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烦躁,在秋千上坐了会妍媸便回了房间,容叔正在客厅接电话,看到妍媸进门,忙对着电话道,“少爷,妍小姐回来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容叔拿着听筒看向妍媸,“妍小姐,少爷请您听电话。”
妍媸走过去,接过听筒,语气生硬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妍媸的语气不大好,阮无城那边却很温和,带着一丝淡淡的暧昧,“想我没有?”
“没有!”妍媸脱口而出,反正隔着电话,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没有吗?”阮无城倏地加重语气,“看来上次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我今晚回去,让你好好看看我,免得把我忘了。”
他这么一说,妍媸立刻想起上次他把她剥的精光的情形,温暖的锦被里,躯体纠缠,一室靡丽,只差最后一步。
一张脸顿时红透,妍媸有些负气道,“我不要跟你说话,我要挂了。”
阮无城的语气不轻不重,“你试试。”
妍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她本能的觉得,只要她挂了阮无城的电话,阮无城很快就会赶回来,到时候不定怎么折磨她。
“你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妍媸低低的问。
新市长上任,余杭生肯定会吸取之前跟孟梓里不睦的教训,无所不用其极的笼络新市长,作为余杭生的心腹,阮无城必然要极尽配合。
而且,阮无城跟余栩扇的婚礼应该也筹备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走个过场,他身为新郎也要拿出新郎的样子来,只有让余杭生完全放下戒心,才有可能一击即中,送他归西。
“还好。”阮无城淡声道,“你见过林立农了?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起这个,妍媸不免懊恼,声音闷闷的,“他拒绝了我。”
阮无城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丁点的意外,沉默了一下,他柔声问,“他不肯帮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绿荷的仇我肯定会报的!”妍媸咬着唇道,说着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阮无城,你能跟我说说林立农这个人吗?”
电话那端的阮无城呼吸一顿,有些不悦道,“我才是你的男人,你问他做什么?”
“就……有点好奇。”妍媸在贴着沙发坐下,一只手习惯性的转动手腕上的镯子,“他身为帮会的当家人,身上没有半点江湖习气,反而像个读书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知道的,这年头读书人身上都快没有书生气了。”
妍媸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俏皮,电话那端阮无城不禁笑起来,转而想到林立农又有些不屑,轻嗤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在洪帮爬到如今的位置,你当他靠的是身上的书生气?”
当然不是,这一点妍媸很清楚。帅府的内宅都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何况偌大的洪帮,能坐上三当家的位置,必然是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过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只是妍媸想不明白,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除掉二当家,将洪帮的势力悉数收入麾下,他为什么会拒绝?
妍媸半天没说话,阮无城却像是猜透他的想法似的,他低低一笑道,“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肯动手,而直接拒绝了你?”
妍媸连忙用力点头,点完之后才想起中间隔着电话线,阮无城在那边压根看不到,于是又道,“我是想知道,你上次说我想借刀杀人有点异想天开,但你又说了不过,不过后面是什么?”
虽说过去了好几天,但这句话却一直在妍媸脑子里盘旋着,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不过后面这句话,就是林立农态度的关键所在。
阮无城轻哼了一声,“你说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你……”妍媸简直想扣掉电话,但是想到眼下是她有求于人,只好咬住嘴唇,十分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阮无城还算满意,片刻之后,他恢复了正常的音调,语声淡淡的说,“他之所以拒绝你,多半是因为你这办法姿态不够好看。”
妍媸不禁一愣。
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这世道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就连算计一个人也要讲究姿态好看了吗?说到底还不都是算计,好看与不好看,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
电话那端的阮无城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不过妍媸听到一阵敲门声,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他人在帅府,多有不便,妍媸也没在意,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儿。
很快她便想到了关键,阮无城说,是因为她这个办法姿态不够好看。若是对别人来说,她的计划虽说算不上完美,但绝对一劳永逸,但是林立农有些不大一样。
林立农此人端的是一副风流儒雅的架子,像是不染世事尘埃般,那么他做出的事情必然要配得上他的身份,跟大当家二当家明面上厮杀夺利他是决计不愿意的,他会觉得吃相太过难看,但是如果有一个办法能够既跟他没有关系又能除掉二当家,那他一定是乐意之至的。
于是到了下午,妍媸心里便有了盘算,那是一场祸水东引的大戏,连阮无城也是她的戏中人。
这厢妍媸在冯公馆里挖空心思的算计余栩扇,那厢余栩扇却正在阮无城的房间里扮演温柔贤惠,她将盛在白瓷碗里的燕窝粥端出来,笑容娇媚道,“我听爹爹说你最近应酬的场合很多,仔细喝酒喝伤了胃,今天特意给你煮的燕窝粥,你趁热喝。”
阮无城没有接,掩去眸底的一丝宠溺,对着余栩扇礼貌道,“多谢大小姐。”
余栩扇暗暗咬了咬唇,“无城,人家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
言下之意是不要再叫她大小姐。
阮无城没说话,反身把一个信封用火漆封好准备拿出去交给下面的人,这时余栩扇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阮无城的身体一僵,余栩扇的声音愈发娇柔,“无城,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改的。无城,人家已经迫不及待要做你的妻子了……”
余栩扇边说边蹭阮无城的身体,她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阮无城眸中已是一片风雨欲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客气的把她推开。
“大小姐,我要去大帅那里一趟。”阮无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若不是他的计划已经箭在弦上,他一刻也不愿面对这个女人,她跟林立农的龌龊事他倒不在意,但是她在妍媸坐的汽车上做手脚,险些害得她送命,单凭这一点,他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
“无城……”余栩扇不甘心的叫他,涂着蔻丹的手沿着阮无城的身体向下,停在他中间的某处,看向阮无城的目光更是媚眼如丝,“这些日子你天天跟爹爹在一起,人家都见不着你,人家想你……爹爹也是的,军中那么多人,干嘛事事都拉着你!”
“到了年底,军中的事情比较多。”阮无城不动声色的推开余栩扇,“大帅信任我,我又是他未来的女婿,自然要分担的比其他同僚多一些。”
未来女婿四个字让余栩扇心花怒放,这是阮无城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一点,她不禁要往阮无城怀里靠,但阮无城迅速后退两步,躲开了,同时晃晃手里的信封,“我若在不过去,大帅该怪罪了。”
明知道阮无城嘴里的公事多半是托词,但余栩扇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待到阮无城的影子消失不见,她才暗暗咬牙:妍媸那个贱人已经死了,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阮无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余栩扇气冲冲的从阮无城房间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子里的丫头仆人早已经习惯这位大小姐从阮少将那里回来之后就要发脾气,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不小心跟着遭殃。
不过这次余栩扇还没来得及摔东西,房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余栩扇接起电话,怒气平息了不少,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娇滴滴的说着话。
那端不知道说什么什么,余栩扇捂着嘴巴媚笑,“你真是坏死了!”
然后余栩扇说了句晚上见,便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余栩扇换了一件樱桃红的旗袍出了门,走时满面春光。她前脚离开,后脚身边的小丫头便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焦雅,当天晚上妍媸便在跟焦雅的通话里知道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今天就是个极好的机会啊,要不要……”焦雅迫不及待的问,光想想就觉得兴奋。
“肯定不行的。”妍媸倒是不着急了,把林立农拒绝她的事情和盘托出,随后道,“咱们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不过我想到了别的办法,我要再跟林立农谈一次。”
“啊?”焦雅有些失落,她这几日忙着跟官太太们打交道,手气不好输钱不说,脸都快要笑僵了,“还要谈?这次他会答应吗?”
“放心,他肯定会的。”妍媸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