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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两个灵魂
    这一个夜晚,九纤原本迷迷糊糊的睡一觉,发现这具身体居然摸黑的爬出了围墙,来到了一片黑漆漆的院子里。
    而院子的竹林下,一身红发红衣的暗灵君妖媚的眼眸,紧盯着这具身体看。似谈判的语气,缓缓开口:“只有那本书,可以做到。”
    九纤不明白暗灵君到底在说什么,这具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并且好像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说过的,一定帮我复仇!”
    “这当然不会忘记,妖族的太子羽辗殿下……”为了显示自己的恭维,暗灵君还稍稍的低下头弯了一个腰。
    可九纤却在另一个角度,看见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的暗灵君,这完全就跟中了阴谋,他好想提醒这具身体,不要答应那家伙的鬼话。
    可这具身体鬼使神差一般,连夜就偷了青兰子随身携带在腰上的腰牌,并且还提了一壶好酒,把那看守藏书阁的万爷爷惯的一通烂醉。
    他也亲眼目睹了藏书阁里的异彩丰姿,正所谓是书海书山,别从外面看起来一座楼塔没有多大,里面的空间简直太宽了。
    他看着这具身体四处翻找,手指划过一本本的书页,指尖甚至脱了皮还流了血,仍然毫无知觉的一本本翻找。
    直到天色微亮,一直没有找到的他,才泄气的偷偷潜回到青兰子房间里,静静躺在师傅的床边,假装入睡。
    待天色大亮,对面的人醒来时,羽辗也假装醒来,可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显得那么急迫和焦躁。
    “兰呀,可否把藏书阁里的日月籍借我一用。”
    青兰子正梳着头发,皱了皱眉头,还身为新弟子的他,并不知道藏书阁还有这种类型的书。
    “午后我便去问一问,你要这书做什么?”
    羽辗把慌乱的视线瞄向别处,无聊的用手拔弄着身上的羽毛,一双黑色的翅膀把被子弄得凌乱,黑色的羽毛散落得到处都是。
    “就无聊随便看看……”
    青兰子则是没头一阵黑线。
    “你这毛掉的太多了,改日我去补一些药过来。”
    九纤差点没喷笑出来,他也觉得这丫的羽毛掉得太多了,走到哪都要掉一些,他一开始还怀疑这家伙的羽毛有没有掉光。
    羽辗不以为然的舒展了一下身后的翅膀,刷刷的拍了两下。
    一大片掉落的黑色羽毛,弄得房间里到处飘散,有一些还落在了白发少年清晰可见的发丝上。
    “呵呵!”羽辗尴尬的笑笑,迅速把翅膀收回。
    画面又再一次切换,画面换了一个,把他们的年龄也从那幼嫩的容貌,变成了俊美的少年。
    画风也再一次突变,这次他的视角是从师尊的脚下往上凝望着,清晰可见师尊一脸隐忍,想拍死自己的冲动。
    “我不!那老头不想收我为徒弟,我要拜在你的门下!你就收我为徒吗?”
    死缠烂打,外加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对方双腿的羽辗,青兰子微微抚了抚额头,没办法的点了点头。
    “好……”这答应得特别的无奈。
    九纤感觉自己的三观又得到了一次刷新,原来师尊也会有这么无助的一番表情啊,这时候他特别可惜没有手机,要是有手机多好啊,还可以来一张留念留念。
    此后的画面,全是师徒两人练剑呀促进感情,各种刷好感度,简直把九纤虐的不行。
    这种全程吃狗粮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好想自家的萌萌的徒弟。
    一想到这里他心情就低落了,如今被困在这身体里面,自己徒弟的下场至今未明,虽然徒弟身为主角,死不了,可他还是好担心呀!
    后续的画面切换的太快,九纤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和师尊发生了一些矛盾,相互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你我好歹师徒一场,难道就要如此绝情……哈哈!算我羽辗有眼不识泰山,哈哈!青兰子,总有一天你要遭报应的……”
    九纤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仓皇逃跑,并且手上还拽着什么东西,他斜着眼神定眼一瞧,是一本封面破破烂烂的书,瞬间他大脑一惊。
    难道这就是“日月籍”
    他猜的没错,这具身体御剑逃跑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躲到一个隐蔽的山洞,随后在把这本书翻出来。
    九纤看着这具身体把书拿出来,他自己也激动了不少,再书打开的一瞬间,书被翻开的那一霎那,一个镯子从空中浮现。
    这个镯子他好熟悉,定眼一瞧,这不就是师尊戴在他手上的镯子吗?
    原来这镯子是来自于这本书里,九纤借着这具身体的事情,发现这些书里面记载的文字,全都是英文,他的英语水平有点儿惨,但勉勉强强还是看得懂,上面写了什么。
    用英文翻译成中文的话来说,大概讲的是这个意思。
    【时间:30世纪3018年
    我叫陆奇,是时空研发公司的第一个志愿者,我的妻子麦思,与我一起参加了自愿。我们俩同时被公司送到了一个很神奇的世界,这里的人类和我们远远不同,他们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因素,更为强大!
    时间:3019年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妻子死了……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拯救我妻子的方法,因为这世界有许多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可是跟手中的力量不足,如果再不回去,我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包括灵魂会永世不得超生。
    时间:无法计算
    我被困在这里面很久了,我不知道我能活下去的时间还有多少。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可我想把我的经历写下来,这本书也算是我来这个世界的一个证明吧,我还是觉得留下一点东西比较好,也许就留下的东西会激起一些腥风血雨,但前提是在能看懂这文字。
    时间:无法计算
    我把镯子封印在这本书里,第一个启动他的人,只要正确的念出启动音响,镯子便自动和他成为契约人,我希望,得到这个镯子的人,希望你能得到一些帮助。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尸体和我妻子的尸体,带回故乡。谢谢!
    ——陆奇】
    九纤难以相信,但还是把这篇英文看完了,他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这具身体好像能看懂这些文字,难道对方也是穿越而来的。
    不管是不是,但他根据这具身体的视线,发现对方用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比着文字,一个一个的在读。
    对方果然认识英文,但他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不是穿越的,因为这个人一直在研究书里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特别是关于可以跨越时空超过时间的一些机器,他自己都能看懂上面说的文字,而这具身体一直在反复琢磨,随后研究。
    羽辗研究完了这本书之后,猛然把书的前半页给撕掉,留下后半节藏在山洞的一个小角落。
    随后视线发生许多变化,九纤只看见一些人在挖矿,并且还是大波动的动工。
    不过从这具身体的视线,他大可以读懂,对方投靠了魔族,因为跟他接触的人,大多都是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的人。
    可在后面被一大群正道人士追杀的场景,真的让九纤特别痛恨,他能感觉到事情不是原身做的,那些人咄咄逼人,把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加在这具身体身上。
    他也好气啊!
    而且在那些正道人士当中,九纤引着原主的目光,发现了师尊的眼神,发现了对方手提着剑,向这具身体一步步逼近。
    九纤诧异之下,只感觉到这具身体猛然向前,随后把手里的镯子放在对方的手上,转身之际,低头在对方的耳边侧语。
    “兰……别了……”
    随后他只看见师尊诧异的停住脚步,不敢上前,而师尊身旁的那一些正道人士,一个个提着剑向他袭来。
    九纤能感觉到那些攻击在身上的疼痛,每一剑每一次的受伤,就仿佛落在他自己的身上一样,好疼!
    九纤感觉到这具自己身体在疯狂的大笑,随后红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手指青兰子。
    “兰,繁华落尽,你终究不过是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罢了……你我缘分已尽……永别,来生再不相见。”
    然后这具身体就那么英勇的跳了,跳了……跳……
    九纤猛然睁开眼睛,依稀能感觉到身旁全是炽热的灼烧感,不过等待那暗淡的光线渐渐适应之后,他发现,灵魂又回到了原来的身体。
    而且自己躺在一张冰床上,并且师尊衣衫凌乱,一丝血液挂在嘴角,支撑着剑半跪在地,与一个头上长有菱角的人对持着。
    “师尊!”九纤翻身下床,刚喊了一声,发现大脑里突然疼痛,那种冲击着胸口的怨恨,让他眼眶发红。
    这种愤怒不是他想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好恨!好想一剑刺穿那白头发之人,好想斩断对方的头颅,好想将对方乱剑砍死,这种想法一出现后。
    九纤完全丧失了理智,整个人麻木得提着玉情剑,一步一步机械状态上前,剑尖刮过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清晰可听。
    “奴!恭贺夫人归来!”黑骑面色大喜,朝着九纤单膝跪下。
    青兰子一双蓝色的瞳孔痛苦的挣扎着,已经断了一根内骨的他,此刻用剑支撑着手臂半站起来,白衣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纤儿……”青兰子朝着徒儿看了一眼,在注视那双浑浊的瞳孔时,他的心口一疼,卡在喉咙的鲜血强行被吞咽下去。
    “呵呵……呵呵……哈哈!”
    九纤忽然狰狞的大笑,一剑刺向青兰子。
    似乎这根本减不了他的恨,一边用力的扎进去,一边用左手掐住青兰子的脖颈,强行将对方抵在墙壁上。
    “青兰子!咱们又见面了……”阴森森的话,还有那种半调戏式的语气,直至对方的听觉。
    青兰子瞳孔挣的硕大,这语气,这看着自己的姿态,与自己注墨时喜欢半弯着头的习惯,都是羽辗的……
    青兰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即使手上已经遍体鳞伤,可还是扔掉了剑,一点点伸手触及上对方冰冷的脸。
    “辗……”似乎不确定一般,他又再次唤了一声。
    “羽辗。”
    “不要叫我的名字!”掐住他脖子的力道突然变大,那把还插在胸口的箭直接穿过。
    青兰子一口血吐出来,脸色更加的苍白,银白色的发丝,在血液的渲染下,显得妖艳至极。
    青兰子痛苦的眨了一下睫毛,依然不拿开放在对方脸上的手。
    “对不起……辗……”
    他错了,他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不应该答应师尊,等自己有一天强大了,就可以保护他,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人推下岩浆,而自己却无动于衷,甚至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他知道自己的恳求是多么的低贱,他不奢望得到对方的原谅,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爱意。
    “哈哈!”
    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九纤把那把插在对方胸膛的剑抽了出来,邪邪的勾起嘴角。
    直接将这像散了架一样的人扔了出去,整个人发生变化的气质变得让人生人勿近,杀气腾腾。
    “把他带回魔界,还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掉,至少也得跟我玩玩。”
    “是!奴下一定将夫人的事情办好!”黑骑点头应下,一双如黑宝石的眼睛,经过岁月的磨练,在阴暗的刘海下越发衬托他的冰冷和无情。
    吹了一个哨子,静悄悄的古墓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黑骑恭敬的弯着腰,顺势幻化成一条黑蛇,将那半死不活的人含在嘴里,一起叼着游荡到传送阵里面。
    白光一闪,原本还喧嚣的古墓里,此刻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了。
    正明君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师兄出来,而且天空的雷雨已经不见,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御剑飞下去。
    却不想那垮塌的裂口突然合拢,吓得他赶紧停住脚步,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
    在墓地要合拢的那一瞬间,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那一瞬间他以为是师兄,结果定眼一瞧,是东子莙。
    正明君赶紧朝着那小子飞过去,着急的询问。
    “弟子见过二掌门!”
    “可有看见你师傅与天尊?”
    东子莙眉头一皱,他并不知道师傅和天尊也下去了,他在古墓里寻觅了许久,虽说得到了一些可以注入法力增长的东西,但还真没有碰到其他人。
    “弟子没有看见?”东子莙很着急的看着那已经合拢的地方,若要强行打开墓地的入口,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就如二掌门说的那样,师傅与天尊也在里面,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再下去一趟。
    他掏出玉佩,闭着眼睛用灵力去感应师傅的方向,发现师傅根本不在墓地,而且灵力的感应非常微弱,方向也特别的奇怪,竟然是在魔界。
    东子莙一惊,手里的玉佩也豁然捏紧。
    正明君用灵力探索一番,也发现师兄的位置在魔界禁地,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觉得大事不妙。
    魔族境域,绵绵的晚霞挂在山峦,红似太阳落幕时的夕阳,又像被鲜血染红的轻纱,总之它的颜色,让人看着心里发悚,静静观摩直至发麻。
    那种一层一层深浅过渡的红色,总是让人会亢奋不已,杀孽对于这片地域的统治者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之事。举手之间,轻轻一挥手拨走一条性命,只是他们的乐趣。
    可这一天,显得尤为不同。
    盘龙大殿上,服装迥异的奴仆齐刷刷跪在大殿两旁,他们服装各异暴露不堪,男女均有,年龄小的可到四岁大可到白发苍苍,均是一些怒气质疑的人。
    和那走在大殿上的白衣男子,一双如星空的眼眸冰冷的紧随着进入大殿,半跪在地上的黑袍之人,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头叩首。
    “奴下谨遵魔尊遵命,前来复命!”
    幽幽的声音传到那躺在正位大殿上的人耳朵里,一旁演奏歌舞的乐女停止了演奏,乖乖退到帘子后面。
    这异域的音乐停止了,倒更加衬托出到大殿里的寂静和安详,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气。
    “吾妻回来了……”那半笑的语气好似本该这样,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纠正凌乱的红发。
    红色的眼眸凝望着,那走在大殿正中央的白衣少年。
    往日的白衣少年和如今走在大殿上的人尤为不同,现在的白衣少年更加的冷,脸上的笑容几乎看不见。
    羽辗手指微微一动,一把火红的剑缠绕着紫色的光芒,豁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杀气在两人之间继续流转。
    “吾妻可真绝情呀~”鬼洛双手一展,无数鬼兵将白衣之人团团围住,将对方困在武器之下,寸步难行。
    “呵呵……”羽辗一双眼睛含着浓浓的恨意,到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终究是这负心之人,将他耍得团团转。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共度余生?
    到头来所有的罪名,都是以他的死作为谢幕。
    而把他推进这深渊的罪魁祸首,却坐享其成,成了一代统治魔界的魔尊。
    他半疯癫的笑了笑,笑自己傻,早应该想到的,100年前他就应该想到,在自己被关进大牢的那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一切,自己都与这些魔界之人绑在一起,如何脱得了身,如何向江湖上的人洗脱?
    “你变了……”鬼洛抬起慢散的步子走下台阶,每一步就宛如踏在对方的心弦上跳动。
    魔尊长得很美,那种美到凡人不可亵渎的容貌,至始至终是他致命的弱点。
    羽辗有那么一瞬间,抓住自己的胸口一阵揪痛。
    他就不该爱上这个恶魔,这个将他狠狠推上深渊,让自己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魔。
    “啊!”咆哮一声!羽辗一剑抵开所有的武器,迅速拔剑向那缓缓走来的红发之人刺去。
    剑锋临近那人的脖子时,一道强悍的灵力振开,羽辗的那把剑,也在一瞬之间,被弹得飞远。
    “哐!”的一声狠狠的扎在不远处的一根蟠龙柱上。
    大殿上依然抚着头默默跪在地上的奴仆们,已经悄然退下,空无一人。
    “脾气倒是长了不少,你那眼神?难道是向我来寻仇不成?”鬼洛似戏弄一般,狠狠用灵力将对方镇压跪在地上,强行用灵力抬起对方的额头,让对方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神凝望着自己。
    “可别忘了?是谁给了你这一切?”他轻笑,缓缓走近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抬了起来,细细端摩。
    在练成这具身体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是仿照的原先的羽辗的容貌去创造的,只可惜那时候他能力有限,创造出来的容貌的确有80%的相似,可终究性格相差的太多。
    这些也算是他质疑的,可是后来再用他的血炼造的,已经完完全全变了样。
    他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的实验失败了,如今看到这个人的灵魂完全附身在这具傀儡上,他肆意的笑着。
    “不管你死多少次!吾总是会有办法让你活过来的。”
    鬼洛凝望着那对黑色带满仇恨的双眸,突然神情一怔,那双眸子里面好像少了什么?但他始终不明白,那双眸子里少了什么?
    他继续盯着那张脸,细细端摩,突然惊呼出声,像是很惊讶的说道。
    “你不是他?”
    羽辗不明白这混蛋说的是什么?他一醒来,就迫不及待想找这混蛋报仇,现在连哪年哪月都不知道,只是从那条臭蛇那里得知,他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呵!”羽辗脑子转得飞快,思量一番,倒是察觉到了什么,勾着嘴唇,冷冷的笑了笑。
    “你是说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吧?他本就是我身体里的一魄,如今物归原主,估计是被我吞噬了吧……”
    他说的没错,但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融合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排斥感,甚至这具身体的灵魂也没有产生排斥,可想而知,他们的灵魂本就是一体。
    “你身体里的一魄……”
    鬼洛捏住对方的下巴,眉头皱的更加的深,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抽出来的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魄,怎么可能变成对方的一魄。
    鬼洛像是难以相信一般,左手抚上对方的头颅,强大的法律震撼着那人的灵魂。
    羽辗脸上一阵痛苦,表情上更是麻木。
    他正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想叫叫不出,想哭哭不得,一双眼睛张的硕大,眼白上的血丝都可以清晰观摩。
    鬼洛加重法力,强行一扯。
    另一个短发的少年,从这具身体里被分离出来。
    九纤虚弱的倒在地毯上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甚至软绵绵的,就连观察外界的视线更加是模糊不清,却好像有高度近视一般。
    他只感觉到一双脚在自己面前晃悠,红色的人影没一会儿就靠近自己。
    他感觉到自己飘了上去,那人好像抱着他正前往什么地方。
    后面的事他不得而知,只知道铺天盖地的疼痛正席卷着他,外加上寄居在那具身体里遭到强行的侵蚀,他残存在大脑里的记忆,所剩无几。
    唯一的执念在脑子里浮现,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在嘴边默念。
    “子莙……”
    “子莙……”
    他愧对于那孩子……
    还有双氿……
    九纤在意识要麻木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当与世界断开联系的时候,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心中所想,却也是无穷无尽的愧疚:若有来世,子莙,双氿。为师一定好好陪陪你们……好好珍惜你们……
    鬼洛并不知自己怀抱着的人,着装为何如此奇怪?
    并且那人嘴上一直嚷嚷着自家儿子的名字,让他心情莫名浮躁。
    将那快要消散的灵魂,放到供魂架上摆放着,瞬间半透明的人,黑色的短发丝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少年清秀的五官,从半透明的状态渐渐流露出粉色,薄薄的嘴唇也显得有些生动。
    灵魂还很脆弱,不知道要需要调养到什么时候,鬼洛撑着额头,微微斜着脑袋细细打量。
    他不明白这人的灵魂到底怎么回事?他能感觉到这灵魂是自己灵魂当中的一部分,但又觉得面前的灵魂与羽辗的灵魂也非常融合。
    难道一个灵魂可以供应两个人的缺点,他危险的眸子眯了眯,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似乎考虑着要不要毁掉这个危险的东西,总之,一切未解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存在。
    “魔尊大人!少尊主求见!”
    宫殿外,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报。
    画面切换到魔尊大人的寝宫,一长排路板上的烛灯,在琉璃纱帐后面若隐若现。
    幽暗的灯光,将宽敞的走廊铺上一层诡异的颜色。
    走在走廊上的人,赤红色的头发与红色的瞳孔仿佛融入到这大红色的光线中。
    那人走了两步,最后停靠在一扇半开的门前,单膝跪地附声。
    “魔尊大人!”
    半开的房门被完全拉开,室内一片繁华奢侈的景象,还有那跪了一排排的侍女,都是室内的一抹妆色。
    懒散靠在椅子上的人,红如鲜血一般的长发顺着椅子流至脚下,有些更长的,甚至沿着阶梯一直垂延。
    那人红色的瞳孔微微眯了眯,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语气也总是那么的耐人寻味。
    “何事?”
    浊骨一身红衣,与这片地方所有人一样,服饰毫无差距,但脸上冰冷的表情,总是缠绕着一丝怒气。
    “请求魔尊大人放了兄长……”语气坚决,可还是耐不住面前之人的威压,跪着的身躯晃了晃。
    “呵呵,吾当何事了……”鬼洛摇了摇头换一个姿态,让身旁的侍女按摩另一个方向的大腿,继续半眯着眼睛看着跪在下方的人。
    “吾妻甚好,吾何时扣押过他了?”那语气当中,带着反问。
    浊骨身形又晃了晃,他知道的。
    知道兄长被炼造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迎接魔尊夫人的灵魂附体,即使这样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无法改变,可他还是难以相信昔日的兄长,那身躯的壳子里早已经换了芯。
    他也知道自己跟随兄长一起被炼造出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半成品,有或不存在,对于面前这位伟大的魔尊大人来说,只是弹指之间,便可轻易摧毁的事。
    “恳请魔尊大人放了兄长之魂……”
    安静片刻后的再次请求,显然让室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那几个站在魔尊身后,强行展颜欢笑的侍女,忍不住抖了抖因为温度降低而害怕的身躯。
    魔尊大人喜怒无常,每一天死掉的侍女或者仆人多得数不胜数,他们要是稍稍伺候的不顺心,那魔界的尸骨山中就会有他们的身躯在那上面慢慢腐化。
    “吾仆,何时如此重情重义了?”
    鬼洛两腿轻轻一抬,从靠椅上放下。赤露着双脚拖着一身长长的红衣摆,双肩上搭着半搭的外套,一点点从台阶上走下,来到半跪之人的面前。
    鬼洛眉目不为所动,双眼直晃晃的盯着地面,那被红色染成的地毯上,或许下一刻就会有浊骨的鲜血作为铺垫。
    鬼洛将眼神从对方收紧的手臂上收回,随手轻轻一招。
    那只隔了一个帘子被放在供魂架上的供台,瞬间从另一间隔离的房间里,顺势飘了过来。
    浊骨迅速抬头,眼神锁定在那供魂架上完全陌生的灵魂虚体。
    他呆了一下。
    一对雄厚的眉目皱在一起,面对完全陌生的容貌,他很难相信那个人就是兄长,但他明白魔尊是不会和自己这种奴隶开玩笑的,所以很自觉的再一叩首。
    “多谢魔尊大人成全!”
    “慢着。”
    鬼洛快速打断了他继续要谢礼的话,而是来到供魂架旁,似笑非笑的一伸手抓住那脆弱的魂魄,将那瘦小的少年从里面提了出来。
    九纤小脸皱成一团,四肢没办法操控,只能半眯着眼睛挣扎着,痛苦的不堪一击。
    “给他找一具新的躯体,最好是魔界的……”
    鬼洛话刚说完,掐住了少年脆弱的脖子的手也放开了。
    九纤半飘落下,以为自己会落在地上,没想到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从怀抱里抬起头一看,是浊骨。
    此刻,对方也正低着头,用一种半打量的神态看着自己。
    九纤早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灵魂是现代的着装和容貌,他的表情也尴尬的凝固着,他可不是原主的灵魂,这样装逼会不会被拆穿?
    “哥……”
    九纤虚弱的半眯着眼睛,感受着被人抱出去,耳畔却传来了对方弱弱的呼唤。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回应,这个时空非常的排斥他,他感觉无时无刻都在受时空的压力所碾压,每呼吸一口气,肺也特别的疼。
    刚开始呆在那个容器里面他感觉还好,此刻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
    每一个触碰到外面的皮肤,就像被针扎一样,原来这就是入侵者灵魂的下场。
    灵魂落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与这个时空不相符合,这个世界的法治是非常排斥他的,他能感受得到,特别是大脑里那种被碾压的感受和精神上的碾压,让他无法自控,就连选择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浊骨离开了魔尊大人的寝宫,一路展开身后的红色翅膀,向空中飞去。
    在魔界,他有自己的宫殿。
    而兄长的宫殿也有,但此时此刻,那个宫殿已经不属于兄长的了。
    他将怀里瘦弱的灵魂抱得更紧,当他触碰上这个灵魂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这个灵魂就是兄长,那种灵魂上和和血液上的呼唤是完全有着共鸣的。
    然而这一切,九纤并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却始终不知道,他与原先的九纤其实算来算去都是同一个灵魂,只不过是时空偏差而已。
    原先存在于那具身体里的九纤,相当于现代他的前世,前世离开之后,后世又顶替了前世的身躯。
    不过顶替来顶替去,到头来那具身躯还不是被别人抢了去。
    浮华的世界,宛如一梦。
    九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能怎么办?他不过是一个寄居在那具身体里,来自异世的灵魂罢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重新归位的身躯是一名不知名的魔界十五岁少年,少年赤红色的长发垂于瘦弱的肩膀两旁。
    清秀的眉目中酝酿着红色的光线,少年瘦弱的身躯后面,站着一个宽大寒气逼人的身躯,替他抵挡住寒气逼人的魔气。
    九纤眨了眨眼睛,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根基,就这样白白断送给羽辗了。
    “哥……”浊骨宽大的手掌按压端端不安的九纤,强行将他从椅子上起身的动作按下去。
    九纤知道自己的灵魂重新寄居在一具身体,适应期还没过,他根本就算一个半残废的人。
    “你要困我到何时?”九纤眉目沉思,红色的秀发垂于肩旁,双眸之中无怒无喜。
    他知道他被对方给禁锢了,这硕大的宫殿不全全禁锢着他,就算是他想吃的想看的或听闻的东西,都是被身后之人精心挑选过的。
    虽然浊骨有心将外面的消息一切隔绝,不想让他知道谷仙山发生了什么,但他身为一个知道剧情发展的人,早已经知道了,或许谷仙山已经和魔剑开始大战。
    或多或少,这个时候东子莙已经代替了他,成为了百暮宗的大弟子。
    “哥,你这身体还没好。安心静养。”浊骨一双手上的筋脉微微凸起,脸上的气势总是那么纠结,他不想放手,不想看见兄长继续受到伤害,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对方禁锢在身旁。
    “我都说过无数遍了,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不过是恰巧重生在那具身体而已,你。”
    后面的话,九纤尚未来得及说出,浊骨一双大手直接覆盖上他的嘴边,将其封住。
    “哥,你是魔界之人。和那些正道人士走的太近,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九纤一扭头,摆脱对方的手掌。
    “无需你管!”
    浊骨身躯一抖,可还是稳住了所有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一双手从对方瘦弱的肩膀上移下,缓缓捏紧。
    “是,我不会管你这些。但是,在哥哥还不能操控法术之前,就请安心的呆在血魔宫中。”
    说话之人决然转身离去,九纤微微侧过头去探望,却发现对方的身躯已经离开了院子里,只留下一群脸上没有任何皮肉表情的仆人守望着。
    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被操控着的,不会出现背叛者之类的。
    九纤微微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看一直成夕阳状的天空。
    从他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寄居,差不多已经有两年了,剧情的发展估计也到白热化,而他却不能无时无刻的陪在子莙身旁,陪自己的徒弟一同度过对方那辛苦的记忆。
    他哀伤地一叹气,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玉涟玥估计也快完成任务了,110也没有来找过他,他怀疑那两家伙在忽悠自己,要把自己的甩掉。
    110答应过他,一定送他回去。他一直期盼着,所以对自己丢失了一具身体并没有抱太多的失望,再加上又换了一具身体,他也没太多的压力,只因为他一直相信的对方会帮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110办不到呢?那他该何去何从,以前的身份被别人顶替,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一切都得从头来。
    他试着动了动坐在木轮椅上的腿,毫无知觉,唯一能动的就是肩膀的上半部分外加头。
    ……
    “少尊主!魔界外有一群自称是百暮宗的人正在叫嚣!可需要属下前去收拾!”
    一个魔兵单膝跪地在地,身上厚重的盔甲摩擦出的声音沉重而又寥亮。
    浊骨靠在椅子上,沉重的眉头缓缓抬起,他不想伤害那些人主要是担心哥哥,哥哥对那些人有感情他是看得出来的,可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他的领地,也不是他能所容忍的。
    然而那些人里面有一个让他最痛恨的人,东子莙。
    “带路!”
    “是!”奴仆点头,转身带着一种兵团,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魔界结界外围,一个个御剑而行在空中整装待发的正道人士,守在结界的路口处。
    为首的人,正是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成为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圣婴修士东子莙。
    男子的面容五官威严,一身黑色的外套下,沉沉浓厚的灵气环绕,周围的人都离他有些距离,稍微靠近些,就会被威压震得抬不起头。
    “魔界孽障!有本事出来!”叫嚣的人,是圣煌道宗门下的弟子。
    玉涟玥一身火红的衣服在人群中尤为突出,系统无法查找到九纤灵魂的下落,她也只好随波逐流,希望能在这群仙魔大战中,可以告别。
    没错,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只不过完成的方法改变了,那高高在上的萸曲天尊几次三番下凡,劝解东子莙入仙门,可惜被对方拒绝了。
    萸曲天尊本打算来强硬的,结果没想到主角竟然完完全全脱离了主线,并且对九纤有着浓厚的感情,根本没办法静心修炼,更没法成为仙门满一族。
    而萸曲天尊本打算铲除了九纤,玉涟玥得知消息后,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东子莙,一个是神界天尊,一个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可想而知两个人大战一发,还是气运之子更胜一筹。
    玉涟玥便趁着萸曲天尊全身法力被打散,落魄到比凡人还不如的低谷,她出手相救,并且各种手段耍上,快速把别人的好感度刷到满,然后再狠狠地将别人甩了。
    任务完成后,她虽然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可还是硬咬着牙,离开了。
    只要和这个世界的好友告个别,她就要回去了,毕竟联邦军事学院快开学了,他不能再沉醉在游戏当中。
    天空忽然大作,魔界的结界内形成一个漩涡,一个满身怒气并且杀气腾腾的人,从里面飞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带着武器的魔剑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