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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可我们就这么让人欺负吗?”文德气呼呼的,破车的嘎吱声似乎越来越响了,这匹老马走在路上连摇尾巴的力气都没有。
    “弱小的人往往愚昧,这是很可怜的,我们不能再去伤害他们。”莫洛维戈弹开落在身上的一只黑色的小甲虫,眼睛直视着前方,尽管前面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路。放眼放去,整条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破车在缓慢地爬着。
    “我还是觉得您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那样的话,我们至少还有辆像样的马车。”
    “好吧,文德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下,您是魔法师,您觉得受了冒犯,然后您就要用魔法去教训他,呵,恐怕我得庆幸您不是歌唱家,否则您得当场给他唱首歌吧。”莫洛维戈揶揄道。
    “但您是伟大的魔法师,可您刚才的表现现个懦夫<哦,我是说确实,一个子也不能少,就这么办,一个银币五十个铜币是么,价格公道。>真好,确实公道。”文德受了取笑,十分生气,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可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说出口很欠妥当,可又不想道歉,矛盾复杂的心情写在脸上,他不想让莫洛维戈看出来,于是就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孩子,你的力量要使用到有更有意义的地方,而不值得浪费在这儿。”莫洛维戈低头看着文德,轻声安慰道,对他的无礼丝毫不在意。
    人们就是这样,对于崇拜的人,丝毫见不得他们有任何软弱的行为,这给了他们很大的不宽容,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后退或者示弱都是可耻的,事实上这么做十分高明而充满智慧。
    文德堵着气不说话,莫洛维戈以为他还在为不能有一辆好的马车在生气,,他对文德无礼的沉默十分宽容,丝毫不以为意,天气已经到了五月中旬,风朗气清,莫洛维戈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他一路上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也不管文德有没有在听,起先文德还因生气而故意置之不理,但是当莫洛维戈说到他如何隐居,如何发现离开魔法的世界有多么好时,文德就完全被吸引住了,因为对文德来说,他是第一次离开泌克尔特星光塔,即使离开了,也还是和莫洛维戈在一起,整天看着他摆弄他的炼金术,他的生活从来没有脱离过魔法,所以莫洛维戈的那番话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如果你想要真正的发现自我,很简单,远离身边熟悉的一切,我就是这么干的,因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人本能的会审视自我,然后发现自己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秘密,所以说,和一切魔法师断绝联系之后,你才发现,没有魔法的世界是那么的不一样。”莫洛维戈一边说一边注意的观察着文德,看到他那漠然冷淡的小脸有了些许反应之后,莫洛维戈就在这个话题上说的更带劲了:“嘿,文德,想像一下,如果你不是一个魔法学徒,你不用每天起个大早修行魔法,或者你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和和气气,充满质朴和纯粹的感情,要知道有时候和其它魔法师说话是很累的,越是优秀的魔法师越是累,他们会为一个根本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在那儿纠缠理论,半天一天都没问题,而且越说越来劲,可是如果和普通人说话就容易多了,今天天气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而且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分享给你有趣的事儿,最后大家的谈话总是轻松而愉快,如果让我选的话,可能七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懵懂少年的时候,我会选择去做个铁匠或者厨子,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个铁匠或者厨子的话,我又会不会去梦想成为一个魔法师也说不准。”莫洛维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而文德的思绪已经飘到天边去了,他想着如果他不是魔法学徒,那么伊塔洛斯一定会是个慈祥和蔼的长老,不会对他这么严苛,也用不着费心去为他考虑以后,除了他能好好长大这件事儿,其它的似乎都不重要,那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离开星光塔了。
    太阳渐渐的往他们头顶上的天空移过去,阳光也越来越刺眼,他们走了多久文德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至少三四个小时是有的,莫洛维戈停止了自言自语,连文德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等他回过头来时看到莫洛维戈在昏昏的日晒下眼皮已经耷拉的什么都瞧不见了,他的帽子歪在一边,下巴颌压着长长的白色胡子抵在胸口,帽子下露出来的几缕银须正跟着车子摇晃的频率左右飘扬,握着缰绳的手松松垮垮地放在大腿上,那匹老马只要稍微用力一挣,绳子就会脱手,庆幸的是那匹老马还在兢兢业业、无比艰难地拉着车,光听那喘气声,还以为前面是头牛呢。
    文德茫然地望着前方,奇怪自己的头怎么会那么重,思绪会那么沉,也许是昨晚睡的太差了,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幅令他惊恐的画面。起因是那匹老马晒昏了头,它渴的要命,可是坐在车上的两人就是没有想起要给它水喝,它用力的甩着脑袋喷着响鼻以示抗议,可它太老了,昏热和摇头让它头晕目眩,四条腿也不听使唤了,天和地打着转在它眼中来回游走。伴随着一阵如释重负的天旋地挪和一个苍老一个稚嫩的尖叫声,它就躺倒在了一大滩表面温热、底下清凉的液体中,这令它大为畅快,干脆就不费劲起身了,咧着它那没牙的嘴,呼呼地喝着水,一边用响亮的鼻息将浸到鼻子里的水喷出去,即使到最后喝饱了,它也懒得起来,就那么躺着非常舒服。
    “哦,老天爷呀,发生了什么事。”莫洛维戈一脸懵糟糟的表情,老马掉进路旁边的水渠时,他头一偏也掉了下去,半个脑袋都掉进了水里,文德有所准备,看到车子倾倒时他吓的紧紧地抓着车帮子,可是也没能逃过一劫,他先是掉在莫洛维戈的身上,然后从他的身上滚落到水里。
    “还好水很浅,否则我们可能会吃更多苦头。”莫洛维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躲着文德的眼睛不安的说道,他的胡子上,帽子上,袍子上,鞋子上全都沾满了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银白色的胡须黏着黑臭的烂泥,十分显眼。而文德也没有好到那儿去,此刻他正费力地把涌进鼻孔的淤泥往外面喷出去,这让他那小小的鼻子发出的声音都快赶得上那匹老马的喘气声了,同样的,由于栽的比莫洛维戈还深,他的一头金色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上面满满一堆乱七八糟的污泥,远远望去就像戴着一顶黑色的头盔。
    在尝试了三次之后还是没能让那匹老马离开这条对它来说十分安乐的水渠之后,莫洛维戈和文德就彻底放弃了,再加上那辆本就快要散架的破车经这一栽,半个轮子都掉了下来,即使老马愿意起来,他们也走不成了。
    “也许我们当时应该另找一辆好些的马车,看,如果不是因为轮子坏掉了,我们哪里会受这样的灾难。”莫洛维戈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哦,莫洛维戈先生,如果我不是恰巧看到您在打瞌睡,恐怕我就相信了您的话了。”文德一边洗着头发,一边不客气地拆穿莫洛维戈的慌言。
    “要知道,老年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人老了,就容易糊涂,呵呵!”莫洛维戈见被拆穿丝毫不感到难为情,他在文德的前面一点,那儿的水还没有被文德弄浑,不过他洗起来很费劲,因为身上实在太脏了。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安静地坐在太阳底下,晒的衣服上直冒烟,文德心情恼怒不已,可又没处发作,只得不做声,莫洛维戈也觉得此时不应该说些什么,更何况偶尔的一阵风吹过,他那长长的白头发总要飘到嘴里,伴在头发上的还有那似乎怎么都洗不掉的臭泥巴的味道。
    “文德我丢了一只靴子,这样我可没法继续赶路了,也许掉在臭水沟里,可是我刚才找了很久没有找到。”莫洛维戈看着一只被染成黑色的白袜子十分无奈,他说的是事实。可是文德像是没听到一样理也不理。马车还倒在水沟里,此刻他们正靠坐在马车露出来的底部,老马已经被解开了鞍辔,可它还是躺在水里一动不动并且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这可把他们俩气坏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文德问道:“像是有马车的声音。”
    “我们就躺在一辆马车边上。”莫洛维戈叹了口气答道。“可是这又有什么......”
    “不对,有车子来了。”文德兴奋地喊道,顿时忘却了所有不快,一辆宽大的板车上堆满了几人高的干草,板车前一头栗红色的大马正迈着轻快的步子朝他们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