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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起云涌
    没有人知道那天蔺星染在密闭的房中对安然说了什么,但是有不少用人看到,那天安然从蔺星染房中出来后,脸色煞白,几乎是拖着脚步回房的。
    之后一连几日,安然都闭门不出,在自己的房中待着,虽然厂铺事宜仍旧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她却不再露面。直到三日后。
    宏通柜坊,私密会客室。
    “五小姐。”安攸宁恭敬地将账簿递给安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安攸宁越发了解安然的手段,温和而不失狠厉,严苛而不失仁慈,他认为,这才是一个家主应该具备的素质。
    安然点点头,九月一晃眼便过去了大半,十月份她的笄礼还要如常举行,十一月就该驱车进京上供,时间之紧迫,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底下的事情一件件办到最好,办到别人无话可说。
    安攸宁这次给她看的账簿是安家自家的账簿,虽然安家的主事权还不确定是安歆还是安然,但是因为之前就是安然在管,所以她很轻易地就能查到账簿。
    果然,八、九月因为安承德已死,没有大额不明去向的支出。可是没有支出,安然就不能查到线索,她的一些猜测就只能是猜测,无法核实。
    安然皱着眉头,如果安承德亲自去做这件事的话,一定会露出痕迹的,可她要怎么查一个死了的人之前做了什么?
    穆清的势力范围似乎很广,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忙?
    可随即安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穆清的师父出关,恐怕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是合作伙伴,但如果可以的话,安然仍不想过多借助他的势力。
    虽然目前来说,有很多不得不借助的时候。
    “柜坊情况如何?”安然合了账簿,问。
    “柜坊没什么问题。”安攸宁顿了顿,道,“但是绸缎庄下的织坊有问题。”
    “嗯?”绸缎庄被安歆安然对半分了,一向安分,安家企业中最不安分的是布庄和下属布厂,纵然绸缎庄以前也有动荡,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也是因此,安然将此次进京上供的重点一直放在布庄上,对绸缎庄没有过于严苛。
    “唉,我前些日子听到下面有人议论,说三小姐织坊的人混入了您的织坊,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安攸宁很清楚安家这两个小姐的争端,“不过您放心,议论的人已经被我警告了,这事儿不会传出去打草惊蛇。”
    “您做的很好。”安然点头,正要如此,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能来一个就能来两个,不如直接拿这个开刀,她不介意陪进去一匹两匹的锦缎。
    从宏通柜坊出来,安然直奔绸缎庄,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刚到一处织坊,就听到里面哭嚎声不绝于耳。
    “放肆!这儿是你们喧哗闹事的地方吗?”画屏站在安然身后,喊道。
    “五小姐!”一个织女似乎看待了救星,飞奔着扑了过来,泪眼婆娑的跪在了安然脚下,“五小姐!我没有偷金线!您为我做主啊!”
    安然眉头一皱,伸手将泣不成声的织女扶起,环顾四周,把在场的人一个个打量了一边,厉声道:“怎么回事?”
    “回、回五小姐。”织坊的掌事小心翼翼道,“这个织女不识好歹,私藏金线,东窗事发,我们正准备报官。”
    说着,掌事将一个布包递上,里面赫然是几卷金线,片金和圆金都有,份量还不少。
    安然知道,这个时候的织金工艺是将金箔压成片或包上线织进绸缎中,且不说制作金箔的工艺之繁琐,就说后续将金线织进去,也不是容易的。即便是安家,也只会在上供的时候生产织金缎。
    而这些金线,就相当于明晃晃的金子,更是价值不菲。各大织坊对于丝线的管理原本就十分严格,更不用说是金线了。从这个角度来看,织女偷线被抓,合情合理。
    “小姐!我没有啊!”那位织女又一下子扑通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我是冤枉的!冤枉啊!”
    “冤不冤枉,进了衙门就知道了!”掌事大手一挥,“押送官府!”几个护卫闻言便要上前。
    “慢着。”安然轻启朱唇,“叫我问个明白。”若事实确实如此,她不会也不可能包庇,可思及安攸宁的提醒,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安家各织坊布厂,那都是配备护卫的,天天巡逻守夜不间断,真有不长眼的敢偷最贵重的金线?她怕有猫腻。
    “五小姐,这人赃俱获,直接押送衙门吧,还问什么呢?”掌事的踌躇道。
    安然狐疑地瞪了一眼掌事,自己家的事自己不处理,随随便便就报官?这人也是穿越过来的么?以为金陵府衙是21世纪的公安局?是随便就能为人民服务的?
    “小的多嘴、多嘴。”掌事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谄媚地笑,“您审,您先审。”
    “还不搬张椅子来?”画屏指使道。
    几个人搬了一张大椅,放到织坊正中间,周围全是织机和织女,安然坐在椅子上,场面倒是奇怪的有趣。
    “说说吧。”安然指了指跪着的织女,“你不是说冤枉吗?冤枉在哪呢?”
    云歌,虚缓斋。
    “师父。”穆清垂首而立,他的额上仍束着那个刺绣抹额,在师父面前,无论怎样,他都必须佩戴抹额。
    虚缓真人一头华发,眉毛也发白,可他的神采和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为师闭关已久,你这几年可还好?”虚缓真人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明明是疑问句,却听不到半点询问之意。
    “回师父,弟子兢兢业业,恪守门规,并无不妥之处。”
    “是么?”虚缓真人抬眼瞥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为师刚出关,就听闻你与安家五小姐解除了婚约?”
    “回师父,安家前些日子遭遇横祸,安老爷、安夫人、安二公子及一众家丁仆人尽数被杀,歌儿侥幸逃过一劫,要为父母守孝三年,这才解除了婚约。”
    虚缓真人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一瞬即逝的诧异,他出关几日,竟然没有人告诉他这样的事?不过也难怪,毕竟他与安承德,可谓是一点儿交集也没有。
    死了么?虚缓真人阖上双眼,该来的总会来的,无论多晚,都不会不来。
    虚缓真人身周散发出强光,穆清在旁伫立一动不动,霎时间,窗外风起云涌,黑云压顶,不一会儿,便电闪雷鸣。
    这天,终究是变了。