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眼睛看。
被他话语中拖带的尾音激得心尖打颤,真是要不得,好好说着话,他使法子招她。
手放到他耳朵上不再动,想与他抵额头,趁着现在气氛好。
“我摸出,”她存了心求好,“你已经不生气了。”
这般小心翼翼,捏着声音说话,换来的只是他的不解风情,他使狠劲捏了一把她的小蛮腰,疼得她差点站起。
“干什么……”
后续他仍使着劲,箍紧她的腰,不让她乱动,迫使她坐定,她着实动不得,稍稍牵动,便能觉出他手上那股不小的力度。
坐着不舒服,她抿紧嘴唇,怒目去瞪他。
他说话,一派当然的模样,“就这么点本事,也太小看我了。这可不能说服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你再想想,若是还说不顺,不如趁早拎着包,快些给我滚吧。”
瞪的跟灯笼一般的眼睛,此时瞪无可瞪,她惊呆了,好半天,从嗓子眼里带出了话,“你说脏话!”
他半眯了眼。
都说有样学样,耳濡目染的时间久了,他现在也能说脏话,应该是跟着她学的。
她在心里叫骂,他怎么不滚,她上赶着来求和,他动不动就要她滚。
微微哼了他一声后,面上却是正经的,哪敢将小情绪表现给他看。
手从他耳朵上放了下来,这时抱住他的脖子。
她喜欢挂他脖子,也知道他喜欢她这个姿势,虽然说哪回她去抱他,他都不会主动推开他,但挂在他脖子上,两人贴得近了,他能比以往要好说话些。
她坦白,本来也就是坦坦荡荡,“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别皱眉头给我看,昨天都想跟你说的,是你自己不肯听,就像那个电视里演的一样,固执得要死,怎么的嘛,非要我哄才行吗,你说说看,我们俩这身份是不是倒了过来。”
他确实像电视里那生了气的小姑娘一样,头不回就往前走,她生气可都不这样。
她一番不着调的话无异于在挑衅他仅存不多的耐心,憋住了气性,他从胸腔发声,“说重点。”
有什么重点,重点就是,“好的吧,那我给你道歉总行了吧,我和沈知则吃散伙饭,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跟他去吃饭,都最后一顿了,以后也不会再联系,昨天我找你,你跟我说你很忙,我这么点屁大的事,拿来烦你没必要吧,再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们俩好,我也总不能什么都告诉你啊,这之前,也没见你问过,现在上心了,你不觉得你很没道理吗,你为这个生气,我难道不该生气吗,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吧,昨天难道不是你先拒绝的我,你要是晚上跟我去吃饭,那我和沈知则吃饭,你不就不会撞上了,还有啊,你和周博颜又背着我——”
“行了。”
他脑门那处,生生作着疼,太阳穴连着大筋,一阵一阵跳动。
此刻正坐在他腿上,看见他面色,她收了手,不自觉,人往后挪了挪,想与他拉开点距离。
太近了,这点不好,便是连他生气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她又怎么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串话说完,她自己觉着能交代不能交代的可都交代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是没说顺,反正他面色实在不好。
“你看,你自己要我说,我话都没说完,你又不让我说,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昨天怪你,今天我过来找你,那自然是不生你和你那位的气了,我都想开了,那你生什么气,”她撇开他的手,一寸寸想站起来,人站到了一半,和他说话,“你的腿不是不舒服吗,不能老这么坐着,我还是站一会儿吧。”
他松了手,放她站定。
面上的愠意未消,抬眸的刹那眼神极为犀利,并不理会她那一连串的话,只顾挑自己颇为在意的点阴声问,“一顿散伙饭,吃的时间不短,兜兜转转,得有一年的时间差不离,好阿笙,这中间还有什么故事,你爱说话,不妨就今天下午,我丢了时间陪你,你和我再好好说道说道。”
话到末尾,那两声说道,一声比一声重,简单砸到了她心里,这会儿和甜腻腻的发颤不一样,是真的在颤。
心好重。
他算看明白了,他分明是和昨天一样,气性半点没消,挖了陷阱给她,就等着她往里跳。
她也是生气的,要是她和沈知则有什么,她也认了,可事实上,他才是那个拎不清,藕断丝连的人,既如此,凭什么让她给说法。
当场发了火,“沈宜思,我看你是不想过了,好啊,过不了就散呗,你去找你的青梅小竹马,我把话放在这里,绝不拦着你,是在这等着我是吧,嘴巴都给你说干了,道歉也道了,你一句话真好,直接给我盖棺了,你污蔑,你尽情污蔑,哪天我和沈知则真有什么,也是你闹出来的,你就作吧,个小册老,啐。”
话说到后来,几乎只剩骂人。
一顿火气不管不顾发完,望见他在那里揉捏额头。
好似被她气的不清。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他不及她万分之一。
这时凝了神,也是,和她吵什么,这类胡搅蛮缠又不讲理的小蠢蛋,没的给自己招气受。
平心静气半晌,他恢复七八分,深重的视线不减,问她,“这么说,你和小知没什么?”
丫……
感情她在这里白说了。
朝他翻白眼,“要是有什么,叫他出门被车撞。”
这样看来,当是没什么,至于一顿饭为什么吃到现在,还是得找个好时候,等她心情好时再议不迟。
他那个侄子,有些话不假,糊涂人容易做糊涂事,她对感情不真,身边莺莺绕绕是有不少人,光他看见的,都不下两三个,和一个分手时长已过一年的前男友,私下里,两人仍来往不断,她都能这般偏袒,这人,当真有些问题。
他在那里想事情,不给她答复,她在这里盯着他看,觉着他态度转变的也太快,脸上的沉色说下就下了。
外头又有人敲门。
这回敲门的是甄芸。
过来和他说十分钟后要开会的事宜。
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门,从沙发椅里站起身,走到正呆滞的小人儿面前。
见他走近,闻笙往后退了退。
他单手抱住了她,带着她出门,“先回去吧,今天我早点回家,晚些时候,我们好好聊。”
她推开了他的拥怀。
往身后走,“我拿鞋。”
高跟鞋甩在地上,这时总算被她的主人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