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灰色的衣服，洗得微微有些发白，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
    自己家哪来的男人的衣服？
    李袅袅心下好奇，走过去想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衣服。
    “这衣服眼熟，是谁的？”
    “长照的吧，我今天整理我们俩的旧衣服，在你的箱子里发现的。”
    李袅袅一怔，接过来再仔细一看，发现确实是长照的。
    这件衣服上面看着好像还有淡淡的血迹，她突然想起来，长照被齐振山砍伤那晚，不就是穿的这件衣裳吗？没想到自己忘了扔掉。
    看着那淡微的血迹，李袅袅想起那夜满身是血的长照，仍是心有余悸。
    她的手摩挲过衣裳，又想起自己咒骂齐振山的情景，当时何等心痛。
    李袅袅看着衣服，忽而觉得有点奇怪。
    她清楚地记得，那夜长照被齐振山砍伤，刀口那般可怖，刘沉水撕开衣服给他处理的伤口。
    如果是砍伤，那衣服上怎的只有撕裂，没有刀割开的痕迹？
    长照根本不是被齐振山砍伤的！
    她顿时了然！
    当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以齐振山的身手，应该不是长照的对手，怎么可能把长照伤成那样。
    如果不是那晚被齐振山砍伤，长照的伤又是哪里来的？
    自己之前可是丝毫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
    如此推测下来，齐振山可能是被长照反杀了，可是长照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就算当着林久生和刘沉水不好说，事后也可以告诉自己，难道长照连她也信不过吗？
    一想到长照杀了齐振山，她竟有些不寒而栗。
    仔细回想，长照身上的伤，可能在盯梢李大柱的时候就有了。
    也就是说，他应该受伤有一两天了，自己都没有发现，是什么让他如此顾忌，不肯告诉自己？
    李袅袅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长照，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伪装。
    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他想让自己知道的。对于那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秘密，可能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
    算了，李袅袅在安慰自己。
    她是一个普通的村野少女，可长照未必就是她所看到的普通少年，她和长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二丫看见李袅袅的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拿着这件衣服看了又看。她实在不知道，一件旧衣服有什么可看的，还道她是想念长照。
    “这衣服可有什么不妥？要不，还是留着吧？”二丫问道。
    李袅袅却苦笑着摇摇头道：“不必留着了，你剪了做抹布吧。”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袅袅突然听见窗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人的吆喝声。
    她迷迷糊糊起床，听不真切那吆喝声喊的什么。，但是着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萝村开放以后，村里早已不似往日的一潭死水，每天都有新鲜事。
    “这是怎么了？”李袅袅冲着从家门口跑过的邻居问道。
    “听说抓到了两个偷粮食的贼，正要送到村长那儿去呢！”那人边跑边说。
    偷粮食？
    李袅袅一头雾水，稻子都还没抽穗，粮食的影子都没见着，哪有人现在就来偷粮食？
    她回屋收拾一番，也赶紧往林久生那里去了。
    一到林久生处，果然看见周围已经为了不少村民。
    现在萝村好不容易种上了粮食，而且长势喜人，若是有人来打粮食的主意，就如同谋财害命一般，大家自然非常重视。
    被扭送到这里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年长的约摸五十出头，年轻的是个精瘦的小伙子。俩人穿的都不似庄稼汉，倒像是地主之类的小富人家。
    李袅袅暗暗纳闷，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偷粮食的人。
    林久生询问扭送他们过来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那村民道：“天还没亮，我就想着上稻田里转转，远远就看见他们俩人鬼头鬼脑地，在我家田边转悠。”
    “我走近一看，田埂上还扔着好些拔出来的秧苗，问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不答话，掉头就走。”
    “我越追他们越跑，我就赶紧喊了人一起追赶，好不容易把这俩人逮住了！”
    那村民握着一把秧苗，递到林久生面前，心疼地说：“村长你看看，这么好的苗就让他们扯出来扔在地上！”
    李袅袅看着被扯出来的秧苗，心下恼怒，这些苗都是自己的心血。
    林久生一看，皱着眉头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萝村来干什么？！”
    那年轻人脸上似有倨傲之色，并不开口，可是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这人是周林！是隔壁周家村村长的儿子！”说话的正是与刘小壮交好，常去镇上的那几个年轻人之一。
    昨日便是他怀疑周家村的人在背后使坏，今天一看周林居然一大早来萝村偷粮食，当下便嚷嚷道：“我说什么来着，周家村的就是想搞鬼！”
    周林白了他一眼道：“土包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周家村搞鬼？”
    “你来我们萝村偷粮食，不是搞鬼是什么？”
    周林冷笑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粮食？”
    被偷的那个村民一听他想赖账，瞪着他道：“天还没亮你就来我田里干什么？叫你站住你还跑，不是心虚是什么？”
    林久生不想跟他俩扯皮，转头喝问那年长的：“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跟周林一个神色，也不答话。
    “这么大年纪还来做贼，”村民骂道：“也不怕让人打断手！”
    周林还要逞强：“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贼？”
    李袅袅一听那人是周林，联想到税粮的事情，便猜测周家村的人多半是和萝村杠上了。
    周家村一向富裕，萝村现在大有迎头赶上之势，显然已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再看看那些被扯坏的秧苗，李袅袅不由得恼怒起来：“不是贼为什么要扯这些秧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扯的？它们在田埂上，又不在我手里。”周林强行辩解。
    李袅袅知道这样扯皮不会有结果，心下一盘算，对林久生道：“既然不肯好好说话，咱们就请他们去祠堂‘坐坐’。”
    然后又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林道：“这种小事也不必麻烦县太爷，咱们自己好好问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