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吃着饭,殊不知二楼阳台靠窗的地界,因望得清楚,所以对那里的人和事皆一目了然。
话听不清,可看见那人追着他那个颇出息的大侄子直接就出去了。
饭吃到这里,周博颜放下餐具,他看了一场戏,她不动声色,身旁同陪看了良久,“阿思,你似乎没有心思。”
二人私会,被他撞见,他怎还会有其它心思。
面上的愠气不见遮掩,他落了话,“明天到公司再说吧,我信你的眼光。”
一句话揭过,意旨不必再谈公事。
她识眼色,也是因为过于了解他,所以才细细望他,想瞧些什么,不想这人的气性竟这般就撒了出来。
他唤来阿商,道,“去看看,外头上车了没有。”
不谈事,两人心不在焉吃饭,半晌阿商回来,和他道,“没上车,不过……”
他的面上绷得紧,声音却未见显露,“不过什么?”
“两人好像吵起来了。”
闻笙不是和沈知则在吵架,是沈知则自己没绷住。
阿商说外头两人在吵架,沈宜思出来看,这一看,山海倾荒,委实不可思议,他生了弥天的气性。
全生在脸上。
周博颜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瞧见过他这样。
那二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拉拉扯扯,最后还抱上了。
这一抱,压碎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底线,对阿商道,“去,把他们给我拉开。”
阿商惊,“这……”
阿商是为难的。
周博颜的惊讶不比阿商小,纵使这时有话,她思佐良久,也仍旧没为阿商解围。
向那处二人看去。
好在阿商是明智的,他说话,“沈总,这样做怕是有点不合适……”
他最终也没让阿商去做这样的混账事,可一路去停车场,气压低到便是有周博颜在身侧,他也没诉出话。
在停车场分道路口处,周博颜最终说了话,她望他今日有些匪夷所思,喊停了他的脚步,“阿思。”
他的眉眼依旧浅暗不明,面上未见颜色,神色仍是凝重。
“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他道。
她摇了摇头,“阿思……”
有一句话,到底没说出口。
其实不必说。
她知道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变得彻底。
喊住他是她仅存的情分,话开了口,什么都索然无味,相信他现在也不好过,他都现在了脸上。
“路上开车慢点。”
“嗯。你也是。”
后来,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周博颜从路口走罢,他因她一句话回了神,这时恢复了一时的清明,伫立原地,望着她开远的车,面上的神情愈是讳莫。
停脚的功夫,深思了不少事。
若后背没有锥人般的痛意袭来,他还能立在这处,再思上些时候。
他回头去看。
闻笙拿她的小香包去砸他,越砸越用力。
气死了,快气死了。
刚刚那人就是周博颜,肯定是的,人都走远了,不然他还站在这里看。
气到深处,又砸了他一下。
被他一手拦住,就着她的力,猛得将她往外一推。
阿商在身后搭了把力,也拦住了她欲要再行动的手。
今天磨了一天,他都不肯和她去吃饭,转头,他说跟别人吃饭就去吃饭了。
气得她反胃,推开了阿商,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对他吹鼻子瞪眼。
问他,“刚刚那个是谁啊,呵,没时间吃饭哦。”
他还敢推她。
不由又骂,“狗男女。”
多望了他几眼,慢慢,才瞧出他面上的不寻常。
他显然被她的话刺激到,眼睛眯了一半,镜片都挡不住他眼里凌厉的锋芒,激得她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他端高了脸,下视她,姿态倨傲阴狠,“说话不妨动动脑,怎及得上你有手段,刚刚是在和谁吃饭,你最好给我如实招来。”
她被他话里的狠厉吓得一哆嗦。
抱住了手里的小拎包,摸了摸包的底部,刚刚不该拿包砸他的。
认怂认得很快,“我错了还不行嘛,下回不拿包扔你了,”往身旁瞥,主要是看阿商,“身边还有人呢,你非要在这里训我么。”
他可不顾她这一时的认错模样,自也不顾身旁是否有人,阿商在不在不影响他往外撒气性。
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多望一眼,恨不得粘到阿商身上去。
阿商不敢再让她靠,往后微微退了两三步。
幸是他颔了首,阿商才可退离出此处场地。
身边没了个靠的人,她自觉要靠自己,为他说的话,她确实隐瞒在先,不过,“你这是先发制人,你还敢纠我的错,今天下午怎么说的,工作忙没有时间陪我,每天晚上在家等我,你就是这么等我的吗,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就是不陪我,沈宜思,我还没找你算账。”
他丝毫不为所动,面上的阴色始终不下。
她在这里想,不至于吧,他这样生气是认真的吗,她都没他严重。
就为了她瞒着他和沈知则见了面?
“找我算账?”一两句话,他降了好几度音,“怎么算?是该好好算算,不如先想清楚,你一个做婶婶的人,和小辈纠缠不清是什么意思,一只脚不踏实,还想背着我踏两条船?”
什么个东东。
“你乱说什么,我不就是和他吃了顿饭吗,再说,什么婶婶叔叔的,乱七八糟,他也算是我前男友好不好,哪有这么夸张。”
“呵。”
他赤裸裸嘲讽她。
“那你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你要这么地,我们干脆就不聊了,回去吧,回去吧,你坐你的车,我开我的车。”
各走各的道,先不要正面刚。
他怎会在此时放任她独自走去,冲着她的背影说话,“心虚?”
她顿住脚,手里的包险些砸向他的脸。
真想拿包的棱角戳他的脸。
他不管她是否是在暗地生气,冷冷转过身,便丢了她一句依样的话,“跟上。”
都这样了,还非让她跟他坐同一辆车走人。
她僵在原地,闹半天没想明白,又急又躁,原地跺了跺脚,哎了一大声,发出了牢骚。
盯着他的背影反复看,他转身走的真洒脱。
此时情况,即便她不情愿,却没法,不得不跟着他的身影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