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闻笙在床上翻了个边,醒神中想到什么,倏地睁开了半只眼。
床边空荡荡的,压根没人。
上手摸了又摸,拍了两三下,是有温度的,他应当刚起床不久。
就知道他这点好,犯不着和一个睡熟中的她计较,偌大的床,就让她躺到了天亮,人起了,也不见唤醒她。
她睡意未消,此时颇有些有恃无恐,迷糊了眼,滚进他那处正热乎的窝里,接着又熟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醒后九点多,家里除了阿姨外,没别的人,沈宜思早上班去了。
固然昨晚有些许的没心没肺,可经过一天的发酵,她不敢把事情闹大。
是知道的,哪回他生气,不由着她先妥协,即便不妥协,也会想着法子让她屁颠屁颠滚过去,虽说这件事上,是他有错在先。
到了下午三点,她去花店专门挑了束花,开着她的老爷车,慢悠悠往他的公司晃去。
前台现在见到她也不拦她,没让甄芸接,她坐着他的私人电梯独自个儿先上了楼。
经过秘书办,沈宜思的秘书多为男的,没看有年轻女孩子,她上楼来,还是阿商接的她,引她直接去办公室,和她说,他们沈总现在还在会议室。
她把花随手撂到了办公桌上,问阿商,“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阿商不会直接答她的话,总是说的委婉,“沈总刚进去一个小时。”
意思是她可能还有得等。
等他出来的功夫,周末贰的助理给她来了好几个电话,想叫她去公司。
公司有一堆活计等着她干,她就此甩了手,不重要的活暂时撂了摊子,说给自己放半天假。
打几个电话她挂几个,后头没人再来扰她。
趁着这时间,她又去微博逛了逛,昨晚往上头发了张照片,今天依旧有夸她美美美的评论。
刷着评论看了看,刷到了一条不显眼的留言,上头说,【只有我注意到了吗,姐姐戴的眼镜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狗头狗头)】
底下有不少附和评论的,却没人能说出所以然。
这眼镜,好说也是沈宜思的,他私人订制的眼镜加全套的镜框,金丝边又不是镀上去随意玩玩的,她闲着无聊去抠过,记得他跟她说,那金子是按照份量特意订的,抠坏了可不好再重新做。
只是那时,他的话没有和她说全,眼镜珍贵,有它贵的道理,这副金边眼镜,他戴的次数多,是因送的人有心。
几年前,恰是周博颜赠予他的。
遂以秘书发来照片让她过目,她一眼就留心到了那人鼻梁上正挂着的东西,格外醒目。
她让秘书关注这人近期的举动,一张照片便让她怔了神,放下手中钢笔,她端凝照片上的人,神色不明。
想起昨晚他面上的模样。
不由问起秘书,“seraif,什么缘故呢,难道是因为这人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
秘书诚恳,“周总,您不比这位闻小姐大多少岁。”
三岁就是个沟了,每每往上提一岁,好似跨了条不可亘越的河。
她瞧着,她是不如她。
毕竟这人一颦一笑都在脸上,看着年轻,连她,有时看着也喜欢。
她沉思良久,“容我想想,再想想吧。”
那厢,沈宜思开完会议进办公室,不见人在外厅,便往卧室去。
果不其然,她正趴在床上,捧着手机看视频,声音吵闹,从门外就听得见。
看到兴处时,她单翘出一只脚,在空中悠悠晃荡。
夏季的天,她穿的单薄,尤其又爱穿长裙,不知在外,她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雅俗共赏不了她的爱好,闹声扰的人犯头疼,过于聒噪,站在门边和她说话,“衣服穿好,出来。”
她立时转过了头,按停了小爱豆正跳舞的视频。
迅速从床上起了身,提着两只高跟鞋,到外头来找他。
到月末,恰是他忙的时候,她在这里耽误时间,免不了要误他不少事。
出来寻他,看见她的花,又将自己气着了。
她带来的那束花就在他脚底边的垃圾桶里,还是倒着扔进去的,她从这里看,只能看到个花尾巴。
放下了鞋,急着就去垃圾桶里捡花。
“你干什么?”她气愤。
他腾出一只脚的空隙,好让她去拾花,微转了个身,手里动作不停,正在书桌上批阅文件。
余出两分的心思应付她,“碍手碍脚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你不想要,就非得扔垃圾桶吗。
气的她将刚捡起来的花一股脑又砸回了垃圾桶中。
他在那里说风凉话,“看,你也觉得没用。”
逢外头有人在敲门,他抹过头,文件放到了桌沿边上,和外头道,“进。”
里头气氛不寻常,秘书拿了东西就要走人,他们老板道话,“垃圾桶带出去。”
“是。”
抱着老板的垃圾桶出了门。
门重新关上,坐在座上的他,这时腾出了空,向她招手,“来。”
她站在那里,有鼻子不是眼,知道今天来是要谈事的,任性不得,不然她不受这个气,拎着抱早走了,才不会理他。
她往前蹭了两步,他一伸手,便拉她坐到了怀中。
抽桌上的纸,一寸一寸他给她擦手指,“好了,看不见了,还气?”
眼不见为净,可她看见他是真的心烦。
憋了半天的气,最后闷了声。
为他细微的动作,擦拭着她的手指头,模样细致温柔。
她警告他,“下回不准扔我的东西。”
他应了,“好。”
“晚上我要回卧室睡觉。”
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两只手搂住她,“昨晚在哪睡的,不是卧室?”
这事是她理亏,她刚刚到嘴边,攥了一肚子的话,被他仅一句就给憋回了嗓子眼。
她就是见不得他得了便宜还乖的样子,弄的她都不想给他道歉。
他却不打算把这个事揭过,慢慢抹过了她的脸,说认真就认真,“跑来扰我,就是为了送束花?有什么话,紧着说,说不好,今晚卧室上锁。”
小人嘴脸,还敢威胁她。
她真想两只手齐上,使劲去扯他耳朵,扯得跟那猪八戒一样,当着他的面大声吼他,“你吓唬谁呢你,你再敢对我凶。”
可怎么敢呢,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虚弱无力的。
不过还是摸了摸他的耳朵。
他被她摸的神色隐动,瞥眼望过来。
这样情深意重的眼神,她可不怎么怕。
坐在他腿上,人比他高,低头看他,手没收回,“秋生跟我说,说你耳朵根子软,我,我就摸一摸。”
他这会儿的眼神真变了,像晚上有些情况下的模样。
说话不自觉柔了声,“摸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