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焦雅不提起这茬,妍媸都快要想不起来来了,那日林立农特意叫住她,跟爆炸的事情没有关系,倒是好像跟她母亲有点关系。
林立农口中说的江南人,家道中落,加上程姓几乎跟母亲都能对的起来,更不用说,林立农说照片上的人跟她有七分相像。只是,妍媸不记得母亲说过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若是有亲人,母亲又怎么会流落到北平做了妍豪浩的姨太太呢?
就算林立农说的是真的,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位母亲的故人,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这么大了,那个人为什么才想起来找母亲呢?
妍媸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焦雅,焦雅倒是不以为然,“如今是乱世,时局动荡,亲人一旦离散,想要重聚哪里有那么容易,再说到处都在开战,你母亲一个弱女子,对方以为他不在了也说不定,现在找,估计只是抱着一点希望,或者想尽一份心意吧。”
顺着焦雅的思路想,妍媸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如果那张照片里的人真的是母亲的话。
顿了顿,焦雅又说,“你先去看看,照片里的人究竟是不是你母亲,如果是你母亲的话,那林立农肯定会告诉你对方的身份的。”
的确如此。
原本妍媸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现在由于这场爆炸,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暂时被困在这座宅子里,哪里都去不了,而且方才听焦雅说,炸弹跟洪帮的人有关系,林立农是洪帮的三当家,这其中的厉害,妍媸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她决定问过阮无城之后再做决定。
“我先想一想再决定,不过我现在比较想弄清楚这场爆炸究竟是不是跟余栩扇有关,我要给绿荷一个交代,否则我寝食难安。”妍媸语声沉沉的说。
焦雅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她一句,“我知道绿荷出事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妍媸没办法不自责,尤其在知道爆炸跟余栩扇有关之后。
焦雅跟焦子尧都知道的事情,阮无城不会不知道,他只会知道的更多,但是,他却没有说。之前他说,让她什么都不要管,一切交给他,他是想袒护余栩扇吗?
阮无城一直没有再来,想必这场爆炸之后,帅府有许多需要善后的地方。
晚上躺在床上,妍媸想了许多,从妍豪浩把她送进帅府,到现在她住进这个鬼地方,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眼前慢慢飘过,想到最后,妍媸只得出一个结论。
她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以前在妍家,虽然她的处境不好,但不管是妍涵诺还是妍大太太都没能在她这里得到便宜,后来进了帅府,先是八姨太,后来是四姨太,她们也没能在她手里得到便宜。怎么离开了帅府,她反倒畏首畏尾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只是她现在处境不比之前,要做什么,都要先过阮无城这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第二天早饭时,妍媸告诉容叔她有事要找阮无城,到了中午,阮无城就回来了。
妍媸已经吃过午饭,正靠在卧室的沙发里翻闲书打发时间,二楼的卧室很大,落地明窗流水纱,沙发前铺着波斯地毯,每一件摆设都是经过惊心挑选的,透着西式的奢华。
阮无城缓步进门,看到斜靠在沙发上的妍媸,她歪着头看书,藕臂屈起拖着下巴,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她身上打出一个剪影,让她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娇懒。
阮无城心中一动,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
“住的还习惯吗?”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大掌抚上她的长发。
“还好,白姨她们很照顾我。”妍媸边说边坐起来,看向阮无城。她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把昨晚已经想好的事情过了一遍,才开口道,“爆炸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阮无城的眸光闪了闪,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是不是因为跟你的未婚妻有关,所以你不想告诉我?”妍媸直直望着阮无城,唇角微弯,勾出一丝凉薄的笑,“也对,绿荷虽然是你的人,但到底只是个丫头,哪里比得上余家大小姐身份高贵,能对你有所助益。”
“谁跟你说这些的?容叔还是白姨?”阮无城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让妍媸知道,而是他的计划已经箭在弦上,容不得有任何的意外。
“放心吧,你们家的下人嘴巴很严。是我给焦雅打过电话了,我听她说的。”妍媸垂着长睫道。
白姨跟容叔都是很有分寸的人,礼貌周到,但绝对不会多说或者说错一句话。这几天她曾试探过阮无城的身份,都被白姨不轻不重的挡了回来。
“我们家?”阮无城微微眯眸,语气里染了一丝危险,“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人都已经住进来了,难道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她的家?她还真是不敢这样想。
轻轻咬住嘴唇,妍媸小声道,“我只是个被关在这里的犯人罢了。”
“胡说。”阮无城捏她的脸颊,语气却是郑重的,“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这座宅子,是为你准备的,再也不会有别人。”
再也不会有别人吗?
妍媸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拂了一下,她有片刻的晃神,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思绪,“那如果我说,我要给绿荷报仇,我要让余栩扇身败名裂,你会不会拦着我?”
阮无城好似怔忪了一下。
他一时有些无法确定,妍媸究竟是真的想给绿荷报仇还是想借着报仇做些什么。他知道妍媸聪明如果她真的想报仇,余栩扇绝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万一她有其他的想法,他能不能掌控的了她?
这样想着,阮无城又觉得有些可笑,堂堂阮家三少,浮花浪蕊里走过来的,如今居然也会为这样的问题患得患失。
妍媸见阮无城不答话,却用异常深沉不定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
难道他真的要护着余栩扇?
他不是说他跟余栩扇的婚事只是走个过场吗?
“我不会拦着你。”终于,阮无城说话了,“但是你要记得,以后要全身心的信任我,如果让我知道你存了其他的心思,那么……你这辈子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这就是答应了?
妍媸撑着水眸,点点头,又点点头,此刻阮无城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因为不管她有没有别的心思,行动自由都是第一步啊。
阮无城的视线却是落在她的红唇上,随后向下……
她今日穿的是件月白色的旗袍,用丝线绣的梅花树桩从左侧开衩斜斜向下直到下摆,下摆的衣襟上有点点落红,像是被风吹落的花瓣。
这件衣服,很衬的上她。
“妍媸……”阮无城突然低低的叫了她一声,随后他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每当阮无城不再霸道变得温柔的时候妍媸就会很恍惚,好像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温柔,她会情不自禁的回应他。
妍媸被压倒在沙发里,手情不自禁的揽上他的脖子,军装布料硬挺,硌的妍媸很不舒服,阮无城像是察觉到了,便用腿压着她的身子边脱衣服。
直到胸口发凉,探进衣服里的大掌灼人的滚烫时妍媸才发觉不对,她慌乱的去推他,可身上的人如同千金巨石,怎么推也推不动。
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妍媸还是退缩了,她是个女人,身子给了谁,心也就给了谁,那样的话,她就一点点退路都没有了。
“阮无城……你别……”眼看身上的衣服就要被剥光,妍媸急的快要哭出来。
“我想要你。”阮无城撑起一寸的距离看她,眸色沉沉,嗓音几乎哑透,“不愿意吗?”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妍媸慌乱的说,“而且,绿荷刚刚出了事……我也没有心情。”
阮无城神色清明了一些,淡淡说了个好字,但他的动作未停,火热的唇含着她的耳珠一路向下,吻的她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
好在最后敲门声救了她,是容叔,叫阮无城下楼听电话。
再回来时,阮无城便要走了。
他一面套西装一面对妍媸道,“我要去驻地,最近几天都不在城中,明天开始你可以出门,但要带着人手,我已经吩咐容叔,你要做什么,直接告诉他就可以。”
趁着他接电话的空档,妍媸已经把自己收拾清爽,见他穿衣服要走,便起身给他扣扣子,扣着扣着又想到林立农,便把林立农那天跟她说的话告诉了阮无城。
“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亲人还在世的话,我也很想见一见。但是焦雅说汽车爆炸跟洪帮有关系,我又怕……”
“不用怕。”阮无城的态度很明确,“他既然说了,你去见见也无妨,不过如今你身份特殊,需要暂时忍耐一段时间,这事还要找焦子尧让他安排,我会告诉他。”
妍媸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阮无城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好像不过瘾似的把她推到墙上又是一通亲吻,结束后才喘着粗气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许瞒我,知道吗?”
妍媸又是一阵点头,阮无城这才放开她,拿起帽子下楼。
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汽车马达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冬日的艳阳里,妍媸站在窗口看着黑色汽车远去的影子,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