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长期生活在强势老婆的压力之下，又一直遭受着很多无知小孩的嘲笑，那个原来在所有福利院孩子心中觉得维诺的男人居然开始变了性格。
    苏晨昕便是所有孩子里遭受压迫的其中一个，尤其是在许多的孩子因为福利院无力运营的情况下被送走后，她便受到了更多的凌辱。
    她每每回想起自己在福利院的那段生不如死的生活，那个时候她毫无力气反抗，毕竟面对着一个壮年男人，她没有一点抵抗的机会。
    那是个她每每回想到都会冷汗直冒的噩梦，她多么希望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当真是个梦。
    可是那些事情太无情，也太真实，没有一点能变成梦境的可能。
    苏晨昕想到那个猥琐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伸出她的恶魔之手，总是用绳子把她绑在床上，然后用着各种手段挑弄她，羞辱她。
    男人最喜欢在占有时显示自己的强势，他每每一笑，便是让她心中的恨意油然而生，她恨透了那些日子里与他相见，也恨透了上千个夜晚她受尽折磨。
    她从不干净，自叶倌离开福利院后，她就成了这个世上不堪的人。
    叶倌听过苏晨昕讲过这段故事，眼下再次从她的口中回忆这段历史，叶倌的心里依旧是痛，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复杂的情绪从心底里滋生，在过喉咙之时被堵塞。
    “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我选择的。”
    “但是这不是你对别人……那些被你害的人，他们都是没有害过你的无辜的人。”
    “可是当初的我不无辜吗？难道曾经的我不善良吗？”
    苏晨昕被扭曲的祸害多年，她多年来存活下来的状态也变得扭曲，这时叶倌看着她，心里愈来愈难受，“可是褚院长已经不在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苏晨昕说到这里，便低头笑了起来。
    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制造的那件事情，心里得意。
    那一天晚上她依旧装作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在褚院长面前表现得害怕和维诺，让那个在老婆去世后获得了三年的尊严感的男人依旧觉得自己不可一世。
    然后她在按照日常的工作安排，去给褚院长买烟，泡茶。
    她在茶水里加了些许的安眠药，这安眠药她一直偷偷的加剂量，差不多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这才让小剂量的安眠药发挥出最大的能效。
    褚院长从来没有把眼前的小女孩放在心上，还以为这个女孩依旧乖巧懂事，任他操控。
    那一晚他如她所料，在迫害、羞辱完她后，便深深的熟睡。
    她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全是他用鞭子折磨过的痕迹，双眸冲向灯光便在翕然间猩红起来，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再塞在了褚院长的嘴里。
    嘴角勾勒出一个阴魅的笑容，这时她的心里很是满意，因为没有多久她就可以让这个男人陪自己一起去死。
    她做好了准备，要让眼前的这个禽兽去死，即使是赔上她的命。
    反正她的命从不值钱，她自出生起，就因为她的家人害怕她有一天会变成她母亲、外婆那样子的人而丢弃她，她的血液里有着随时会迸发出不确定因素的可能。
    她的母亲、外婆都是疯子，这在她的父亲眼里很是害怕。
    所以，她被选择放弃，是因为她来到这个世上是个错误。
    那么眼下她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该是时候。
    她抬手将桌上的一瓶双眼水打翻，然后拿着手中的小刀在男人的手中划拉，这时趁着男人依旧熟睡便将男人嘴里的烟抽出点在了身前的双氧水上。
    那一天她抱着和他一同去死的心做了那些事情。
    可是那天福利院如她所料生了一场大火，但是却没有如她所愿带走她那年轻的生命。
    活着，她并不快乐。
    因为只要她有意识，她就会想到自身的罪孽和男人的凌辱，以及那些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公平的事情。
    但是上天有安排不让她死，那么她就只能这么屈辱的活下来，要懂得将自己的过往掩藏。
    苏晨昕因为是这次福利院失火事件的幸存者，所以她被警局的人带回警局问话。
    坐在警局密闭的审讯室里，她双手交握，很是紧张。
    她极尽全力的用声音的松软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因为她明白和恶魔一起死不算是个可怕的事情，但要是因为恶魔而死，那就是她心里不愿意的事情。
    恶魔死亡是罪有应得，谁都不该因为他的死而承担任何过错？
    警司的人没有如她心中那么严厉。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有能力嚎个一两嗓子，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人过于冷血无情，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人都觉得她许是心痛过度而失去了哭的本能。
    他们大抵还觉得她本就是个孤儿，如今又失去了如同父亲般存在的院长，心里定然是多番的打击和刺痛。
    每一个坐在面前的人都因为她是个孩子而表现出别样的和善，尤其是坐在侧边的两个没有穿警服的人尤为亲切。
    由着坐在中间位的警长介绍，她明白那是这次的公益律师，专门负责这次的案件，他们不收取任何的费用，只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
    苏晨昕对着那两个男人木木的点了点头，中年男人眉头冷峻，但还算是有温柔的笑意，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少年有些冷漠到超出他应有的年纪。
    中年男人讲述了这次案件的复杂性，因为现场的很多事情都有疑点，所以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和她多聊一聊死者的事情。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生怕会让她多想，所以还特地补上了一句：“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怀疑你！”
    “您问吧。”
    苏晨昕声音淡定而平静，超出了这个年纪的沉稳，她没有一点害怕，也没有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流露出一丝的难受。
    这若是放在一般的案件里，她的行为定然是让人怀疑，可是眼前的她不过是个没有多大的女孩，没有人会把眼前这个柔弱和不经世事的女孩想象成杀人犯。
    中年男人连连问了好多个问题，大抵都是苏晨昕在事发之前就设想过的，所以这让她在答复的时候很是缜密，也很容易回答。
    因为她实在是年龄过小，所以警局的人没有将审讯走正常的流程，也不想给这样子受过一段害怕的女孩再次经历更为难受的事情。
    审讯毕竟是过于严肃的事情，谁都不想被当作嫌疑犯对待？
    苏晨昕走出警局的时候，这时整个人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甚至不知道再一次活着，哪里有地方容忍下她？
    这时身后有个女警员走上前来，见着她便抬手勾在了她的肩膀，“本来发生了像你这样子的事情，我们这边社服会帮你寻找新的地方，但是因为有人提出了愿意收养你，所以……”
    女警员冲着苏晨昕温柔的一笑，很是美好。
    苏晨昕木木的没有应答，有点难以接收刚刚收到的消息，其实她已经过了最合适被收养的年纪，像她这个年龄其实没有了福利院，也应该是直接要步入社会。
    可是她居然被人收养……？
    这件事情在她觉得很难想通，因为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收养一个根本养不熟的人。
    “她为什么要收养我？”
    “收养人之前也是孤儿，后来因为遭到了好心人的收养，所以才获得了好的生活条件，她一直因为自己的这段身世而有感恩，所以在这次知道了福利院失火事件，便第一时间向有关部门提出了要领养你的想法。”
    女警员耐心的讲述收养人的情况，比如婚姻、工作、生育的状况，还对接触收养人下来的个人感官而提出自己的想法。
    “当然，你有权利自己选择。”
    “不用了，我愿意。”
    苏晨昕冷冷淡淡的回答，声音极为平静，这时女警员主动领着她前去了一个办公室，她告诉苏晨昕那个收养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是一个很美的夫人，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受过很好的教育。”
    苏晨昕跟着女警员一同进入办公室，本以为只是女警员为了她能接受对方，好给她做的一些心灵辅导，话语只是过多的美化对方。
    但是当她进入房间后，看着眼前站着的女人，她不自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与眼前的女人有着十分大的悬殊。
    眼前的女人贵气的仪态在闪烁着别样的光彩，而她像是从乡野村里走出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是自卑，所以她选择用了敌意的目光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拉远。
    女人看出了她的拘束，便笑着向她走近，“我叫俞婷，你可以叫我婷姨。”
    “你好！”
    一句问候是苏晨昕卸下戒备的第一步，然后抬头让目光直视是她努力靠近的第二步。
    俞婷打开自己携带着的包，然后从里头抽出一张湿巾来，她一手按着苏晨昕的肩膀，另一只手便帮着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一套动作下来，她一直都保持着美好的笑容。
    女警员见状，便识趣的先退出了办公室，让眼前这对即将成为母女的人好好交流。
    俞婷将苏晨昕美好的模子擦拭出来，然后露着更为美好的笑意，“瞧着你这小模样精致的，未来一定是要出事的。”
    这句话是话里有话，其实俞婷知道苏晨昕这次的案件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只是大部分的人都保持了沉默，也不想过多追责她的情况。
    “怎么了……？”
    “你现在这个年纪就生得这么好看，未来岂不是要折磨坏好多小男孩的心啊，你跟我说说实话，现在有没有小男孩给你写情书。”
    苏晨昕低下头，摇了摇，没有说话，这时俞婷看着她便笑了起来，“很快就会有的，我已经向我先生所在的学校提出了申请，让你直接过去读大学。”
    “这……？”
    “我了解过你的情况，你之前的成绩不错，也是能破例收取你的，毕竟现在的政策，每年都有几个可以破招的名额。”
    “谢谢。”
    “谢我做什么，要谢应该谢你自己曾经努力。”
    俞婷的语气温柔到与她清冷的面貌有十分大的诧异，这时苏晨昕抬头看向她，“我能叫您婷姐吗？”
    “怎么了？”
    “您一点都不老，好像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俞婷冲着苏晨昕点了点头，“你爱叫叫什么，反正只要你觉得叫得舒服就好，毕竟只是一个称呼，在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讲究。”
    “你为什么会想要……？”
    “因为我喜欢你呀。”
    俞婷带着苏晨昕离开警局，这时冲着前方的车子招了招手，前方车子下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她认识，便是审讯室里的那个公益律师。
    “那是我先生周束，你应该见过了吧。”
    苏晨昕冲着俞婷点了点头，由着俞婷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当她坐在了车后排，这时往身边看过去，那个穿着精致西装的少年很是认真的执笔在本子上写着一些东西，他认真的样子让人难以挪开眼。
    尤其是少年生得白净，俊秀的眉目有着别样的书卷气味儿，淡淡的眉头偶尔蹙动，好像比她还不懂怎么待人礼貌和微笑。
    车前排的夫妻回过头来，这时周束先是说话，“林津，以后你就跟美华（苏晨昕之前的名字，前文提过）在一个学校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喔！”少年低声道，没有任何的态度。
    “这孩子……”
    周束对林津的表现很不满意，然后怕苏晨昕多想，又笑着开口：“美华，你别太在意，他这个人就是外表高冷，尤其是遇见好看的女孩子。”
    “你胡说什么……？”
    俞婷一个白眼给周束打过去，虽然让苏晨昕融入他们是件重要的事情，但是也不能随意的拿一个小男孩的脸皮说事。
    “林津是你周叔叔的学生，在他上高中期间就跟着你周叔叔走案件了，是一个超级大学霸，为人就是有些含蓄，但是性格很好的，以后你有功课上不懂得，可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