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才是傻子作为吧?
灵韵咋舌:“这,这样也行?”
灵无涯摩挲着下巴,一脸凝重:“可行,只要是登记在族谱之上,早与晚,又有何区别呢?”
灵韵想了下,沉默了,须臾,她侧头看向郦鸢:“那鸢儿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郦鸢抿了抿唇,眼神飘忽而幽深。
“皇上的意思,倘若保留这纸婚约,他就拒绝除名,我这辈子都休想摆脱郦家人的事实?但若是我们灵家为其效力,他不但为我解除婚约,甚至还同意除名,是这样没错吧?”
灵无涯颔首,“基本上是这样,你若是解除了婚约,又除了名,那就彻底与郦家无关了,如今你正处在风口浪尖,他们又怎会放过利用你的机会?”
听到这里,郦鸢不由笑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复杂?我究竟是不是郦洪涛的子嗣,一管血就够了!”
“鸢儿的意思是……,”
郦鸢唇角一勾,笑的狡黠:“这件事义父、义母不用去理会了,那个名他们想要就要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真要惹恼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相信我的血脉,以前我还不敢肯定,就郦洪涛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我不是他女儿的可能性至少占八成。”
“以前的事我懒得去折腾调查,那就这一点来看,他们就已经坐不住了。皇上只怕也没郦洪涛清楚我的血脉,这件事只要咱们沉得住气,他们到时候自会乱了阵脚。义父不是这么说了吗?大不了在我入族典礼的时候,将那些往事公诸于众就是了,何必因为那不紧要的,断送我们灵家庄的前程?”
想要灵家庄为他们效力?
他做梦!
“可是鸢儿,这样一来,你自己也未必落得了好啊,天下之大,说什么的都有,到时候你要为此背负的,说不定会比现在还要多。”
慕箐的担心不无道理,郦鸢也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可是,比起她所珍视的灵家庄来说,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在意,你们放心,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着,已是朝着灵无涯夫妇展颜一笑:“凭白劳累义父、义母折腾一趟,是鸢儿的不是,今个儿鸢儿下厨,好好孝敬孝敬二老。”
灵无涯、慕箐还没怎么样,灵翊和灵韵却已是激动的站起来:“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那,那我要吃水煮鱼,要吃糖醋里脊,要吃,嗯,红烧排骨,还有还有,最好再来一只烤全羊,天这么冷,要不然咱们再架上火锅?”
郦鸢听了嘴角直抽抽:“姐姐,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小心吃肥了嫁不出去!”
“好你个小蹄子,居然拿这个开涮我,你管我们吃不吃得完,难得你这个小懒蛋下厨,怎么也不能轻饶了你,来来来,爹娘哥哥,报菜名报菜名,今天非得物尽其用才是,对了对了,小桃子,快去爷爷那边,让他老人家也报个菜名,今天啊,你要不做个满汉全席出来,就对不起你这身手艺!”
郦鸢嗔了灵韵一眼,一把揽过她的肩:“行行行,为了我最爱的人,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是,亲爱的灵大小姐,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好歹帮帮你家妹子,顺便学学厨艺,日后想吃的时候,自己做岂不是更美?”
灵韵一脸嫌恶的别开头,毫不犹豫的拒绝:“才不要,油气哄哄的,妹妹负责美味佳肴,姐姐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
郦鸢切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哼,不去就不去,反正我这张黑脸也不怕烟熏火燎,等着!”
郦鸢离开后,灵韵脸上的笑容立时一收,看向灵无涯:“爹,就真的听鸢儿的?这,这行吗?”
灵翊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没什么行不行的,鸢儿说的没错,不就一个名儿吗?他们想要就让他们要去,看到时候是谁下不了台,再说了,这件事是不是魅国一厢情愿还尚未可知呢,你们可别忘记了,卫玠是那种任人摆布的?”
一提及卫玠,所有人都收了音儿,灵韵猛地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鸢儿从不夜城回来的时候就说了,卫玠不会就这般放过的,看那意思,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协议在呢!”
灵无涯诧异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那凤王和咱们鸢儿的关系,很好?”
灵翊不咸不淡的哼了声,“要不是咱们家鸢儿,那厮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玩完了。”
“这么说的话,这凤王并不讨厌咱们家鸢儿?”
鸢儿的长相与身材,身为女孩子来说,的确是硬伤,这也是无涯夫妇一直担心的,哪怕将来挂着灵家二小姐的身份,他们也没把握有哪个男人不会嫌弃这样的她。
虽说他们可以养她一辈子,可女孩子到了年纪,终究是要嫁的,总不能守在他们身边做一个老姑娘吧?
如今听俩孩子这般一说,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夫妇俩,猛地来了精神。
哪知道灵韵却摇了摇头:“喜不喜欢,讨不讨厌说不上,只能说,他们之间存在利益关系。爹,娘,我觉得鸢儿说得对,她不是小孩子,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不若你们放开手,让她自己去处理?若是不行,不是还有咱们在背后站着吗?”
灵翊也随声附和,“我瞧着鸢儿可比我们俩有主意多了,这么多年,您们何曾见她吃过什么亏?刚刚她的话很明显,并不打算与皇家合作,既如此,咱们且都放手试试看。没准儿这丫头的决策是对的呢!”
无涯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联想郦鸢这些年的表现,单就解决不夜城的危机来看,这丫头的能力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或许,他们真的是担心多余的。
这般一决定之后,关于郦鸢族名的事就不惦记在心,全家总动员,一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下个月的入族典礼上。
而郦权这边,左等右等,没等来灵家庄的消息,反而等来了早就坐不住脚的郦洪涛。
当郦权将他的方案告知郦洪涛之后,郦洪涛的脸色倏然间一变:“皇上,您怎么能不给微臣商量一下,就这般决定了呢?这,这万一,这万一他们狠了心的,要将之前的过往公开呢?到时候微臣的脸往哪里搁?微臣那几个女儿将来要如何嫁人啊?”
郦权这些天也有些焦躁不安,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今天郦洪涛这般紧张的一说,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朕问你,如若郦鸢亦或者灵家庄,甚至是朕请来太医要验证你和郦鸢的血脉,你敢吗?”
郦洪涛身子一僵,脸色倏然间一白:“皇上此话,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验证血脉?”
郦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灵家庄已经表示过,倘若协议不成,他们就会将之前的过往公诸于众,甚至,会当着天下人的面验证你和她的血缘关系,郦洪涛,你在这里给朕撂个底,郦鸢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如果只是单纯的怀疑,断不会做出这般决绝的事,不知怎么的,郦权突然觉得郦鸢的身世,恐怕没那么简单。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成那个样子,那是正常人的样子吗?很明显,郦鸢的身体曾经受到过重创,而出手的人……
郦权脑中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这个堂弟那般计较名利,不会错过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又怎会独独舍弃了郦鸢呢?
即使郦鸢现在功成名就了,他也未曾动过一丁点收揽之心,这正常吗?
很明显,这不但不正常,还大大的有问题。
果然,在听到郦权这一问之后,郦洪涛的面色瞬间就紧绷了下来,便是连看向郦权时的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皇上,郦鸢是臣的女儿,难道这件事就不能让臣解决?”
“那你想怎么解决?”郦权往龙椅上一靠,冷然的斜睨着他。
郦洪涛抿了抿唇:“灵家想要领养她,准了他们就是,这桩婚事,她自然也不能胜任,届时,不若如皇上当初所说,给了千雪?”
“微臣也曾问过千雪,雪丫头虽然蛮横了一点,却也不是不明就里的孩子,她还是很懂得顾全大局的,那丫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皇上,这样一来,郦鸢也不算完全脱离郦家,到时候想要让她做些什么,她或许也不会拒绝,不知这样,可好?”
“好?呵呵,朕是说过让郦千雪和亲的想法,可是郦洪涛,前提条件是,朕要从这桩婚事上得到实质性的利益,你以为凭着一张嘴,就能收获利益?”
“那郦鸢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又怎会以那样的形象,入了灵家人的眼?你以为灵家人会在乎她的那点名和利?”
灵家本就是医药世家,四方大陆中遍布灵家的药山、药田,天下之药材,百分十五十都出自灵家,再加上他们无法撼动的根基与源远复杂的关系网。
如果灵家只是简单的药商,他何须敬他们到这个地步?
郦洪涛听完,竟无言以对,郦权见状,挥手让其退下:“罢了罢了,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指望你能从中做些什么,端看灵家这次想要怎么做吧,如果他们真的非要与郦家撕破脸,到时候,也别怪朕不顾兄弟你的脸面。”
本来这件事郦家就不占理,又有这么多不稳定因素存在,与灵家谈判,完全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如今对方显然也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真要闹到那等地步,郦权还能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了司幽国的皇帝卫瑜琛,也不知道他的信件,对方收到了没?
这次还真是难得,有人居然比他还能沉得住气,他就不相信,卫瑜琛在听了卫玠所娶的人是郦鸢这个新晋的小神医,会一点也不担心?
卫瑜琛当然担心,不但担心,甚至早就按耐不住的给郦权接连去了好几封信,可惜的是,这些信无一不石沉大海,这眼看着十天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他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卫玠最近在忙些什么?”
自打从不夜城回来之后,卫玠就在他这里露了一次脸,在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
回回宣他入宫,无一不是拿身体不适做借口,让他连人都找不见,更别说与他商量所谓的婚事了。
“回皇上,凤王自打回了京就没出过王府,各路人马上门均被病重不宜见客打发了出来。难不成,凤王这次,真的伤势过重?”
说话的是卫瑜琛的心腹,御前侍卫总领萧肃。
卫瑜琛细长的眸上扬,冷笑:“他哪次不是伤势过重?一年到头,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他不嫌烦,朕都听烦了!那他身边的人呢?可有什么异动?”
“回皇上,并没有,咱们的人一直监控者王府内的一切,安静的诡异。凤王身患痼疾这事,已经是对外公开的事实,这次不夜城之行,说不定他,”
萧肃话到这里,突然一顿,“皇上,您看要不要去打探一下虚实?”
卫瑜琛眸色一深,唇角轻轻一弯:“你说的对,既然他病的这般严重,于情于理,朕都不应该置之不理,这样,你马上去准备,朕现在就出宫,探望探望真的这位好皇弟。”
半个时辰后,龙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凤王府所在的街道上,由于天色已晚,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可皇上出宫何等的阵仗,再说这一路走来,皆是三品以上大员及皇亲国戚的府邸,谁人注意不到?
但偏偏,就有人知道了,也没打算去迎接,这个人,恰恰就是这件事的主人公——卫玠。
床榻上,卫玠狰狞的面容上略显病态,坐在烛光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听到青辰的回禀后,却是头也不抬的道:“来了请过来就是。”
还指望他亲自出门迎接?
卫玠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唇角勾出一丝不屑,这么冷的天,他可没那份闲心。
青辰眼角微微抽搐了下,尽管已经预料的到,可看自家七哥这般淡定的躺在这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是直接请到这里来?”
“嗯。”卫玠继续头也不抬的翻书,仿若来见的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提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青辰默默的为卫瑜琛拘了把同情泪,虽说这皇帝可恶了点儿,但就自家七哥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委实憋屈啊!
虽然态度和以前差不离,但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体内的那股乱流解决了?所以,并不打算隐藏自己了?
早在卫瑜琛到达凤王府门前,看到紧闭的大门,甚至在拍了半天,才有人出来响应时,他的心就冷到了极点。
果不其然,前来迎接他的人里面,没有卫玠,更让他恼怒的是,他堂堂一国国君,居然要亲自走上门去见他才能知道他的近况,可谓憋屈至极。
这个卫玠,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
“你家王爷不是住在幽月湖?”
那里是凤王府的禁地,更是卫玠的私人秘所,卫瑜琛曾派不少人前去打探,而最后却无一人回来,本以为这次进来,能够一探究竟,却没想到,青辰领他前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幽月湖。
“启禀皇上,自王爷旧疾发作以来,就从幽月湖那边迁出来了,如今住在轩辕阁内,那里环境雅静,出行方便,幽月湖四周无路,委实不太方便。”
卫瑜琛听到这解释,冷嗤一声,显然并不以为然,什么方便不方便,还不是怕他此次前来,觊觎了去?
青辰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鄙夷,就你这本事,就是把你放在幽月湖边,你也未必能走的进去,还敢谈觊觎?真是给自己的脸啊!
轩辕阁,是幽月湖坐落之成前卫玠的故居,乃王府的正院,平日里也偶尔会过来这边,是以卫瑜琛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