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便去了天汉剿匪。他是归心似箭的,所以他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剿匪的方案和动作。偶尔闲了,或是车队停下来修整的时候,他也会给安然写封信,最多的一次,一天就写了五封,字里行间皆是他叙不尽的相思情。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只是可惜了信鸽,一趟又一趟的飞。安然的院子里几乎成了鸽子窝,她准备了鸽子食和水,就坐在院子里,生怕哪只突然飞回来的鸽子受了怠慢。
顾濯去她这儿看过一眼,直笑她成了望夫石,笑完又不禁叹息,想着这一对有情人为何如此难以终成眷属。
不过安然觉得倒也还好。蔺星染虚缓真人阮青云轮番来用灵力帮她静心,她又好动,正式拜了阮青云,阮青云便教她一些东西,她有着阮青云师兄的金丹,自然学得快。
她正式辞了官,静嘉帝终于放了她一马,不过却不肯放弃她剩下的威望和价值,逼着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以后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也会出手相助。她的东西从欢宁殿挪到了穆府,正式的搬了家,终于也清净一些。
白洵和白璞越来越忙,静嘉帝显然把重心放在了白洵身上,又不想放掉白璞这个助力,故而给他俩疯狂的安排工作。不过这二人总是忙里偷闲,跑来看她,和她喝酒,一起聊一聊京城最近的事情。白璞仍然话多,但是已经学会了不再口无遮拦,他们仍是知己。
搬离欢宁殿那天,安欢来送她了。有趣的是,安欢来的时候,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安欢也一个人也没有带。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临别之际,安欢突然开了口:“如今你与我安家的缘分便算是尽了,我替歌儿谢过你。”
安然一愣,她不知道安欢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一想到安欢一直以来的维护,以及她引以为傲的卜灵,想来早就知道了。她深深鞠了一躬,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再没有回头。安欢那句话看着是感谢她,实际上是告诉她,以后她再如何,也与安家,与安歌,没有半分关系了。
想来安欢对她从未有过什么姐妹之情,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偏袒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帮了安家,以及自己顶着安歌的一张脸。这么算起来,安欢这样性子冷清的人,竟也算是心中有安歌的。这样一想,安然纵然有许落寞,也烟消云散了。
人就是这样,遇到了这么些人,便总想着和这些人发生些什么,至少能让自己在他们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可是事实上,不是所有人都把你放在眼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心中接纳你。她突然之间明白这个道理,难免自嘲,终于还是离开,再没有多说一句。
所幸她一出宫,便看到顾濯安欤,二人看她出来,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顾濯挽着她,安欤则跟在她俩身后。回到穆府,蔺星染和阮青云已经准备好晚饭在候着了,见他们三个回来,连忙让人点起火盆,烘一烘他们带回来的寒气。
不等开餐,白洵和白璞不期而至,白璞直嚷嚷着要蹭酒吃,蔺星染不客气地给他脑袋上弹了一个爆栗,却仍是给了他一杯温酒。
安然笑着看他们打闹说笑,乐呵呵地端着酒喝,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顾濯和白璞最先发现她闪着的盈盈泪光,连忙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笑着说不是,然后指了指窗外,道:“你们看,下雪了。”
……
燕绥之眸色冷厉,他拖着腿在山间行走,走的是艰难的山路,可他的呼吸却很是轻微,似乎是害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他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四周,但凡有一些风吹草动,他就会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里,然后辨认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想要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
月痕不知所踪,燕绥之手中紧握着镇魂,却没有吹奏的意思。他原本是和月痕一起来到这里打野猎,完成了白徽的任务后,他们和白徽没有再续约,所以就算是有了那么多钱,也不得不为了之后的生活出来重操旧业。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有山匪,而且数目还不少。不仅如此,这山林之间的妖灵气息十分浓重,结合山匪能力不俗,他不得不怀疑这些妖灵和山匪之间的联系。
妖灵盛行,山匪不凡,这样的联系往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山匪是修习御灵的,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御灵自打无妄祖师死后,就已经失传了;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山匪修习邪力。
修习邪力往往伴随着召唤妖灵的阵法,只有这样才能聚集更多的妖灵,然后猎杀之,补充自己的力量。若果真是如此,那么燕绥之也不能确定自己和月痕是不是能斗得过这一山的妖灵,和肆虐的山匪。
就在他萌生退意,准备带着月痕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正在附近蔓延。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敏锐地判断出这是一只刚刚晋升为蓝字的妖灵。蓝字并不算太强,但是这股子妖气实在是浓郁,更加让他断定了这山里有促进修炼的阵法。
山匪利用这些阵法来吸引妖灵,又在合适的地方布下阵法来将想要的妖灵吸引到指定地方,最后猎杀,吸收灵核。这是一套完善的体系,能将这样的体系发扬光大的,燕绥之以为,只有望舒台。想不到这里的山匪也这样效仿。可是他们这样效仿得如此成功,也能说明这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那蓝字妖灵又实在是诱人。月痕便笑着说:“我去为你打来。”
燕绥之便奏响镇魂,让月痕自行去寻找。可是没想到的是,再之后,无论他怎么吹奏镇魂,月痕也没有出现了。
而与此同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正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靠近。他拖着一条废腿,游荡在山林间,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慢慢的绕开那些向自己靠拢的东西。正因如此,他不敢再吹奏镇魂,因为一旦笛响,他的方位就暴露无疑。
燕绥之眼神凌厉,他狠狠握了握拳,自己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