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沈知则前，闻笙是真的回了趟家，除了拾掇拾掇自己外，还拿了点东西。
    素知道沈知则守时，可能是此前迟到的次数太多，所以今天她特意提早来了餐厅，没想到的是，他却早已经到了，正在餐桌上等着她。
    望见她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眼里颇有诧异，似是为她的早到。
    她大方坐到他对面，想来是好久没看见他了，她问，“一个多月没见了，最近都去哪了，很忙吗，还是想通了，觉着烦我没意思了？”
    面前这人最近剪了头发，确实好久没见，短发利索，她似是换了副精神面貌，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觉间，就连她，也变了不少。
    只是不开口还好，一但开了嘴，说的话即跌了她的相，她话多他也是知道的。
    “闻笙，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他唤来服务生点菜，一串动作轻快，最后菜单落到她手里，她望了望，知道今天来主要不是吃饭的，和服务生道，“和他一样吧。”
    菜点完，她珍惜时间，其实不是很想和他私下见面，但明阳说的不无道理，有些事情不彻底断一断，他还以为她是在闹着玩。
    “约我出来谈什么事，若是谈那位，就算了，我知道的你也听得差不多，”他还以为她约他出来是聊什么破烂事，“不过，你要是愿意在我面前说他，我也乐意奉陪。这里的话，恐怕不合适，上我那去，晚上我和你聊一通宵。”
    她在心里骂他，面上也没放过，“这习惯还没改呐，大晚上约人上家里去，想什么呢，是外头的小甜饼满足不了你？”
    他谩笑了一声，定眼望她，眼神勾勾的，“别和我充楞，闻笙，要不是有事，你犯不着找我，实话就说，是不是和他不长久了？”
    他说话真委婉。
    什么长久不长久。
    看来他不打算好好吃饭了。
    她往椅背上靠，模样间总透露着些不正经，素来如此，对他，她上心的时候少。
    就是不知道私下里，她和那人是不是也这样。
    “我就知道你还惦记我，”她就很纳闷了，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多珍惜她，分开了，他反而念念不忘了，天天盼着她不好，有时还明目张胆就勾搭，“我要是真过不好，你愿意接这个盘？”
    未料顺着他嘴说的一句玩笑话，让他忽然当了真。
    “你知道我盼着这一天，”他坐的仍是那般随意，话不尽然，眼神能透视到她心里，面上是严肃的，“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笙笙，只要你收心，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他太认真了，让她没有聊天的欲望。
    停顿许久，她也变得正经，和他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越规矩坏人情的大事，我不拿这个和你开玩笑。”
    三两句，气氛被他引得沉重，她陷入了沉思。
    “先吃饭吧，”她拿起餐叉，不打算再往深的地方聊，“吃完饭，我慢慢谈。”
    服务生往餐桌上陆续上菜，他没有动静，视线重，不是不通透的人，她这样，不像是有事求他，直截了当便问了，“这是顿散伙饭？”
    服务生还没走，人影在她面前晃。
    她说话，“哪一年的散伙饭，沈知则，我们早分了。”
    这一句话，已是千言万语。
    处得久了，他不光知道她没有心，所遇之人中，她是最最绝情。
    对他绝情。
    这一顿饭吃得煎熬，她埋着头吃，从头到尾，他没动过桌上的餐具。
    面色深凝，只望着她，仿似她做了什么一般。
    就当这顿饭是散伙饭，她也不过是为了他好而已。
    被他盯得太用力，她放下了刀叉，擦了回嘴，“本来，我是不想和你吃这顿饭。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搞这一套，可前几天明阳和我说，要我最好和你能谈一谈，我仔细想想，其实你没道理再继续念着我不放，是为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你说你是真喜欢我，你沈公子付出了真感情，那我不信，既然这样，就没有理由三天两头找我的不痛快，可你不仅找了，还特有些阴魂不散，你膈应我，你自己难道不膈应吗。我是想过来，想过去，约莫就是我先甩了你这一点让你心里不舒服，才让你惦记了这么久。那我今天和你说，我不是争对你，对历来的男朋友，从来都是我先甩的他，为这件事，你就不要介怀了，放下吧，我们都退一步。”
    真心为他好，他大好青春，要什么没什么，因为她受这样的挫，她也为他不值得。
    她说了不少话，他似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坐在席上半晌，他慢慢站起了身，只和她道，“没那么简单，闻笙，没有那么简单，今天这顿饭我请你吃，不聊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果真要走。
    她是不肯的，话才刚聊到点上，他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想让她和他道歉不成吗。
    “沈知则，你自己平心而论，虽然是我甩的你，可你就没有做错的地方吗，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就是释怀不了，”希望他能放过他自己，因此也能放过她，“明阳说我在吊你胃口，你要是真清楚我，就知道我没有必要这样做。话我不想说得太绝，给彼此留最后的情面吧，今天来见你，我是瞒着沈宜思的，以后私底下我们不会再见，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也不要找人联系我了，你那电话号码既然从我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那我会一直留着，我这样做，是真的想告诉你，对你，我打心里已经放下了。”
    她说打心里放下。
    他那一双望人幽深的眼眸，里头竟然添了几度微弱可见的红血丝，问话问的叫人难过，“放下容易，可是笙笙，你又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上过呢？”
    散伙饭总是叫人觉得伤感，不好吃的顺。
    他这样问她，人从餐厅走了，可她的心也像被人剜了一刀，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他诚不该。
    追着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