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是聪明,分成了三只小队从不同地方进犯,安然很快制服了两队,还有一队显然是精兵,和安然的人周旋一段时间,跑了。
安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既然来了就都别想跑!她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哪里跑,冲在了最前面,将他们逼到死路上。眼看就要兵戎相见,可谁料就在这时,有个身着鲜红衣裳的男子冲了出来,扰乱了整个局面。
这男子一身血红,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冲到大道上,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变得尤为尴尬。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被逼上绝路的左部士兵一把抄起他来,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若是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你有病啊?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杀就杀加什么戏?”安然一点儿也没被威胁到的意思,她骑着马原地转了几个圈,看身后的士兵慢慢都赶了过来,便一扬鞭子准备冲锋。
“慢着!”左部士兵慌了神,不是说中部最优柔寡断,妄行什么以人为本吗?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是中部,这个人不是你们的士兵就是你们的子民,你就这样放任他在你眼前死去?”
“也有可能是和你们一样的左部奸细。”安然耸耸肩,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可是就在这时,那个男子却陡然睁大了双眼,指着安然大声喊:“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安然笑着靠近,“干什么?没见过我这么帅的骨都侯么?”
等等……他说的是……汉语?
那男子撕心裂肺的仰天咒骂一声,然后指着安然:“你!药罐子!病秧子!”
安然猛地勒了缰绳,药罐子?她迟疑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这时候才发现,他并非身穿红衣,而是一身的鲜血将原先的白衣染红了,不仅如此,他的脚下还滴滴答答着血滴。
男人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掀起,露出自己伤痕满布但还依稀可辨曾经英俊的脸,他指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吼道:“药罐子!救我!我是南宙!”
安然一下子陷入双重震惊中。她已经认出这张脸是谁了。
当初她在望舒台养伤的时候,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有时会来望舒台,不过他们关系很不好。当时她天天把药当饭吃,还要泡药浴,几乎整个人都是一股子药味儿,那个男孩就常常捉弄她,还叫她药罐子,病秧子。
那个男孩好像一直都不喜欢她,她起初还好奇,想知道一个原因,后来就习惯了,身体恢复的时候还和他打过架。不过一年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
眼前这个浑身鲜血,满脸伤疤的,不就是那个男孩吗!
可他说什么?他说自己是南宙?南广志的二儿子,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南宙?
“骨都侯……”后面的人还要冲锋,却被安然拦了下来。
左部的士兵见机,立刻挟持着南宙就要离去,却不见身后的安然突然勾起一丝冷笑来。说时迟那时快,安然一把将身边副将背着的弓箭取下,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只听一声闷哼,挟持南宙的那位官兵已经坠下马来。
南宙也被拉了下马,可还没等他触及到地面,就被安然一把捞起,搁在自己身前。安然嫌弃的拍了一巴掌他的脑袋:“脑袋低点!看不见前面了!”
南宙咬着牙,恶狠狠地话像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你他妈想一箭双雕把老子也射死是不是!”
“靠,你怎么还活着!我的准星真是越来越差了。”安然一把压下他的脑袋,狠狠一蹬脚蹬子,马立刻嘶鸣着冲上前。她丢了弓箭,将自己从不知道哪个士兵那里抢来的剑拔出,加入了混战。
奇怪的是,这一场混战下来,南宙那个嘴比蛇毒的人居然一声也没吭。待到安然看着一地尸体静下心来,再去看南宙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
赫连查干看着躺在床上的南宙,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不是北盟人,而且虽然脸上布满伤痕,却也能看出来和南广志相似的眉宇。再加上安然并没有隐瞒,跟他介绍,这位是南宙。
“是、是那个南宙吗?”赫连查干强作镇定道。
“是那个南宙。”安然点点头。
是那个南广志的二儿子南宙,也是那个五岁骑马习武,七岁上战场,十三岁带兵冲锋陷阵,十八岁英勇牺牲的南宙。
不得不说,南家人,个个都是神话传说,抛开南广志不说,南宇和南宙两兄弟的英勇事迹,还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谁也不会想到,南宇和南宙两兄弟,在这片土地上,究竟积累了多少战功和军心。
可是不光是赫连查干满腹疑惑,就连安然也是满腹疑惑。她虽然和记忆中那个男孩断断续续相处了一年,但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恐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毕竟他称呼自己的用词,不是喂,就是药罐子,不是那个谁,就是病秧子。
毫无新意。
可是今天,他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报家门。他怎么知道说自己是南宙她就会救他?他明明看着自己穿着骨都侯的衣服,带着北盟士兵杀伐,怎么就不怕自己是叛徒,刚好拿他这个战功赫赫的南宙的人头邀功?
而且几年不见,安然又是一身男儿装扮,脸也化了妆,他怎么一眼认出自己的?
还有,南宙到底是怎么和望舒台搅合到一起的?不,非但南宙,就连南宇也和望舒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难不成南家和望舒台真的是沆瀣一气?
安然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便搬了个板凳来坐在南宙窗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前来为南宙换药的巫医看了安然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强忍着恐惧换了药,逃也似地夺门而出了。
不怪他如此,此时此刻,安然的表情确实像是想把人生吞活剥一般,就连赫连查干也没开口说话。
半晌后,南宙动了动嘴唇:“老子好看也不用这样看老子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安然眉毛动了动,突然绽出一个笑容来,与这个笑容一起绽放的,还有毫不留情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