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完了，何容与转身走到院中，丝丝缕缕的灵气聚集在他身旁，化作成群的白鹭。
    “何堂主是否有别的事要问？”蒋兰宫望着他。
    “许多事都想问。”何容与道，“可如今再见你，发觉许多事都不必问了。”
    蒋兰宫垂目思索片刻，道：“何堂主回去，多留心慕容。”
    何容与：“我便不问，也免不了听一听么？”
    “我知他现在是指认我罪行的证人，我也是他的证人。”蒋兰宫道，“在何堂主眼里我们互相说对方的坏话都没什么特别的，自然不需要多问。不过，我要说的是……”
    何容与倾听。
    蒋兰宫忽然抬高些声音：“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何堂主你。”
    何容与愣了愣。
    “请千万要小心一点。”蒋兰宫微笑道。
    杜萦回听到这儿便走了上去。
    何容与正等着向他作别，两人对着看了一眼，没言语也没动作。随后山间云聚云散，白鹭纷飞，白衣仙不见去向。
    杜萦回低头看着蒋兰宫：“刚才老何说的是什么身世？”
    蒋兰宫望向他：“并没有什么，有机会我和亚父可以说一说。”
    杜萦回：“机会在何时？”
    蒋兰宫浅浅吸了口气。
    “尚不知……是不是真的呀。”他凝视着何容与飘散的地方。
    “那慕容决不能饶。”杜萦回知道他心里有事，换了别的话。
    “慕容有何堂主保着，不等到把我也押到众仙家面前一起审的时候，谁也不能将他奈何。”蒋兰宫拍拍杜萦回，往山门向走。
    出云雷隐宫还需再次引雷开云，蒋兰宫拨开天际的阴阳鱼，杜萦回踏上“离合”，将蒋兰宫带起来飞向山下。
    蒋兰宫搂住他的脖子，埋头连一个侧脸也不给。
    “亚父。”蒋兰宫道，“若真有那一天……何堂主将我指控于人前，亚父会在看到最后吗？”
    “没有那一天。”杜萦回果断，“你是至高无上的天君，无人有资格指控你。”
    蒋兰宫藏在他怀中的脸上，双眼微微睁开。
    “何堂主所愿，确实比我所追求的更为美好。”蒋兰宫说道，“可也更为虚幻，更不可控，稍有不慎便会埋葬在这条路上。我今日竟对何堂主的悲哀感同身受，他也已经看透了我所无能为力的东西。”
    “怎么了？”杜萦回低头看着他，“你俩不是吵得挺欢的？”
    蒋兰宫叹口气。
    “有时候，为了能与真正想要对抗的人走到最终决战，”他说，“会在那之前相互保护扶持着走下去也说不定。”
    杜萦回大略懂了他的话：“老何这阵子并不想作为你的威胁。”
    蒋兰宫道：“实话说，他一直都不是我的威胁，只是我真心盼望，最后面对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那些都是你们的事，我掌控不了，有时候听明白都费劲。”杜萦回说，“可我别的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跟我在一起，和我种花养孩子。”
    蒋兰宫笑着搭住他肩膀。
    “若有人胆敢破坏我这么美好的愿望。”杜萦回凑来盯着他，“老何、你，所有那些声称要治世救人宏图远大的家伙，就不要怪我走火入魔玉石俱焚。”
    “还包含我？”蒋兰宫问。
    “对，我绝对不放过你。”杜萦回说。
    蒋兰宫看着他突然红得吓人的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亚父好像想通以后，愈发爱走极端了呢。”蒋兰宫无奈。
    杜萦回闷头搂着他飞出山外，天柱似的群峰隐没在云雾中。
    “你是想抱着我直接飞到江陵吗？”蒋兰宫扭头看着前方，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要上江面了。
    “到也不是不行。”杜萦回说着，“估计到了那里，我要比现在还更极端。”
    “现在城是我的，可不要随意疯魔。”
    杜萦回闭着眼睛想了想，再睁开时眼中的红光已经褪去。
    “那要看你，你才是开启我魔化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