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静坐在房内,自从安然手下的望舒台和静嘉帝的势力针锋相对,他就悄悄收起了自己的所有锋芒,上交辞官文书之后就再也不去上朝,称病在家。没有人过多的关注他,除了白洵在安然这件事爆发后,来找过他一次,再没有人在乎他如何。
蔺星染和阮青云在短暂的修养之后,正式加入了和安然敌对的势力。原因无他,只因为安然的行径过于狂妄,而他们也知道,现在所支配安然这具身体的,是她的邪念。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安然的一部分,但是他们不会接受也不会承认这个安然。
结束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只有降伏安然。
谁也没想到前些日子还是巾帼英雄的天下兵马大将军,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邪教头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公然挑战大祁皇帝的权威。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安然放话出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白舒窈端了一碗热汤走进来,穆清闭着眼睛,听到动静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白舒窈是公主,又是正经娶进门的穆夫人,没人敢对她如何,她想进来,谁也拦不得。
“相公,喝点鸡汤暖暖胃。”白舒窈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这样叫我。”穆清没有睁眼,“你知道你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叫你相公叫什么?”白舒窈将碗搁在桌上,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难不成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妖女?”
听到妖女二字,穆清眉头拧了拧,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这样称呼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白舒窈瞬间抓狂,她一把打翻了搁在桌上的碗,碗里的汤溅了穆清一身。她叫嚣着,尖叫着:“你再怎么维护她,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妻子的事实!你不是爱她么?好啊,我就要你们这对鸳鸯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告诉你,我活着一天,你们就一天不能有好结果!”
穆清终于睁眼,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白舒窈,脸色冷的像是看一个死人:“是么?”
白舒窈被这种眼神吓到,她踉跄着退了两步,却咬牙切齿的威胁:“怎么?你敢对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皇兄和父皇是不会放过你和安然的!你还不知道吧?父皇早就暗中替换了望舒台的主力,只要时机成熟,一声令下,别说安然,就是整个望舒台也会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看着穆清愣了神,白舒窈的底气立刻足了,她叉着腰冷笑一声:“你若是识时务,便不要这样看着我,否则,我立刻让她不得好死!”
“呵。”穆清回神,嗤笑一声,“若是静嘉帝终究要杀她,是早是晚又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巴结你,你就能让静嘉帝不动她么?”
白舒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可是她的表情却比方才还要自信,只见她故作姿态的看了看指尖,装腔作势的扫了扫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然后冲穆清一笑:“若是你巴结我,我还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穆清深深看她一眼,站起身,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轻飘飘三个字:“你配吗?”
……
安然穿着红裙,坐在树上,树上有积雪,偶尔会有几个树杈上的雪因为震动而掉落下来,但是没有一块雪块会砸到安然身上,她身上笼罩着一个不可见的罩子,抵御了任何伤害。
天空发白,天上的云还是堆积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沉闷不已。这样的天气,从屋内往窗外看看就觉得冷,可安然只穿了薄裙,便坐在这里。自打大闹穆清婚礼后,她就总是穿红色,成为这漫天白雪中最显眼的人。
这一身红裙并非喜服,但是和那身喜服一样鲜艳。或许是打定主意去讽刺,她穿着这样的衣服招摇过市,无论走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仍是独来独往,和顾濯绝交后,她干脆和之前所有的人都断了一切联系,无论谁来找她,她都拒绝接见。若是穆清的人,还会被打出来,毫不留情。
白洵和白璞都找过她,没有用,饶是白璞气急败坏地站在雪地里一下午,她也没有半个字递出来。
说不见,就不见。其实说到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绝情,还是无法绝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见他们,是因为恨他们,还是爱他们。太过复杂,她不愿想了。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伸手从旁边的树杈上拾了点雪,揉成雪团,砸了出去:“别躲着了,无聊不无聊?”
被砸中的人慢慢从阴影中出来,安然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便知道他不过是一个络宝阁杀手,应该是穆清还没把他从自己身边调走,所以他不得不继续跟着自己。
“……小姐。”络宝阁杀手面色复杂,躬身行了一礼。眼前这个女人,既不是之前那个没有灵力的安家五小姐,也不是那个无法自如控制力量的安然,眼前这个女人,是灵邪双修,身上有着巨大力量的望舒台台主。保护这样一个人,怎么看也是一种笑话。
可是穆清一日不撤出命令,他就一日不能违背这条命令,以至于,明明以自己的力量,跟着安然都是一种困难,可是却还要执行所谓保护安然的任务。
“不用这样叫我。”安然摆摆手,“你消息不灵通么?我和你主子闹翻了,你可以走了。”
“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你主子的命令错了呢?若是我今日杀了你,你就是被你主子的命令害死的,你还要执行命令吗?”安然看他。
“主子的命令不会错。”他振声道,“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错。”
安然笑了:“所以说,你这样的人,只能是一个配角,不,一个路人甲。这个世界若是一本书,那么你连名字都不会有。”她从身后摸出一个酒壶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