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时,孙骏惠和孙振鹭带人冲了进来,都站在了白徽这一边。白洵震惊的看着孙骏惠和孙振鹭,他原以为这二人最多为白徽求求情,用自己的地位和贡献来威胁一下静嘉帝,保住白徽。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短暂的商量之后,带人助白徽逼宫了!
“陛下,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孙振鹭脸上还有泪痕,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不能看着他这一生就这样废了。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孙骏惠朗声道,“我们孙家服侍他们白家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们孙家多少好儿郎为了他们白家的江山死在疆场,又有多少好闺女嫁入他们白家,从此只伴宫墙柳。这国家,这大祁,是该革新换代了!”
“你这是帮着白徽,还是自己打算篡位啊?”静嘉帝冷笑一声,“孙骏惠,想不到你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大啊。”
“彼此彼此。”孙骏惠一扫平日里官场中的阿谀笑脸,眉眼之间都是狂傲,“陛下忘了自己是如何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的么?今日徽儿所为,无非是改朝换代的一些小插曲罢了,过不了多久,百姓就会遗忘。就像遗忘陛下是如何上位的一样。”
白洵觉得,这时候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就枉费了自己跑进来站在这里了:“孙中书,孙家枝繁叶茂,若是连根拔起,恐怕牵扯同气连枝者繁多,泱泱大族,您一举一动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三思啊。”
“竖子懂什么?”孙骏惠吹胡子瞪眼道,“我孙儿比起你强太多,这天下大位当然要德行兼备者做。自古以来,成大器者未必长,未必嫡,但取一个贤字,陛下,您说我说的对么?”
“对,太对了。”开口的却是太后,“可是孙老,你别忘了,你一口一个孙儿的唤着,他却是我嫡亲的孙子,是你的外孙罢了。可看看他,现在对自己嫡亲祖母的所作所为。啧啧,孙老,你就算把他推到大位上,也未必能拥有想象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啊。”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太后此言正好戳中了孙骏惠的心思。为了避嫌,白徽和孙骏惠来往并不亲密,一般都是孙骏惠单方面输出资源,或是通过孙皇后来进行联系,故而孙骏惠心里清楚,若说什么祖孙情,那必然是没有的。
而资源供给和各方面的支持,若是白徽坐上大位,虽然也需要他的支持,但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甚至于以后会慢慢把这些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孙骏惠自己也说了,白徽不是凡夫俗子,那么不是凡夫俗子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傀儡。
而白徽今日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和自己,甚至没有和孙振鹭商量,全凭他一个人所想所为,包括到现在这一步,他和孙振鹭带人支援,也不是白徽所求。这么算来,白徽的大业之始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更遑论以后呢?
可是事已至此,难道孙骏惠还能退缩吗?他只能坚定的站在白徽身后,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和没有底气,然后振声道:“休要废话!立刻传位给徽儿,然后自废功力,便可换取太后一命!”
自废功力这一招是真的狠,他们很清楚,以静嘉帝的实力,就算篡位了,也有再拿回来的资本。可若是让他自废功力,那么就万事大吉了。
“还有,让白洵去祖庙祈福。”孙振鹭补充了一句。去祖庙祈福,和发配边疆基本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份差事还得假装自己心甘情愿,就算召回,也要推辞推辞,不然不能表达孝心。孙振鹭这是害怕白洵崛起啊。
白徽笑了笑:“听到了么?父皇?”他把父皇二字咬得特别重,似是在嘲讽。
静嘉帝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自己的儿子挟持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丞相和自己的皇后带兵逼自己退位。可他却好像一点儿感触也没有,至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点儿感触。
白洵不免在心里发问,他到底有没有心?他对眼前这些背叛自己的人,到底有没有感情?
可他又不能问,他只能站在静嘉帝身边,像另一座雕塑,坚定,稳重,静候发落。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过了一会儿,骚动声大了些,白洵听到了一声呼哨。他稳了稳心,知道这是白璞带兵来了。飞龙军的威力非同小可,他消化这支军队没少耗费力气,所幸现如今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这支军队。所以白璞调兵前来支援,他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可这还不算完,没过一会儿,骚动声更大,大得孙骏惠和孙振鹭眉头紧皱,孙骏惠派人出去看看,孙振鹭则汗涔涔。
整个局面,唯有静嘉帝稳若泰山,他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静静站着,看着白徽。白徽并不和他对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心理怎么也强大不过自己的父亲,只要和他对视一下,自己就忍不住想要屈服,想要跪倒在他脚下痛哭认错。
可是他有错吗?他有错吗?他没有!那一次他没错,这一次,他也没有错!
休想!休想再用那种眼神让他屈服,休想再以这种方式让他抗下不属于自己的错误!他不会让历史重演。他看了一眼沛儿,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
“不、不好了!”被派去侦察的小兵双腿打颤,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门牙磕掉了一颗,嘴里鲜血直流,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眼泪鼻涕一抹,报告道,“外面、外面被包围了!”
孙骏惠眉头紧锁,被包围了?是被包围了,可那不都是自己人吗?
像是看出了孙骏惠所想,那小兵连忙道:“咱们的人全死了,一个都不剩!前门是四皇子的兵,后门,侧门,还有房顶,全是,全是卫大人的兵!”
卫大人?卫骥卫侍中!三相之一,只会溜须拍马,最胆小怕事,最烂泥扶不上墙,狗肉扶不上席的卫骥?怎么会是他!
孙骏惠踉跄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静嘉帝。
静嘉帝仍是看不清表情的脸色,冷静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