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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严以待人宽于律己
    能用如此简单的方法,说尽千言万语也难解释的奥妙,或许真的只有通晓之人才能做到。
    蒋兰宫久久凝视着那根绳结,指尖按在胸口。
    运灵去探体内的骨甲缠丝,总是觉得复杂无比。此物他们拆了太多次,可暴力拆卸的结果都是乱成一团。骨甲的甲片看似轻薄,实则数万片紧紧相连,其中绕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其实竟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全数垮落。
    蒋兰宫见此莫名有种不祥之感。
    何容与解释后将彩绳一抛,重新绕成先前的结。
    “我自然还是细细考证一番才决心让荣华尝试,且步步仔细荣华的反应,随时准备着锁住他的魂魄。”何容与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荣华。”
    杜萦回皱眉盯着他没动,蒋兰宫这时却踱起步来。
    何容与察觉到他的态度,道:“之前荣华问我之时,提到云雷隐宫,我还恐怕暴露。我与云雷隐宫,虽有此番人情,却并非盟友。我默认荣华的种种猜测,是怕牵扯到无关之地,引起怀赦天君对八州的一番清扫罢了。”
    “何堂主为何现在又肯说了?”蒋兰宫问。
    “明知故问。”何容与肃然,“他已经不在人世,我说来又能怎样?”
    杜萦回吃惊:“死了?”
    蒋兰宫平心静气:“殷能杀的。他知道我在查这件事,就紧赶慢赶地先一步清了个场。”
    杜萦回知道他方才为何笑了。
    云雷隐宫宫主恐怕在很早之前就暴露了行踪,只是殷才善已经将灭门之事报给蒋兰宫。大张旗鼓的抓人反而会暴露他的瞒报,于是干脆将漏网之鱼养在缸子里,找到机会再处理。
    奈何何容与隐藏得太过厉害,与之同处竟还没被督院发现行踪。
    怪不得殷才善得知消息后要慌得直接动手灭口。
    “怀赦天君,这位殷督主可是犯了什么律?”何容与向蒋兰宫问。
    “我的人不需要何堂主来问责。”蒋兰宫道。
    “如此,”何容与垂目,“怀赦天君的仙法,原来是严以待人、宽于律己的。”
    “云雷隐宫宫主久早前就该入土为安,如今虽晚了一点,也应该叫做亡羊补牢,论功之举。”蒋兰宫道,“只要能成事,且未有造成严重的后果,那之前的旧账,就可以翻页了。”
    何容与:“怀赦天君认为功过相抵了?”
    蒋兰宫:“我这人变通得很,也从未说过我不接受特别情况的相抵呀。”
    何容与叹道:“凡话里留个余地,倒是诡辩之才。”
    杜萦回拦在他俩之间:“你俩这套嗑上清谈会上聊去,行不?现在先说,云雷骨甲拆不掉了是吧?若我引导灵流,让体内卸掉的甲片不要扩散,再取出来是否可行?”
    “不行的。”何容与说,“骨甲在他身上已有年份,甲片和丝线都已经与肉身交融。荣华你的拆了或许只是痛上一阵子,可他的拆了,四肢百骸都将垮掉。”
    蒋兰宫摇头苦笑。
    杜萦回咬牙。
    身后一只手搭上他的脊背,轻轻地抚着:“亚父,看来我们要无功而返了。”
    杜萦回转身拉着他的胳膊拽进怀里。
    “你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杜萦回埋怨着。
    蒋兰宫抚着他的手稍停,而后慢慢再次抚下去。
    “怀赦天君,这样问或许有些冒犯。”何容与道,“若骨甲对你而言并无威胁,也并非他人逼迫,你又为何在自己身上,背负这样一件不可脱解之物呢?”
    蒋兰宫浅笑,没有回答。
    -
    三人走原路返回,为证明真的记住了路,杜萦回打头一个走,还真顺利回到了地上。
    离开地宫,阳光普照。
    蒋兰宫走中间,回头看着何容与道:“若何堂主不告诉我那些拆去骨甲的忌讳,说不定我就这样做了,便也这么死了。”
    何容与站在偏殿前,盈盈广袖如在风中展翼:“若不将一切实情告知,我便得胜也意中难平。”
    蒋兰宫笑道:“这不是聪明人该说的话。”
    何容与颔首:“我希望怀赦天君也见一见,这世上,总有人宁愿不太聪明。”
    蒋兰宫拱手一拜:“请受敬意。”
    何容与摇头。
    前头走的杜萦回心里正烦得慌,穿过院子进了正殿,见周围皆是高耸的恶相护法神泥塑。一个个张牙舞爪,怀抱经卷锁链木枷等物,瞪着铜铃眼怒视地下之人,诉说着法度无情。
    杜萦回学着那些神像,做了几个凶狠的表情,一转头在光滑的大理石立柱上看见自己的脸,却有点滑稽。
    他揉了揉疼痛的腮帮子,回头找那两个人,只见他们正在门外说话。
    杜萦回没过去,就在原地听着。
    “我已得知眉目。”何容与对蒋兰宫说,“此事瞒得住一时,终究瞒不过太久。”
    “何堂主何时开始,也对别人的家世嚼起舌根了?”蒋兰宫笑问。
    “我要判断清楚,需要调查到底。不过此事一旦发露,我愿斡旋各方,尽可能予以公正。”何容与道,“不论你的功过如何论断,此事都不该是你被讨伐的理由。”
    蒋兰宫稍作沉默,道:“多谢何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