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彩棠悄声在兴平公主耳边出主意, “公主, 你就这么喜欢北安君?”
“那是自然。”元蕊一想起北安君飞身而起,来救自己的画面, 就两眼放光,面露粉色。
“那公主......王爷不是尚未娶正妃吗?如果,王爷和北安君喜结连理,北安君就变成了你的兄嫂, 以后往来相处, 不是更为方便?”
“我怎么没想到呢。”元蕊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就往左昭仪宫中跑去,“我得赶紧和我母妃说道说道。”
北安君刚回淳芳苑小憩了一会儿, 左昭仪宫中的女官吕令人便来传达主子交代的命令了,并言明,兴平公主也在,正在大殿中等候着北安君驾临呢。
左昭仪?昭仪的地位和尊荣仅次于皇后,位同丞相,爵比诸侯,又何必自降身份, 遣使正三品的女官前来相邀一聚?
碍着身份和礼制, 北安君不得不去赴约, “姝戎换身衣服就去, 就麻烦吕令人稍等片刻。”
韩一笑和闵桃红交换了下眼神, 后者立即会意, 准备‘薄礼’去了。
前朝正殿,政务将毕,大殿中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清河王俯身长拜,“微臣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世宗眼皮微挑,素来清冷无求的清河王有何事相求?
清河王朗声道,“微臣心悦一人,想请陛下赐婚。”
“何人?”话刚出口,世宗就反应过来不妙,与清河王唯一有过多次接触的,不就是孝期刚满的北安君吗?
“臣心悦......”
“慢着!”世宗急忙阻止了清河王的自白,“朕收到消息,穆氏一族其心未死,你速去彻查此事,要是办好了这件事,朕就允了你的请求!”
清河王俊眉微蹙,也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忙叩谢皇恩,“多谢陛下,臣定当不辱使命。”
“清河王与北安君已有数日不见了吧,不如陪朕去淳芳苑坐坐?”
“是。”清河王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跟在了世宗身后,一路行至淳芳苑时,北安君已经出门前往左昭仪的翠屏宫了。
扑了空的世宗听完宗侍人的回禀,不悦道,“北安君何时和左昭仪走得这么近了?”
北安君素常冷淡,不喜与后宫之人结交,除了一个元蕊时常来访,偶尔拜谒中宫皇后外,多数的皇子和公主也以恐‘病气缠身’的理由拒之门外,她去左昭仪宫中做什么?
宗侍人刚得了消息,皇后也没在北安君那里讨着什么好处,又岂不懂左昭仪的心思。
“皇上,”宗侍人提醒道,“您忘了,冬至一过,北安君的孝期已满,按照礼制,可许嫁了。”
世宗子女众多,且多数贵人和椒房都诞下了皇嗣和公主,其中左昭仪贺氏共育两子一女,长子元淼,也就比北安君年长一岁而已,且为人聪慧,能言善辩,有不世之材,又很是会揣摩圣意,这不今个儿还刚得了世宗的夸赞和嘉奖,左昭仪有此觉悟,右昭仪和其他贵人椒房,也难免不会多想及多做。
世宗眉头一皱,嘴唇紧抿,脸色瞬间阴沉,甩袖一挥,摆驾翠屏宫。
跟在世宗身后的清河王脸色也越发阴沉,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一再压抑自己的情绪。
翠屏宫内,左昭仪甜声轻笑收下了礼物,又顺道回了更大更多更精致的礼物,“元蕊呀,老是在我身边唠叨,北安君英姿飒爽,武艺超凡,北安君剑舞风流,宛若谪仙,北安君面若桃花,有沉鱼落雁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北安君恭敬行礼,“贺昭仪谬赞了。”
“北安君不必过分自谦,北安君担得起元蕊的喜爱,也担得起溢美之词,乃是名至实归。”左昭仪牵起她的手,亲昵的抚拍,“北安君如此花容月貌,看得本宫都心动了。”
“不止你心动,朕也有此意!”一道粗犷豪迈的声音划破左昭仪制造的静谧和美的气氛,世宗大步迈入正殿,乜了一眼脸色突变的左昭仪,牵起低垂着脑袋行礼的北安君,朗声宣告,“北安君不比寻常女子,甚得朕心,也难怪左昭仪惦记了。”
眼中滑过一道冷光的清河王和北安君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两人具是一愣,北安君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喉中苦涩,张口难言,微微低下了头。
清河王暗自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悲痛,不置一词。
琢磨透世宗的心意,左昭仪哪还敢怂恿儿子去和老子抢人,忙长跪道,“皇上说笑了,谈不上惦记,妾身常听元蕊说起北安君如何如何,不免好奇,所以今日特相邀前来一聚。”
眼珠滴溜溜一转,元蕊上前一步,笑容甜美,“父皇,你怎么来了?”
“朕......是来找你母妃的。”世宗故作恩爱的搀扶起左昭仪,微微一笑,“元淼也大了,府上只有几个椒房怎么行,是时候该择选正妃了,你说是吧,敏之?”
“臣妾也正有此意呢,”左昭仪笑意清甜,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世宗的话,“不知陛下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柔然的舒缇雅公主也快到洛阳了,不如就赐给元淼做昭仪吧。”世宗摆摆手,唤来宗侍人,顺手又以元淼近日表现优异,夸赞了左昭仪一番,赏赐了些宝物。
和柔然和亲是大事,一般这等差事只会落到太子身上,如今却风水轮流转,左昭仪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叩谢世宗的恩典。
世宗非常满意左昭仪的表现,摆摆手示意,“清河王就先下去吧,尽快出兵探查清楚此事吧,朕信你。”
“是。”清河王只得退下。
世宗牵起北安君的手,柔声轻哄,“朕听闻前几日,北安君和南安公主比试了一场?”
韩一笑谦卑的低下了头,“是姝戎妄自尊大了。”
“输了?”世宗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
北安君颔首不言,世宗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心情大悦,“北安君既然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呗。”
得了大赦的韩一笑起身长拜,“多谢陛下.......”
回到清河王府的清河王面无异常,兢兢业业的处理着军务,不思茶饭,不休不憩,很快就定好翌日点兵,如此一来,最快两日,最迟三日就得出发了。
直到最后一丝夕阳被黑暗吞没,他才起身饮茶,却眼前一花,差点一脚踩空,所幸及时扶住了桌面,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无可奈何的清河王长叹息一声,唤来楚啸,“备车,去南安公主府。”
清河王去的不是时候,他冲入内室的时候,南安公主正和阿盈在榻上戏耍。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阿盈受不住的轻.哼着,“嫣儿,嫣儿,你轻点.......”
“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轻点,你又瘪起小嘴,说我不努力了......”拓跋嫣俯身长吻,“我的阿盈,你的小嘴怎么这么香甜,啊......我怎么吃.......也吃不腻。”
“啊......你......”泪光闪闪的阿盈,吞没了自己声音。
“好好好,我轻点,”拓跋嫣埋头折.腾着这只骄纵任性的小猫,“我的小阿盈,你怎么这么白,皮肤这么滑......”
“那是因为你太粗.糙了,”阿盈被她磨得心痒难耐,翻身将人高马大的拓跋嫣压.在了身.下,也效仿起她狂放的动作,“嫣儿......”
房门应声而开,无心观摩一室旖.旎的清河王捂着眼睛,退了出去,“皇姐,我在外面等你们。”
满心惆怅的清河王踱步到水榭楼台,内心百般郁结,根本无心观路,直到和人撞个满怀,才抬起头来,“.......姝戎,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北安君笑容苦涩,“我还准备让公主派人去王府找你呢,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
两人相顾无言,清河王垂眸苦笑,“我终究护不住你,姝戎。”
“无事,姝戎会保护好自己的,”北安君绽开笑颜,将怀中的药瓶塞到了清河王手里,“你又要出兵了吗?”
“嗯,穆氏一族贼心不死,我得前去查探一番,最快两日,最迟三日,我就要走了......这是什么?”
“瞿太医配置的清毒丸,希望不会派上用场。”北安君凝视着清河王那双清冷有神的眼睛,小手抚上消瘦苍白的脸颊,鼻尖一酸,眼睛一红,声音也黯哑了,“我等你回来,元狩。”
“姝戎......”清河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北安君拥入怀中,“好。”
“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衣衫不整的南安公主搂着阿盈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姝戎,我与皇姐有事相商,你先回屋歇息。”清河王大步迈开,扯过人高马大的南安公主就往厢房走去。
留下的阿盈和北安君对视了会儿,阿盈勾唇一笑,“你就是北安君?”
“赵阿盈?”北安君微微颔首,“我听元狩提起过你。”
“哟,他怎么介绍我的?”抱着手的阿盈极为轻佻的挑眉一笑。
“他说......”北安君微微一笑,“放荡不羁,纨绔潇洒的南安公主,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吃得死死的。”
“那我姑且算作这是你的夸奖吧,”阿盈扬起下巴,哼了一声,“你可别小瞧我,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官职虽不算高,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说着说着,阿盈两眼一红,突然撇过头去,没声了。
“怎么了?”北安君惊觉不对,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没什么......”阿盈抽了抽鼻子,抹干了眼角的眼泪,故作镇定,“我就是......这家伙死皮赖脸的,又总是拈花惹草,总是惹我生气......”
阿盈踱步到扶栏上坐下,假装观望着一池的死水,他就是突然觉得无奈和心酸,无论他怎么辛苦耕耘,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的,这辈子,他和嫣儿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为防她有称帝之心,南安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喝下了太宗亲赐的绝育药。
拓跋嫣那家伙还说,这不是当初为了杜绝几大世家乃至各种皇亲国戚非得赶着向太宗提亲吗,况且,大魏前身又不是没有女人称王的先列,太宗防着她,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况且,她自知自己的德行,三心二意,也懒得和驸马假装恩爱,她愿意终身不嫁,戎马一生,守卫大魏的每一寸疆土。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后,清河王突然领兵西去。
新年之初,柔然也不情不愿的送来了和亲的公主。
破例被提拔为一等宫女的穆尔雅,仗着身后有皇后撑腰,立刻暴露了张扬跋扈的本性,暗中磋磨死了好些曾经欺辱过她的宫女,每日的首要任务便是端着皇后亲赐的汤药侍候北安君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