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岔道与暗室果然极多,然而空荡荡的没有几分差别,曲曲折折的路走下来,看哪里都像是走过。
“这里怎么都空的?”杜萦回一直听说这儿的传闻,本以为能寻点刺激,结果除了空膛什么都没看见,失落得很。
“云雷隐宫清查过无数次,能挪走的东西都挪走了。”蒋兰宫道。
他瞧瞧何容与:“或许我们都找错地方了,何堂主得高人相助为亚父拆除拆骨甲,可此地,怕是连只老鼠都藏不住。”
何容与道:“有些东西不用藏,越是明明白白,便越是无人在意。”
蒋兰宫忽然明白:“原来如此……”
杜萦回:“什么?”
蒋兰宫:“这条暗道就是解法。”
杜萦回:“有没有点提示?”
何容与停步转过来说:“经络。”
杜萦回一品方才走过的路线,道:“这暗道的走势,可是云雷骨甲内部绕身的形状?”
蒋兰宫同何容与一齐点点头。
“亚父竟然猜出来了。”蒋兰宫讶异。
“我记着路呢,一说就觉得像。”杜萦回道。
“亚父何时记暗道记得如此好,是找到了诀窍?”
“练了练记性而已,在寻常涧闭关之时,我把《千方络丹经》背下来了。”
蒋兰宫更诧异了:“亚父还记着要背它?”
杜萦回弯腰凑到他耳边:“你答应我的,背住《千方络丹经》,就把你那儿的暗道教我怎么走。”
蒋兰宫欣慰:“小事一桩,包教包会。”
两人说完了话,一起抬头看着何容与。
他们当前所在的这处空间,同样空空荡荡,却连接着许多条通道,好似一枚绳结。
“就是这里了。”何容与环顾四周道,“将骨甲的一根丝穿出躯体,令其自然垂落。从此地原路走回去,灵息、脉搏、重量,会将丝线一点点带出来。到了出去的时候,所有绕骨的丝线都会脱尽,背上的甲片会在踏出地宫的瞬间自行掉落。”
杜萦回凝重。
何容与望着蒋兰宫:“现在明白了么?你的骨甲是倒穿的,如此解法先不说能不能脱出丝线,就算能,到时数以万计的骨甲甲片散落在你体内,造成的后果定不堪设想。”
蒋兰宫面色平静,看向杜萦回,他已焦躁地满地踱步。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埋怨那小崽子对自己下手往死里狠吧?!
杜萦回生气都不知道该跟谁气去。
他模样如此,倒叫本来不紧张的蒋兰宫有点心里没底了。
“亚父,拆不拆于我真的无碍。”蒋兰宫安慰道。
“于我则有大妨碍!”杜萦回恼火。
何容与看出了个大概,对蒋兰宫送去眼神。
“我的骨甲是这么解下来的?”杜萦回突然转身将他们的交流中断。
“对,经过他人指点,在此处。”何容与道。
杜萦回想了想,要知道这东西怎么拆,第一得有个熟悉这里路子的人,知道这个法子必定可行。第二得有个知道自己身上那件骨甲口诀的人,告诉了何容与。
这个人还得是何容与尤其信赖之人。
杜萦回正要猜,何容与已经懂他所想,道:“不是慕修颜。”
蒋兰宫平静道:“他只知道给亚父的云雷骨甲口诀,这宫中隐秘并不好猜,督院调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到这一点。”
“我那时带荣华离开灵永,便想着为他解去骨甲,无从着手,只好先来云雷隐宫旧址寻一寻线索。”何容与道,“可巧,在幽谷中徘徊之际,见到了已经还俗为山民的云雷隐宫宫主。”
“还真是?”杜萦回停住乱走的脚。
“他当年就是自废修为扮作俗人才躲过一劫,此后便隐居山中,在不露面。”何容与道,“可他舍不得故地,便常常在这边采药。多年间此地药农与督院相互熟识,没人察觉他曾经的身份。”
蒋兰宫低头轻笑。
“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带来的人是谁。”何容与如实道,“便指给我这条路。”
“你就信了他的话?”杜萦回问,“要是我死了呢?”
何容与:“不会,他用一个东西告诉了我其中奥妙。”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条编织紧密的彩色绳结,将一端扯出点点线头来,示意杜萦回来拉动。
杜萦回捏住绳结的那短短线头,只向外轻轻一带,整个绳结便突然迅速地脱线。杜萦回松了手,那滑而软的绳子仍垂下去慢慢地散开,一松到底。
何容与注视着那根彩绳:“其实他当时,是扯开了身上的一件线衣。说云雷骨甲的原理,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