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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浑然天成十步必杀
    晚上妍媸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段清和被打了个半死,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看到妍媸的时候,他还笑了一下,跟她说:“小媸,我说过要替你抗事的,我扛起来了……”
    看着浑身是伤的段清和,妍媸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她又愧疚又害怕,着急忙慌的给他解手上的绳子想送他去医院,结果拿绳子打了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阮无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手里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段清和的太阳穴,语气森然:“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了,也容不得别的男人染指,小媸,你坏了我的规矩,所以,他不能活。”
    妍媸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要告诉他,她跟段清和之间只是朋友,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枪声乍然响起,妍媸控制不住尖叫一声,然后她惊醒过来。
    她惊魂未定,身上冷汗津津。
    这趟来北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着阮无城,段清和要真是因为她跟阮无城之间的纠葛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太对不起他了。
    西城监狱那个地方她见识过,段清和虽然留着胡子看着五大三粗,但他就只能拿的起手术刀,除此之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是个十足的书生,他哪里受得了西城监狱里的大刑?
    后半夜妍媸没再睡得早,自打怀孕后,她还没失眠过。
    她在和园为段清和的安危担忧的不行,而西城监狱里的段清和却把监狱住出了北平饭店的既视感,狱警给他安排了一间还算不错的牢房,牢房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光头,他蹲在一边看着段清和,段清和躺在老房子唯一的床上,头枕在枕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稻草棒。
    “还打不打了?”段清和问那人。
    那人抱着光头不说话,之前仗着自己进来的时间长,想欺负一下新人找点存在感来着,结果被段清和打的满地找牙,这会儿战战兢兢的靠墙边蹲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段清和咬了咬嘴里的稻草棒,斜睨着他说:“你以为小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只是为了端个花花架子吗?小爷是有真本事的,留学的时候打败学校无敌手。”
    那人把头埋的更深一些。
    段清和冲他扬了扬骨节分明的手,“看到小爷这手没有,握住手术刀那叫一个浑然天成十步必杀……”
    那人有些听不下去段清和这么无耻的自夸,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要真这么厉害还能被抓到这种地方来?”
    段清和耳朵尖,听到他的嘀咕,悠悠的叹了口气,“小爷这是无须之祸,不过,到了明天他们肯定会客客气气的把小爷放出去的。至于你么……哎对了,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那人见段清和大有跟他促膝长谈的架势,一屁股坐在地上,语气颇为苍凉的说道:“我也是无须之祸……”
    妍媸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去了焦公馆,早饭没有在和园吃。
    焦雅刚生完孩子没有满月,头上带了个抹额靠在床上,听到妍媸的声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边的佣人见了,慌不迭的阻止:“小姐,您可不能下床,月子里要是受了风,可是要落下毛病的。”
    妍媸在门口听见,也忙着阻止她。
    焦雅拗不过,遥遥伸出两只手递给妍媸,妍媸紧紧握住,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静静的看着对方,眼底渐渐氤氲。
    “你总算来看我了。”焦雅紧攥着她的手说。
    妍媸眨眨眼睛,“我才走了一个多月,说的好像十年八年没见了似的。”
    说完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我的小侄子呢?怎么没看见?”
    “奶妈抱去喂奶了。”焦雅招呼一旁的佣人,低低的吩咐:“去把孩子抱过来,让妍小姐看看。”
    孩子跟奶妈就在隔壁的房间,孩子很快被抱过来,小小软软的一团包在锦被里,妍媸接过来抱在怀里,他醒着,眼睛郎晶晶的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两只小手时不时的伸一身,似乎想要抓什么东西。
    妍媸舍不得松手,觉得心都要化了。
    “真好玩,眉眼长的像你,轮廓像林洹,都说男孩随母亲,想来长大以后应该像你多些。”她说,说完不禁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他出生以后应该也是这样的吧,柔软的仿佛能融化世间最坚硬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他长的像阮无城,还是像她呢?
    焦雅探身过来哄他,边哄边温柔道:“这是干妈,叫干—妈……”
    妍媸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之前买的长命锁,打开锦盒把锁拿出来放在小宝宝的胸前,妍媸笑着说:“干妈是不能白叫的,这是干妈的礼物,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你要说谢谢干妈。”焦雅抓着他的小手作揖状。
    两人围着柔软的小肉团逗弄了一会儿,估计他烦躁了,不给面子的大哭起来,奶妈说应当是困了,便抱着去了隔壁房间睡觉。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焦雅问妍媸:“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长时间?”
    妍媸想了一下:“还不知道,有点事要办,看事情的进展吧。”
    焦雅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她也不想弄明白,于是没有追问,直接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现在住哪里?梦园吗?要不然你住我家得了,这样我天天都能看到你。”
    焦雅从来都是个不屑于伪装的人,她是真心想让妍媸住到焦家来,她有很多话想跟妍媸说,怀胎十月,孩子出生了,可是她却好像变的不是她了。
    “我倒是也想。”妍媸说:“可这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舅妈还有我大哥的未婚妻跟我一起来的北平,她们住在和园,我不能把她们丢在那里。”
    焦雅微微失望,不过很快她便打起精神:“你大哥的未婚妻,是苏州老家的那个吗?”
    妍媸点头。
    焦雅奇道:“她怎么也来北平了?该不会是来找文琴摊牌的吧?”
    她这句话说完,妍媸立刻想起段清和那句两宫皇太后斗法来了,她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她就不该脑袋一热说那句让田佩君跟她一起来北平的话。
    妍媸在焦公馆待到中午,跟焦雅互相聊了两人的近况,林洹的家人还在北平,焦雅至今还没回过她跟林洹的家,不过林洹答应她,等孩子满月酒一过,就送他的家人离开。
    这到底是林洹的家事,妍媸不好过多的发表意见,她只希望焦雅开开心心的。随后话题一转,移到了妍媸身上,焦雅从焦子尧嘴里知道妍媸跟段清和走的很近,一个劲的打探,妍媸不知道该如何说她跟段清和的关系,只好避重就轻。
    吃过午饭后,佣人提醒焦雅要休息一会儿,妍媸便告辞了。
    冯宅的汽车在焦公馆门外等着,妍媸一出来,陈立立刻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太太……”
    妍媸看了他一眼:“陈副官,我实在担不起你这声太太。”
    陈立惯会察言观色,尴尬一笑,接着换了称呼:“妍小姐,请上车。”
    妍媸点点头,坐进汽车后座。
    车子发动后,妍媸撩开遮光的白纱帘看了一眼车窗外,意有所指的说:“陈副官这是带我去哪儿?用不用给我个布条让我蒙个眼睛什么的?”
    陈立:“……”
    妍小姐离开北平一个月,这回回来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说话,夹枪带棍的,他都不敢接话了。
    在妍媸时不时的蹦出来的刁钻问题里,陈立把车开到了……北平饭店。
    不是冯宅,不是西城监狱,而是北平饭店。
    妍媸有点奇怪,但她什么都没问,主要是问了也白问,昨天晚上失眠的时候她都已经想过了,甭管阮无城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等他放了段清和,再翻脸也不迟。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还是个女人,适当的认怂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陈立一路引着她进了阮无城在北平饭店的长包房,进了门,妍媸有点懵——阮无城穿着一件挺括的黑色西服坐在房间那张十分华丽的沙发上,沙发的对面坐着严医生,棕色的诊箱搁在茶几上。
    刹那间妍媸觉得,这好像不是认怂能解决的事。
    阮无城这是想确定他究竟有没有怀孕——这个混蛋!
    妍媸在心里暗骂,骂完了又想:他不是被阮庆丰软禁了吗?为什么还能出来?阮庆丰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宽容了?
    “严医生好久不见啊。”阮无城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心里有了怀疑,今天这一劫她躲不过去,索性就大大方方的。
    跟严医生打完了招呼,妍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里岿然不动的阮无城:“三少帅是不舒服吗?看病这种事还是挺私密的,如今我是个外人,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想跑?门都没有!
    阮无城似笑非笑的看她:“不用,严医生已经诊治完了,退一步说,就算没有,你也不需要回避的,我身上比这更私密的事你也都知道的。”
    妍媸也不反驳:“那倒也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之前在北平时你多次受伤,外伤容易痊愈,虚症却不容易看出来,你跟严医生难得见一面,不如让他给你摸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