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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孺子可教
    妍枝雅微微动容,好一会没说话,半晌才将信封还给妍媸,“我多少还是有一些积蓄的,省着点花能支撑一段时间,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妍枝雅不愿意收她的钱,这一点妍媸想到了。
    妍媸对妍枝雅的遭遇心存愧疚,但她起初是没有打算给她钱的。
    妍家的四个女儿里,妍枝雅心气是最高的,如今她要离开孟梓里独身去不知前路的海城,心里难免会有落差,这个时候给她钱,会让她觉得是施舍,她也不会接受。
    直到那天在北平饭店吃饭,看到焦雅跟焦子尧姐弟你一眼我一语的拌嘴时妍媸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
    血缘亲情的温暖妍媸在妍家从没得到过,妍家上上下下,母亲去了,其他人跟她沾不上多大关系,也就只剩下一起长大妍枝雅勉强算是亲人吧。
    “我问过林太太,她说海城靡丽繁华,是有钱人的天下,花销要比北平高的多。我们是亲生姐妹,相互扶持是应该的,你在海城立住了脚,将来我可以去投奔你,到时候三姐可不要不管我。”妍媸把信封再度推回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末了又补了一句,“三姐莫不是嫌少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妍枝雅便不再推辞了。
    把信封放进手包里妍枝雅又跟妍媸说了一些四姨太在市长府的事情,快黄昏时才离开。
    妍枝雅走后妍媸半趴在桌子上出神。
    她在想四姨太。
    上次阮无城跟妍媸说过,孟梓里很快会有大麻烦,孟梓里的大麻烦来没来妍媸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的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四姨太被赶出帅府,这笔账,不用想也知道最终落在了谁的头上,她成了孟梓里的九姨太,不知道会怎么算计妍媸,偏偏五姨太对妍媸跟冷霖沛的事情紧抓不放,万一她们两个凑到一起……
    妍媸觉得一阵头疼,滚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书上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她怎么觉得这话说的没有道理呢?在这帅府,她一不是最得宠的,甚至连得宠都算不上,二没有身孕,三也没有争宠,怎么就这么遭人忌恨呢?
    妍媸想起以前阮无城曾经说过,她很聪明,但是行事不够沉稳,刚听的时候妍媸觉得这根本就是废话,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阮无城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她的确是不够沉稳,容易冲动,总在不知不觉间出了风头,才导致今天这些后果。
    夹着尾巴做人,有时未必就是贬义的,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生活智慧。
    隔日七姨太叫了妍媸去看六姨太,进院门的时候妍媸险些撞上背着药箱正准备出门的大夫,还好七姨太拉了她一把。
    “六姐姐又不舒服了?”妍媸看着大夫的背影疑惑道。
    七姨太瞥了一眼,小声道:“不是六妹,是二太太,大夫给二太太诊治完顺道给六妹切个脉。”
    “二太太病的这么严重了?”妍媸微诧。
    “不是身上病的重,是心里病的重。”七姨太用帕子掩住嘴,凑在妍媸耳边:“你没听五姨太那边递出的消息吗,元旦晚上的家宴,所有人都要参加,一个都能不少,二太太这是给她下马威呢,生病就是个由头罢了。还有六妹,身子这么重,大晚上的估计也参加不了。你不是也要去参加焦家的晚宴吗?”
    “我还没想好呢。”妍媸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既不想辜负林太太的一番好意,也不想拂了五姐的面子,唉,要是我有分身术就好了。”
    七姨太了然的笑:“要我说,你就安心去赴北平饭店的晚宴,家宴嘛,什么时候吃不行,海城来的女星可只呆一天,错过多可惜。”
    妍媸也笑起来,“七姐姐说的有道理。”
    六姨太的肚子越来越大,食量也与日俱增,妍媸跟七姨太到的时候她正在吃一碗酒酿圆子,空气中有清甜的糯米香气。
    妍媸不由得说了一句,“好香啊。”
    六姨太半靠在暖榻上对妍媸笑,“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们俩是有口福的,闻着味来的……”
    说罢赶紧吩咐小丫头去盛了两碗。
    三个女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吃着酒酿圆子,话题自然的就转到了元旦帅府的晚宴上。
    “我是不会去的。”六姨太搅着调羹道,“又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二太太派人跟我说过了,让我好好养着,身体要紧,其他的一概不用理。”
    自打上回焦雅找来章大夫保住六姨太的孩子后,她对妍媸充满感激,这种事情,就没有刻意隐瞒。
    妍媸使劲咬了一口香滑的糯米团,心想,看来七姨太说的没有错,穆慈恩的确是想给五姨太下马威,她不仅自己不参加五姨太操持的晚宴,还拉了六姨太下水。
    穆慈恩的身份摆在哪里,人家现在又病着,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到时候只要称病不出就行。六姨太这里更不用说,她怀着身孕,去与不去别人都说不出什么。
    如此一来,五姨太辛辛苦苦操持的元旦家宴,最后只能是一个笑话,偏偏她还有苦说不出。
    从六姨太院子里回房之后,妍媸做了决定,她要去北平饭店赴宴,才不要在府里看五姨太那张气的变形的脸。
    元旦前一天,焦雅到了帅府。
    她给妍媸带了西式的礼服和首饰,礼服是一件鸦青色洋群,款式简洁但质地精良,下摆缀着大朵大朵靡丽的话,妍媸叫不上名字。
    首饰则是红宝石项链,极细的金链缀着一颗不算太大的鸽血石,颜色浓郁纯正,挂在胸口,乍一看去就像一颗朱砂痣。这样纯正的颜色,价格绝对不菲。
    “平日见你都是穿旗袍,还没见过你穿礼服的样子呢,快换上,先给我看看。”焦雅很兴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妍媸拒绝道。
    她跟焦雅性情投缘,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妍媸不能收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别误会哦,这可不是我送你的。”焦雅见她浑身上下写满拒绝,连忙道,“我是替别人送过来的,至于是谁,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吧?对了,还有这个……”
    焦雅边说边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妍媸。
    妍媸打开,是一张短笺,上面写着短短一行字,“穿着来赴宴,宴会上等你。”
    落款是一个城,礼服首饰是谁送的,再明显不过了。
    妍媸看完沉默了一下。
    上次参加焦家的晚宴时,阮无城也在,还把妍媸拖进休息室吻了她,这一次,又想故技重施吗?
    难道他从驻地回来了?
    “你不是跟我说除了林次长之外宴会上没有第二个政界的人吗?怎么他也在?”妍媸看向焦雅。
    “他是子尧的同学,算不上政界的人吧?在好了好了,别管他了,先把衣服换上给我看看。”焦雅迫不及待的把妍媸推进卧室。
    妍媸换完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饶是焦雅身为一个女人,也不禁呆了呆,“真好看……”
    “我觉得……我还是穿旗袍的好。”妍媸蹙着眉道。
    洋装的领子很低,露着大半个胸脯,妍媸穿惯了高领的旗袍,实在不习惯这样的装扮,只得把双手放在胸口紧紧捂着,显得格外没有安全感。
    “不不不,就穿这个,到时候肯定能艳压全场。”焦雅的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围着妍媸转了两圈,她感叹道,“难怪连不近女色的阮无城都被你迷的颠三倒四的,真是比广告画上的女星还好看哎,如果你在海城的话,肯定没她们什么事了……”
    妍媸一怔,“不近女色?你说的是阮无城吗?”
    “对啊。”焦雅把首饰盒里的项链拿出来给妍媸带上,“这么多年他清心寡欲的剃个光头都能直接去念阿弥陀佛,也就是遇上你,居然都会买首饰了,孺子可教,哈哈哈……”
    妍媸:“额……”
    “怎么了?”焦雅见她神色有异,透过镜子看她。
    妍媸摇了摇头。
    她只是觉得,她认识的阮无城跟焦雅认识的阮无城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前有五姨太和余家大小姐余栩扇,后面又有一个犯了花痴病的妍涵诺,焦雅居然说他不近女色?
    妍媸突然想起,之前绿荷好像也说过,阮无城对她是不一样的,只是她没有问,这个不一样,究竟是怎么不一样的。
    焦雅走后,妍媸再度拿起阮无城写的那张短笺,都说字如其人,阮无城的字便是这样,字体迹遒劲有力,笔锋带着锋芒,妍媸的心微微泛起一圈涟漪。
    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了,拿出一肯细长的火柴点燃,把那纸片化成灰烬。
    第二天是元旦的正日子,一大早帅府里的下人们便开始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估计都忙着为晚上的家宴做准备。
    妍媸一早收到了两封信,都是妍枝雅的短笺,一张上面说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随时可以离开北平城,让妍媸着手安排。
    另外一张字条上说,妍涵诺现在跟四姨太走的很近,经常出入市长府,让妍媸小心妍涵诺。
    妍涵诺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上回她替四姨太做假证诬蔑妍媸,整个帅府里的人有目共睹,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帅府的人都不会再相信她,反而是五姨太,更让妍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