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好心救人反被咬。
若六姨太当日没有求余杭生放出四姨太,过了年她都解不了禁足,更别说戕害六姨太滑胎了。
只是,妍媸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穆慈恩的手臂,那么,四姨太给六姨太用落胎药陷害妍媸这件事,她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穆慈恩本身也是姨太太,余杭生一直没有把她扶正的意思,自妍媸入府后,她表面上表现的还算大度,府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想到因为四姨太这件事,被余杭生责难。
四姨太被逐出去了,五姨太却莫名其妙的上了位,这其中,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螳螂补了蝉,背后的黄雀又是哪一位?
从六姨太院子里出来,妍媸冷冷的弯了弯唇,帅府的这些女人,一个一个,都有意思的很。
五姨太帮忙管家的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妍媸也在请安的时候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五姨太,她比之前瘦了许多,看样子是真的病了。
穆慈恩表面看上去挺平静,吩咐了几件要做的事情便借口身体不适去休息了。
妍媸准备离开的时候,五姨太叫住了她,“十七。”
她堆出一脸笑,“五姐,有何吩咐?”
五姨太围着她走了一圈,一脸的似笑非笑,“市长府的孟太太约我去打牌,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啊,孟家六姨太是你的亲姐姐,你们姐妹也好叙叙旧。”
还惦记着妍枝雅手里的照片呢。
“真是不巧的很。”妍媸一脸歉然,“我跟林太太约好去北平饭店吃西餐,这个时候,林府的车应该在门外等着了,麻烦五姐跟我三姐说一声,我改日去看她。”
妍媸说完转身走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五姨太盯着妍媸的背影,唇角无意识的勾起,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阴狠。
妍媸说的是实话,她的确跟焦雅约好了去吃饭。
一想起她要离开北平,妍媸就一千一万个不舍得。
在北平饭店见了面,焦雅先带着她去了百货公司,百货公司里的货物是从海城运来的,有当季最新款式的大衣,国外运来的红酒,还有女人最喜欢的玻璃丝袜以及海城那边最红的女星做广告的香水。
焦雅很能逛,到了中午,妍媸开始体力不支,脚又酸又痛,焦雅倒是收获颇丰,大包小包的后备箱里几乎装不下。
吃饭时妍媸不顾上说话,一阵大快朵颐。
焦雅忍不住笑她,“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逛了这么久,腿都细了,你不饿吗?”妍媸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餐盘里的牛排,都替她饿的慌。
“这才到哪里,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以前在香港念书的时候,我跟子尧每个周末都要逛上一天,论起体力,子尧都不如我。”焦雅得意道。
妍媸却只注意到了香港,她只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焦雅去过很多地方,她的生活很精彩,是她想象不到的。
她很羡慕。
同时又感到悲哀。
也许女人要像焦雅这样去过很多地方才能养成宠辱不惊的性格吧,再不济,也不会像帅府的那些女人整日只看到眼前的一方天地,为了一个臭男人斗来斗去。
妍媸吞下一口牛排,刚要问她香港的事情,这时一记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谁说我坏话呢,隔着这么老远我都听到了,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妍媸回头,看到焦子尧正朝她们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面料精良,做工考究的西装,里面同色马甲配白衬衫,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红色玫瑰,妥妥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
“我是女人,君子和小人之外的第三种人。”焦雅头也不抬道。
“对,最难养的女人。”焦子尧半开着玩笑,随后看向妍媸,将手里的那支红玫瑰递过去,“妍小姐,送给你。”
妍媸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想起绿荷说药铺的事情有焦子尧的帮忙,便连忙接了过来,“谢谢焦先生。”
“跟我姐一样,叫我子尧就好了。”焦子尧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叫来侍者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午餐,随后又问,“妍小姐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你啊。”妍媸道,“都已经处理好了。”
说完妍媸垂下头去继续吃东西,浓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整个人都是熨帖的。
焦子尧望着她移不开视线,见她盘子里的东西快要吃完,忙说,“妍小姐吃饱了没有,我这份给你……”
“额……”果然是焦雅的弟弟,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陌生,妍媸弯着眼睛笑了笑,“我吃的差不多了。”
她一笑,焦子尧有些失神。
焦雅见状,一掌拍在他的胳膊上,“臭小子,你不是不喜欢分享吃的吗?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你把你盘子里的东西让给我过。”
焦子尧梗了一下,叫了一声姐,随即把盘子推到她面前,“给你好不好?”
焦雅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哎……不对哎,你今天不是应该陪容家那位大小姐约会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焦子尧挠了挠耳朵。
焦雅立刻猜到了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故意把她气跑了吧?臭小子,你想造反吗?回头老爸肯定打死你,你等着吧!”
“我是伺候不起容家的大小姐。”焦子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就真的打死我,我也是消受不起啊,姐,要不然你跟爸爸说说,既然他这么喜欢容家大小姐,干脆娶回去做姨太太,两全其美,一了百了,你说对不对妍小姐。”
焦雅被他气的半天没有说出话。
妍媸笑出了声。
自己不想娶的女人让她姐姐撺掇他爸爸娶回去做姨太太,这位焦大公子,果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笑过之后,她开始羡慕。
看得出来,焦雅跟焦子尧感情极好,即使焦雅出嫁了,很多时候也是住在焦家的,他们两个人身上完全看不出豪门之中为了利益勾心斗角的影子,反而像是普通人家的血脉亲情。
妍媸从来没有体会过,所以格外的羡慕。
几番玩笑过后,妍媸跟焦子尧熟悉起来,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她说了容家大小姐的事情。
容家也是北平生意圈里的翘楚,跟焦家有生意往来,焦子尧的父亲希望两家除了生意上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便提出了联姻。
虽然还没正式订婚,但是在北平上流社会的眼里,焦家大少爷跟容家大小姐的婚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上次焦家的晚宴,便是为了他们两个准备的。
吃过午饭,三个人从北平饭店出来,焦雅的车送妍媸回余府,焦雅跟焦子尧坐一辆汽车回家。
焦雅的东西在汽车后座,司机打开后备箱,准备把东西放到焦子尧车上。
“干嘛这么麻烦啊。”焦子尧叫住司机,“干脆你坐司机的车回家,我送妍小姐去余府不就好了。”
“你一男的,不方便。”焦雅直接拒绝了。
妍媸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最近帅府不太平,焦子尧送她,被有心人看到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焦雅其实很懂得为别人着想。
焦子尧指向司机,“司机不是男的吗?”
焦雅不再理他,吩咐司机快搬东西,这时一辆道奇汽车快速驶过来,停在了北平饭店门口。
妍媸跟焦雅快速对望了一眼。
下一刻,陈立从车里推门出来,对三个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看向妍媸,“妍小姐,阮少将吩咐我来接您。”
妍媸的脸色,立刻沉了。
阮无城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妍媸没动,焦子尧挡闪身挡在妍媸身前,不满道,“有没有吩咐你把我一道接了去?”
陈立低了低头,“这个没有。”
焦子尧冷哼,“回去告诉他,就说妍小姐要到焦府去做客,没空!”
陈立为难的看向妍媸,“妍小姐。”
妍媸从焦子尧身后走出来,笑了笑,“陈副官来的刚好,这样焦雅的东西便不用搬了。”
道了再见,妍媸上了陈立的车。
车子一路开到花园洋房里,冯公馆的金属门牌在阳光下泛着淡黄色的光晕。
有人从一旁跑过来给妍媸开车门,开门的仆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妍媸注意到他的手,有很重的老茧,那是用枪的人才会有的茧。
进门之前,那人消失在一侧的小径上,这院子,看上去空无一人,其实守卫森严。
女佣很客气,垂着头妍媸妍小姐,跟她说先生在二楼。
稳了稳心神,妍媸沿着楼梯缓缓上去,推开卧室的门之前,她用力握了握手上的手袋。
刚一开门,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蓦然腾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来。
“阮无城!”妍媸尖叫。
“想我没有。”阮无城将她放在卧室的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胡茬的硬度摩挲着她的皮肤,有种粗糙的酥麻感。
妍媸没答话,阮无城便垂下眼睛看她,她蹙着修长的眉,眉心像江南蜿蜒的山水,阮无城的心动了动,有种吻平它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轻声问,“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