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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天降的大霉
    妍媸眼眸微凝看向何伯:“大夫的后事可处理了?”
    何伯忙道,“处理了,三少帅身边的陈副官跟我一同处理的,选最好的棺木,好生下葬,安抚他的家人,照拂他的孩子。”
    妍媸点点头:“那便好。”
    他走这一遭是飞来横祸,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可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便死了,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尤其是妇孺和孩子。
    阮无城的做法,是最好不过的了。
    田佩君也认同,顿了顿,又感叹:“一样米养百样人,清和那孩子也是在段家长大的,却是难得的心性纯良。对了,你跟……”
    田佩君看看四周陈设,“你们这样,可算是和好了?”
    妍媸点点头。
    “那你可告诉清和了?”田佩君问,问完又说:“感情的事,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可是小媸,切不可因为自己的事情伤害到别人。”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妍媸说。
    当初她们说的很清楚,互相利用,段清和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受伤,不过有了段培中这档子事之后,段清和在北平的处境实在堪忧。
    就算回了金陵,也未必就能躲得开,别忘了,金陵还有个段元山。
    光是想想,妍媸都为段清和头疼。
    田佩君跟莲红在馨园待到黄昏,何伯这几日着急的火上房一般,金陵方面再度发了电报问大少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妍小姐说过,不许让太太知道,妍小姐又不在和园,他哪里拿的了注意。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太太一起来见小姐,必须要问个清楚。
    听了何伯的问题,妍媸沉默了片刻,这件事阮无城已经跟他说过了,程为安如今人在东北,代表金陵政府跟东北军谈判,放消息说他在云南遇难,一方面是想借机取消跟莲红的婚约,当然,这个现在是做不到了,另一方面是故意混淆视听,浑水摸鱼。
    津城跟北平摩擦不断,却始终没有真正的打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东北军心性不定,左右摇摆,津城方面也怕一旦真的开战,东北军突然倒戈,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自从去年开始,金陵政府频频对东北军示好,东北军也有归顺之意,只是因为中间夹杂了别的军阀的领地,再加上,津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才导致摇摆不定。这次的秘密谈判,是金陵政府高层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
    段元山也是金陵政府的高层之一啊,这种级别的会议他是有资格参加的,要避开他的耳目,只能从人选上下功夫。程为安接到指令赴滇,出事的消息传回金陵,金陵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以为他躺在云南哪座野坟里,而实际上,他已经身在东北,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估计大势已去。
    这种时候,程家的态度就显得尤其重要了,想了想,妍媸对何伯道:“你给金陵回电,程宅对外闭门谢客,保持安静,对外说大少爷出事,阖府悲伤,夫人伤心过度,在北平一病不起,一时半会难以赶回去主持,一切等程司令回金陵后再说。”
    何伯应了声,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妍媸。
    之前小姐初闻噩耗直接晕倒,怎么现在这么平静?他想问,又不敢问,硬生生的忍住了。
    妍媸看出来了,轻轻叫了一声何伯,而后说:“对外您要表现的伤心一点,但是……也别真的太伤心了。”
    何伯微愣,妍媸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另外,劳烦您替我叮嘱杨副官,照看好和园的门户,若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跟何伯说完之后,妍媸又趁着莲红不在的时候跟田佩君说了几句,跟她说了文琴要在盛月斋请他们吃饭的事情。
    “我倒是也想见见她,去年你舅舅来北平跟你相认,曾跟这位文小姐见过一面,回去之后跟我说过等你大哥跟莲红完婚之后,若是愿意可以纳她做妾,你或许不知道,程家三代没有纳妾的先例,你舅舅肯破例,说明这位文小姐是有过人之处的。”
    “那大哥没同意?”妍媸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不由问了句。
    “你大哥自小就知道程家的规矩,他口口声声不愿意坏了程家的规矩,说到底就是想娶文小姐做正房……可是小媸,就算没有江家的婚事,文小姐的身份……”田佩君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文琴出身风月,程家在金陵正是如日中天,田佩君和程世鸾绝不会允许唯一的儿子娶个风月场的女人做正房太太,娶了莲红,外人还会叹一句程司令言而有信,遵守诺言。
    这世上,许诺容易践诺难,即便是舅舅如此执意的要大哥履行跟江家的婚事,在他的内心深处,或许多多少少也觉得对不住大哥吧,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吃穿用度如是,娶的妻子也如是,所以深知程家没有纳妾先例的舅舅才肯退这一步……
    这么一想,妍媸突然觉得文琴和莲红都是可怜人。
    妍媸点点头,故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在舅舅舅妈眼里,两个都不是上上之选……”
    “你不做父母不知道父母心里的纠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大概就能理解我说的了。”田佩君点一下妍媸的头,叹道:“你大哥的事还好说,现在反倒是你更让人操心,你说,这里离金陵那么远,将来你要是受了委屈,有个万一……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她说的伤心,忍不住落了泪,妍媸听的眼眶微红,试图调解气氛,一面用帕子给她擦泪,一面道:“舅妈,我们好好的说着大哥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以常去金陵看您,您也可以来北平给我带孩子啊……那盛月斋你们要不要去?”
    “莲红……她实在敏感,若是她们见了面,回来以后万一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将来如何跟江叔一家交代?”
    “这个……应该不会。”妍媸说:“文琴姐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她很温柔的,性子也好。”
    田佩君想了一会儿:“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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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阮无城跟北洋军的几个师长去吃饭,要很晚才回来,让妍媸早点休息,妍媸想等着他回来,便靠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想到段清和,起身打了个电话给他。
    自打段培中让人围了和园,妍媸又两天没有消息,段清和正焦灼着,接到妍媸的电话,心头骤然一松:“你可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回了阮无城身边就把我这个担虚名的朋友忘到脑袋后边去了,过河拆桥也不带你这么拆的。”
    妍媸对着听筒叹气:“你就不能有一天不贫?”
    段清和懒洋洋的说:“我这天降大霉,左一个右一个的要置我于死地,还都是我的骨肉至亲,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人家都以为我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日子过成这德行了,我还不能耍耍嘴皮子?”
    妍媸听到他说天降大霉就乐了,一阵笑。
    “少幸灾乐祸啊。”段清和说:“我那天都快急死了,你跟程伯母要因为我的事有个闪失,为安回来不得把我头拧下来当球踢?那个碧姝……她是不是跟你有仇?你都那样了,她死活不肯让我走,要不是我从来不打女人,我就要动手了…”
    妍媸怼他:“你别不知好歹,碧姝姐不让你走是对的,你来了也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遂了段培中的意。等你落到他手里,我上哪儿救你去?”
    “行吧……”段清和闷闷说:“你没事就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对了,你那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是不是段培中?”
    “这个还真跟他没关系,是别的事,电话里不方便,明天我去找你,见面再说。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你说段培中当初养了个男戏子,你知不知道那个男戏子后来怎么样了?”
    她问这个,说明她真的要在段培中的婚事上做文章,段清和有点不放心:“我说你可得想好了,事闹出来,动静可不小。”
    虽然他一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这热闹的前提是没麻烦。为了看个热闹惹一身麻烦伤身,多不划算?
    “他欺人太甚了。”妍媸说:“上门威胁我不说,还围我的住处,我得让他知道,究竟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
    段清和叹一口气,“虽然知道不是为了我,但我还是怪感动的……当初这事闹到家里,按理说他是不能活的,段家的身份不容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那端好似认真想了一会儿:“他好像没死……”
    妍媸:“好像?”
    段清和:“内情我不清楚,但是音儿家里出事的那一年,我东奔西走,曾经在扬州会馆见过他一面……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可以让吴更生查一下。”
    妍媸正有此意,吴家在海城颇有地位,公司下属有报社,对这种坊间秘闻公司八卦一向很感兴趣,只是时间过去的有点长了,知情人又少之又少,除非能找到当事人。
    “那……那个戏子叫什么名字?”妍媸问。
    “好像是叫李金池。”
    李金池?真是个好名字,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可惜啊,他遇上的是段培中,化龙是甭想了,如今没有变成一抔黄土就算他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