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思是本场音乐会的特邀嘉宾，台上主持人报录他的名字，闻笙站在舞台中央一丈之外，抬头仰望于他，听到这声署名沈宜思，刹时怔出了神。
    产生了错觉，见到是他，光鲜亮丽，大厅宽阔，一百多双眼时刻注意着他，有一双灵活的手，他的品行最是端正。
    这一切，都让她觉着不真实。
    到底哪样是他。
    她不懂欣赏他的奏乐，说什么为她弹的曲，信口开河越来越流畅，但立此观望，沈先生，沈宜思其人，若有若无透露的零星魅力其实是大于他个人本身的。
    至少，就站在小厅角落的一隅，望见舞台聚光灯下被照射的他，惊叹总是有的。
    弹了两首钢琴曲，一首欢快，一首速度慢。
    演奏结束，台下有一阵漫长时间的雷霆掌声，台上的他不骄不躁，两手间的衣袖未散落，往台下鞠了个躬，走着慢悠的步伐，清癯的背影，很快映落入黑幕中。
    演奏未开始前，周博颜入了场，并未耽误时间，助理惊诧，“周总。”
    留给她们周总的私人包间被人占用，正是几分钟前才在隔壁餐厅见过的人。
    周博颜停住了脚，凝神去望。
    助理提议，“周总，我去说一声。”
    台上人，台下光景，她摇了头，低语，“不用了。”
    是看完这场演奏才走的人，沈宜思下了场，后台门口站着人，闻笙冷冷清清的面容，心里煨热不下，余温短存，他就这么望过去。
    后台助理近身为他整理衣领上的衣夹，阿商说话，“沈总，周总走了。”
    他沉了神。
    为他整理衣着的助理手疾，会眼识色，屏住呼吸，往后稍站了一大步。
    他挥手，对派遣来的助理说话，“和你们尚董说，晚上活动，”微有思忖，“周总不在，没有闹的必要，就不去了，改天请他到我这里来。”
    助理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点头自觉应是。
    闻笙从方才就在想，直到他走近，开口前，有想夸上他两句。
    话到嘴边，深觉几句话都是真心话，心胸积堵，复杂的神色溢于言表，话便不再说得出口。
    门口起初还有两三个经过的人，他走近，身旁为他开路的人即刻清空了过道，剩她站在门边，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廊上迎来一拨人，正儿八经的西装，身后一应的黑衣助理。
    来人器宇不凡，多是沈宜思的应酬，未走近，远着声音就向前唤人，“沈总。”
    她默默收回视线，不去门外，也不看身侧站定的人，低声只对他道，“沈总，刚刚在门口是说笑的，我没什么事好找你，先走了。”
    闻笙往前走，听见身后他客气唤来人，“尚董。”
    后脖处的衣领被人牵住，走不动路，沈宜思说话，不是对她道，“助理没传好话，你也看见，今晚着实不方便。”
    闻笙不敢再动。
    他亦是不动声色收了手。
    那被唤尚董的人视线投来，似笑非笑，闻笙被他望得发毛。
    还是沈宜思道了话，低头对着她的耳朵吹气般，“门口等我。”
    又对阿商说，“让着她点，你也去，把人看好。”
    留着阿商看着她，阿商面色寡淡，她无话，他站定亦不动。
    她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走，沈知则早不见了踪影。
    阿商望出她打算，明道，“闻小姐，别让我们沈总难办。”
    好多会，沈宜思才从楼里出来。
    轻轻一个眼神，阿商低头，人即去了停车场，为他泊车去了。
    “好了，有什么话，现在不妨说给我听听看。”
    她就是个注定漂泊的人，努力换不来成果，尽是白眼。
    瞧不上她的人太多了，亲人是，不亲的人也是，前男友是，现如今，又多了个不清不楚的人。
    奇奇怪怪的开始。
    “没有了。”
    “没有了？”
    她低头，望他脚尖，“不想说了。”
    良久又良久。
    他叹了声气，“不想说就不说了吧，还是不着急。”
    他言，“你要知道，话说不全，在我这里是大忌，没有下一次，这点记性，应该得有。”
    那她还是有，兀地抬起了头，“本来不想找你要，小叔，你也没拿礼物和我换。”
    他垂眸，神色温润，却听得她道，“留着晚辈的东西是不是不大好，容易让人笑话，你手上那根绳子，能不能现在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