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找的是那个无条件相信你的安然,她死了。
如果你找的是那个愿意为所爱之人豁出一切的安然,她死了。
如果你找的是那个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害他人的安然,她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现在这个万念俱灰,却万念重燃,精神已死,却精神重活,身体孱弱,却涅槃重生的安然。
“安然公主。”安然笑着高声道,“听闻您与穆尚书今日成婚,我特地前来恭贺佳偶。犹记得我前些日子说过,但凡你二人能成婚,我必然亲自到场,送上大礼,我来了。”
白舒窈透过半透的盖头,能看到安然的身影,从刚才周边人的议论声中,她也大概知道安然是怎样一副姿态。她咬牙切齿,这是要来抢亲么?呵,给她十个胆子,看她敢与不敢!
孙皇后已经不满于这个混乱的场面了,她振声道:“去把这个闹事的拖出去!”
“是!”
“我看谁敢!”穆清当即丢了手中的红绸,挡在安然面前。
白舒窈更是恨恨:“穆清!”
安然则是弯了唇角,抬手佯装惊讶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唇,然后道:“穆尚书这是作甚?哪有丢了新娘子和捧花的道理?快快捡起来吧,免得沾了灰。”
“不……不好了……”一个侍卫衣着的男人嘴角染着血迹,他捂着自己的腹部,单凭肉眼也能看出来,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打、打进……”他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彻底崩溃了,连连后退,绝望地哭嚎着,“不……别、别打了……不要……”话音未落,他竟然当场昏死过去。
“啊,不好意思。”安然笑意更深,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哪怕一点抱歉的意思,“他们在外面拦我,我是来参加婚礼的,是来送礼的,哪有伸手打笑脸人的道理?可是他们偏偏不懂这个道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闯进来了。”
她轻描淡写,可在场的人却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能将皇家护卫打成这个样子,还直接闯进来,这是怎样的功力?要知道,穆府现在上上下下的护卫至少二百,其中一百多都是皇家派来的。
可是这些人,在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唯一一个还有余力来汇报的,却在这一刻,看到了已经闯进来的安然。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舒窈再无矜持可言。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从这个女人手中把穆清强行抢过来的,甚至于她很明白,穆清根本不爱自己,她到了现在这一步,根本不在乎穆清爱不爱自己,她只是想霸占穆清妻子这个位置。
而安然,这个原本应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现在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而白舒窈明显感觉到,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蠢蠢欲动。
安然表情不变,她自始至终都是这一张笑脸,笑得轻松自然,妩媚动人,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她的笑容。
可这笑容,唯独看不出半点开心。
“嗯?难道是我没有说清楚嘛?”安然上前两步,没有人再敢阻拦,“我是来送你们新婚礼物的啊!”
说罢,她拍了拍手:“送上来吧!”
几个望舒台杀手便应声出现,几人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将箱子放在众人面前后,这几个杀手便凭空消失了。
“望舒台!”有人惊叫道,“这是望舒台的人!她、她竟然能调遣望舒台的人!她到底是谁!”
登时,众人议论纷纷,可是再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饶是白徽,也只是坐在那儿,脸色不好,却一言不发。
安然娇俏笑着,伸手将箱子的盖子打开。这一份大礼和当初她送给布日固德的那一份大礼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当她打开盖子时,在座的女人们无不尖叫掩面,甚至于晕倒过去。一时间,场面混乱,唯独安然,白舒窈,和穆清三人,岿然不动。
“这些人都是白徽和白舒窈的人呀。”安然绕着箱子走了一圈,又看了一眼穆清,“有没有穆尚书的人,我就不知道了,若是有,就当我一并送来了。”
穆清皱眉,他的人?什么意思?
安然接着说:“这些人莫不是迷了路,整日在我门前转悠,我走到哪,他们便跟到哪,待到偏僻地方,便一拥而上,想要和我切磋切磋。既然如此,我怎能拂了你们的好意?诺,人给你们送回来了。怎样,这份礼物,你们可还喜欢?”
白舒窈再也无法容忍,冲到一边扶着柱子干呕起来,她一把扯掉自己的盖头,吐得昏天黑地。她没有吃早饭,所以只能吐酸水,灼了嗓子,眼泪鼻涕一起流。可是没有人帮她,场面混乱至极,白徽冷眼旁观一会儿,便不由分说地护送着孙皇后从后门走了,在场的名贵也都是晕的晕跑的跑,一场婚礼,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啊呀,新娘子不喜欢吗?”安然装模作样地看了眼白舒窈,假装歉意的笑了笑,合上了盖子。她用脚踹了一下箱子,箱子往白舒窈那边滑了一点,白舒窈又呕起来。
“安然。”穆清皱眉去拉她,却被安然一下子甩开来。
“穆尚书,您家教没教过您男女授受不亲么?”安然冷冷地看他一眼,“若是穆秉文没教过你,那我现在教教你,有了妻子再去碰别的女人,于理不合。”
白舒窈终于缓了过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安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觉得害怕,她只觉得仇恨,一股愤恨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可她深知,她斗不过安然,至少在现在,安然动动手指,她就得死,而她的丈夫,绝不会帮她。
“安然。”白舒窈的嗓子被胃酸灼伤,声音有些嘶哑,她定定看着安然,“我知道你放不下穆清。没关系,我可以让他接你过门,甚至可以将你抬为平妻。”
抬为驸马的平妻,别说当朝,就是前朝也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承诺。
可是安然笑得大声:“你觉得,我稀罕吗?”她笑够了,便将身上的大袖衫扯下来,仍在穆清面前,“我不过,是来履行我的诺言罢了。”说罢,她转身便走,离开的很快。
白舒窈以为,她说的是送礼的诺言。
可望着安然背影的穆清知道,她说的,是一起穿上这身喜服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