浊骨搀扶着对方肩膀的双手微微收拢,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幸福感洋溢着。
和兄长成婚后不久,他要带着兄长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海的另一边寻找陆地。
他也知道这是有去无回的一条路,可他仍然相信海的一边有着新的世界。他也知道魔尊大人编这样的理由来排遣他离开,不过是想他快点死在海上罢了。
“难不成这魔界还有过年?不对……现在都春天了,还有什么节日呀?”九纤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节日,唯一逛过的也是一个百花节,而且那时候他的脸上还被师尊悄悄的下了易容术,一朵鲜花也没有收到。
想想那场面,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哥哥很开心?”浊骨瞧着兄长脸上淡出的笑容,只要兄长开心他也就放心了。
“还好,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节日呢?”
浊骨嘴角翘得老高,故意装聋装傻,不理会怀里一直叫嚣的人,拖着对方一路前行,来到一个乐器房。
九纤脱了嘟嘴不满地走近去,他对乐器不感兴趣,唯一能弹的乐器除了现代的吉他,古代的那些东西他碰都不会碰。
结果前脚刚踏进乐器房,没想到就被挂在墙上的一把长相酷似吉他的乐器,给吸引了目光。
“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红色头发的男老板,热情的赶得过来,一看到身后的大财主,弯着的腰弯得更加的低了。
浊骨面对别人的时候脸永远是冰冷的,只是把一点钱放在老板的手上,眼神示意对方下去。
男老板也很懂意思的离开了,留下两位客官,正乐房里慢慢挑选。
九纤将挂在墙上的那把乐器拿了下来,六玄的乐器,除了琴箱长得有些奇怪以外,乐器以外的地方真的和吉他很像。
九纤瞧了瞧了那把琴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浊骨,声音弱弱的问道:“我可以弹弹吗?”
“当然可以!”浊骨赶紧点点头,操控法术把不远处的凳子弄得过来,就停在对方的身后。
九纤缓缓坐下,习惯性的翘起一只腿,再把琴箱放在腿上。
他在原先的世界里,其实也算是高中的时候,为了追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那个时候特别流行吉他,所以他就自告奋勇地学习了。
结果等他学会了弹琴,喜欢的女孩子也跟着别人跑了,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吉他,放在家里,那700块钱的吉他估计都发霉了。
他最熟悉的那首歌是“发如雪”等他手碰上琴弦的那一刻,习惯性谈起了这首歌的调子,跟着调子一点点唱出了歌词。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吟唱的人神情专注,而在旁边观听的人周生冷气寒胜。
九纤刷了一个弦,正打算弹下一曲,琴弦就被一双大手握住,刚刚还放在他怀里的琴,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摔了出去,成了一堆木渣滓。
“你!”九纤被对方那脸上冰冷的表情吓了一跳,猛然人站起来向后退一步,腿又撞到了椅子,向后摔去。
浊骨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哥!”浊骨暴露的神情变成担心,顺势将跌倒的人捞起,细细的查看那双摔在地上擦破皮的手。
“你怎么了?”九纤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手破了一点皮会怎么样,想他小的时候被狗咬了,还没有打疫苗呢。
浊骨神情接近崩溃边缘,手背上的青筋爆出,眉头紧锁,那种纠结和愤怒之间的徘徊,总是会让人忍不住颤抖。
“哥,那首歌……以后别唱了……”浊骨将对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那小小的肩膀,不让兄长看见自己一双血红血红的瞳孔里盈盈的泪水。
他很害怕,当兄长哼出那首歌时,他脑海里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那个人。
青兰子……
他庆幸,如今那白头发的人还被关在地牢里,就连是生是死或许都还没有肯定的答案,毕竟他可不会管那人,他倒希望那人已经死了。
两人在魔界首都逛了一会,九纤总觉得逛个街没必要跟他们一大群仆人,索性连逛的心情也没有了,看了天色也接近夜幕,所以他打算回去。
在一家客栈里坐着正打算起身,突然耳畔听见小声的议论声。
浊骨刚刚接到了什么任务突然离开了一会,只留下了几个仆人在他身旁保护着,所以他半抬腿又缓缓放下,竖着耳朵,听着另一间包厢里那几人的议论。
“你说赶巧不巧,那是尸骨山中竟然会出现这邪恶的东西,也幸好那条路不是咱们商道经常走的路,要不然要是碰到那鬼魁,岂不是走了狗屎运!”说话的是一个大汉的声音,一边吃着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另一个人,也点头应和:“你还别说,听说路过那个山下的,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可怕可怕!咱们还是快点吃,回去给镖局里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走错了路!”
“好好好。”
……
九纤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脑子里思考着刚才那两个在包厢内说话的声音的内容。
尸骨山……
莫名的他觉得很熟悉,老哥小说里的那章他也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反正只知道第一个主角的剧情完结后,迅速回概括到第二个主角。
他捏在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瞬间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被力气推动的凳子发出哐当的声音。
双氿!一定是这样!
尸骨山,双氿!
东子莙过后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双氿,九纤一双眼睛着急的皱着眉,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法术衰弱,要帮第二个主角渡过劫难,是根本不可能的。
九纤在奢华的包厢里站了起来,因为思考的大脑里的事情太过专注,走到围栏边双手扶着栏杆,双眼空洞的望着一楼那街道上,茫茫的人海。
身后的仆人个个神情严肃,他们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张总在安排的任务是为命,如果眼前的这位公子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是可以提着脑袋回去复命了。
一个仆人害怕九纤正在外面路面遇到危险,索性上前一步单膝叩地。
“九公子,这围栏处不安全,还请九公子移步内室。”
九纤阴暗的眸子瞬间放过,反应过来的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不过随即又变得自然起来。
“嗯……”那点了点头,随后退到内室。
浊骨吩咐过,他要是觉得累了就可以自行回去,他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还有在门口外若隐若现的那些仆人。
从这里逃走的几率估计是没有的,外加上他这具身躯瘦胳膊瘦腿,恐怕还没有跑几里,就已经被抓回去了。
哀叹一口气,九纤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悠悠地又想起了玉涟玥。
对方已经回到现代了,从此以后这本书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事也没办法向别人诉说,那种感觉真的憋的慌。
他又哀叹一口气,微微侧过头去看窗户外的天空,几只麻雀悄然飞过,带着叽叽喳喳报春的声音。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九纤斜着眼神喃喃自语,他不知道夏明城那家伙怎么样了,还师尊……
这两年的时间,他几乎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而且看着那街道外挂着红红的灯笼,他的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他又猛然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